沒多久,傅伯父上樓來請她們下去,因為璩冠霖還要載溫瑞綺去一個地方。
二十分鐘後,溫瑞綺和璩冠霖來到一間名為「曉」的個人造型工作室。
負責人是周曉曉,三十二歲的她,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剪著一頭耳上的超短髮,看起來帥氣又漂亮,不愧是造型師。
周曉曉的奶奶曾在璩家幫傭,她小學時也在璩家住過好一陣子,和璩冠霖可說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周曉曉一臉認真的站在溫瑞綺面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後挑了挑眉,說出了她的結論,「冠霖,你要我在三天內,不對,今天是星期三,而且今天就快過了,嚴格說起來只剩下兩天,你要我在兩天之內把她變成名媛傅家馨,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可能!」最後那句話她還特地加重了語氣。
「為什麼?」璩冠霖也挑了挑眉,問道。
「外型要改變是很簡單,但是神韻和態度無法複製,要把一個溫柔甜美的小學老師,變成嬌縱又傲慢的千金大小姐,溫小姐,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這樣說你姊姊,不過我說的都是事實,總之,就是不可能的事。」
「說得這麼斬釘截鐵。」雖然他也知道不太容易。
「測試一下就知道了。」周曉曉笑笑的看著溫瑞綺。「溫小姐,現在請你用很高傲又很不屑的語氣對我說「爛透了」。」
溫瑞綺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話,支吾了老半天。「這個……爛……」
「冠霖,你看吧,可愛的溫老師完全罵不出來。」
「我是讓你改造她,你幹麼亂教她說些有的沒有的?」璩冠霖不懂她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測試。
「我可不是亂教的,一年前在某間咖啡店,傅家馨因為服務生不小心將飲料弄灑在她的手上,她就是這樣罵服務生的,後來連店經理都出面道歉。」周曉曉當時也在場,她不是故意要說別人壞話,只是想要表示這次的任務有多困難。
溫瑞綺感到很驚訝,她沒想到姊姊是這樣的人,很直覺的向周曉曉道歉,「很抱歉。」
「溫小姐,你不是傅家馨,我也不是那個服務生,你幹麼要向我道歉?不過呢,我很喜歡你喔。」周曉曉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謝謝你。」
周曉曉又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突然伸手摸著她的頭髮,稱讚道:「哇塞,好柔軟,髮質真好,溫小姐,你的頭髮應該不曾染過或燙過吧!」
「對,我阿姨說我這樣的髮型和母親很像,我沒有見過母親,不過我很高興自己長得像她。」所以多年來她始終維持這樣的造型。
「真是個乖巧的女兒,你母親在天之靈應該感到很安慰,不過你若要變成你姊姊的模樣,恐怕就得燙髮和染髮了,這樣沒關係嗎?一旦燙過頭髮,髮質就會有所改變了。」
「沒有關係,剪短也可以,反正頭髮終究會長長的。」溫瑞綺不以為意的笑道。
「曉曉,言歸正傳,你到底要不要接下這個工作?」璩冠霖有些不耐煩的問,「這樣好了,所有花費你都可以向我報帳。」
「真的嗎?老實說,店裡有些器材已經用很久了,我想換批新的……」
「可以報帳。」
「我住的老房子,只要一下雨就漏水……」
「找人去修一修,可以報帳。」
「還有,我的車子經常在半路拋錨,每次載菲菲去幼兒園都遲到……」
「就當成是你的顧問費,去換輛新車吧!」
周曉曉開心的抱著璩冠霖,親了下他的臉頰。「冠霖,你真的太帥了,要不是我還愛著菲菲的爸,我一定帶著菲菲和我婆婆嫁給你,買一送二,你算賺到了,呵呵。」
「好了,現在呢,你要不要接下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接,我當然要接!你放心,我可是一流的造型師周曉曉,一定會把溫小姐改造成傅家馨的樣子,會讓她們變成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保證外人絕對認不出來。」
周曉曉很有信心。
「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對了,別動她的頭髮,保留直髮。」
他的話,不只溫瑞綺感到訝異,周曉曉更是大聲的「咦」了一聲。「冠霖,我剛剛已經說過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如果連頭髮都不能染不能燙的話,真的很難變成傅家馨的模樣。」
「璩先生,沒有關係……」溫瑞綺錯愕的在一旁幫腔。
「我剛剛沒有說要完全相像吧,有幾分像就行了。」璩冠霖淡淡回道。
「看來有人也捨不得這麼美麗的頭髮,原來你這麼溫柔體貼喔。」周曉曉詭笑著。
璩冠霖不跟她廢話。「不用說那些,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是,出錢是老大,你說了算!」周曉曉乖乖領命。
「現在呢,你打算要怎麼做?」
「我想改造的工作就從明天開始,我得先去買一些衣服和鞋子,溫小姐,明天早上九點你就直接到這裡,沒問題吧?」周曉曉已經開始思考特訓內容了。
「嗯,沒有問題。」溫瑞綺點點頭。
之後,璩冠霖接了電話,是秘書打來的,他告知秘書半個小時後會回公司,隨後兩人離開了「曉」工作室。
離開前,周曉曉給了溫瑞綺一頂帶點嘻哈風格的網帽,以及一副太陽眼鏡,以防萬一,還是喬裝一下會比較好,雖然一般人對於傅家馨的印象都是她妝容完美的模樣,但難保不會有眼特別尖的人,連她素顏都認得出來,不過她必須說句老實話,兩個人明明就是雙胞胎,妹妹還真是順眼多了。
璩冠霖開車載著溫瑞綺回到他住的地方。
她被這大坪數的豪宅驚愕得有些懵了,一時間只能站在客廳裡發愣,過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她才聽到他說讓她自己挑一間客房入住,清潔公司人員會定期來打掃房子,所以房間和寢具都是乾淨的,她也不用做家事。
「你在台北的這段期間就住在這裡吧,因為不管是住在傅家或者是飯店,都很容易遇到認識傅家馨的人,我怕你無法應付,而且這個星期六你得跟我一起回大宅,我們正好利用這幾天培養一下默契,可以嗎?」他們不能表現得太過生疏,雖然他和傅家馨的交往也沒有任何親密可言。
「嗯。」溫瑞綺輕應了聲。
「溫老師,如果跟陌生人一起住會讓你不自在,我也可以去住飯店。」
「不用了,我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好,這樣我要是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問你,不是嗎?」這個人,意外的心思細密,也很替別人設想呢。「還有,頭髮的事,非常謝謝你。」
璩冠霖只是看了她一眼,隨即話鋒一轉,「溫老師,接下來兩天你都會接受曉曉的改造,如果有任何問題,或者遇到無法處理的事,你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剛剛在車上,他們已經交換了手機號碼。
「周小姐獨自撫養女兒嗎?抱歉,我也許問太多了。」剛剛聽到周小姐好像是個單親媽媽,她很訝異,因為周小姐外型很亮麗,看不出來已經結婚生子了。
「曉曉是在四年前和菲菲的爸結婚的,婚後三個月,對方有一次假日去爬山,卻發生山難過世了,那個時候曉曉剛懷孕不久,她的家人都勸她把孩子拿掉,畢竟她還年輕,以後也許還有機會遇到更好的人,但她仍堅持把孩子生下來,也幫忙照顧男方失智的媽媽,那個女人做事,總是這樣我行我素。」曉曉從小就很獨立。
溫瑞綺猜想周曉曉應該深愛著她的丈夫,所以也深愛著對方的家人。阿姨說過,她們的媽媽,頭部重創,其實傷得比她父親還嚴重,但直到醫護人員告知雙胞胎平安健康的生下來,媽媽的心跳才停止了,為母則強,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為周曉曉感到心疼。
「溫老師,你身為老師,比較容易關心別人,這個我可以理解,但你千萬別對曉曉露出像現在這樣的表情,那個女人最不喜歡別人可憐或同情她,有時就算想幫她,但她不開口的話,你最好也保持沉默。」璩冠霖一直把周曉曉當作妹妹,只要她有需要,他一定二話不說幫忙到底,偏偏她那執拗的個性,幾乎從沒開口要他幫過什麼忙,真讓他挫折。
所以他才會用剛剛那樣的方式,去幫助周小姐她們母女嗎?溫瑞綺可以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好友情。
她看著他,想起他說助人為快樂之本是騙小朋友的說法,可是他方纔的行為,不就是在幫助別人嗎?還有,他也幫了姜奶奶,村子裡很多人見到姜奶奶,都是一臉的嫌惡,離得遠遠的,雖然她當時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她猜應該很溫柔。
想想,這樣的人,居然會被認為是什麼可怕的討債流氓?真好笑。
認識他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對他的想法一直在改變,對他的印象也越來越好。
「溫老師,現在我得先回公司一趟,可能很晚才會回來,有事就打給我,至於晚餐,冰箱裡有吃的,請自便。」說完,他將備份鑰匙交給她後,便前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