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宛如此刻——
「好了,寶寶下來,該換貝貝了。」屈嵐初抓下膝上的白貓,換上蹭在腳邊等了很久的另一隻白貓。
她五指輕輕的按摩著貓兒的頸子,貓兒舒服的瞇起眼,垂目看著貓兒一臉享受的模樣,她唇角輕漾一笑。
甘爾旋端著酒杯,深思的注視著她。
問題不是出在她的笑容,而是她的行為,她有時會跟貓兒保持距離,不想接近它們,有時卻又會像現在這樣,親暱的跟貓兒玩在一起。
腳邊的白貓不甘寂寞的輕蹭著屈嵐初的腳,喵嗚喵嗚的撒著嬌,她莞爾的低笑道:「寶寶,別這樣,剛才已經替你按摩過了,現在是貝貝的時間。」
他凝目望著那兩團白色的生物,狐疑的開口,「嵐嵐,你認得出它們兩隻哪只是寶寶哪只是貝貝?」
「嗯,我腳邊這只是寶寶,膝上的這只是貝貝。」
甘爾旋目露詫訝,「這兩隻貓是同胎所生,從小就長得一模一樣,只有我老媽才能分辨得出來它們之間的差異,我看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都還認不出來它們誰是誰。」
「其實很簡單,只要你仔細看就能發現它們之間的不同之處,像寶寶喵嗚喵嗚叫的時候,眼睛會瞇起來,但貝貝不會,還有,貝貝的鬍鬚比寶寶長一點。」屈嵐初指出它們的差異。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一念電閃,他斂眉凝目的打量著兩隻神似的貓兒,再睞向屈嵐初。
莫非,老媽送來這兩隻貓的用意是想告訴他——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嵐嵐?!
若是這樣的話,就能說明為何他這幾天常常會感到那股不自然的違和感了。
不過,若真是如此,那麼,她們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如果是想行刺他,她們多得是可以動手的機會,何需拖到現在?
難道……是想測試他能不能認出她們?
呵,想不到他的嵐嵐也有這麼頑皮的一面。
既然如此,他可不能讓嵐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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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霍霍霍……
被那刺耳的聲音擾得受下了,屈嵐青終於啟口——
「嵐錚,你在幹麼?」
屈嵐錚抬了下眼。「你看不出來我在磨刀嗎?」
他當然看得出來,「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要磨刀?」嵐錚慣用的武器是鞭子,以前死在他手下的人,泰半都是被長鞭勒住頸子窒息而死,也有少數是被他用拳頭震碎內臟而死。
「用來,」屈嵐錚慢吞吞的答腔,「刮鬍子。」
瞅向他滿腮的落腮鬍,屈嵐青頷首,「是該刮刮鬍子了,你才二十七歲,留了這一大把鬍子,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四十幾歲的歐吉桑。」
「這樣看起來才有男人味。」用手指試了試刀鋒,屈嵐錚收起磨刀石,他是打算要刮鬍子,可並下打算全剃掉。
覷著他,想到他以前清秀如女孩的長相,屈嵐青笑了笑,明白他為什麼自十八歲後就開始蓄起鬍子。
「嵐錚,你覺得甘爾旋能認得出嵐初和嵐茉嗎?」
「如果讓她們穿一模一樣的衣服,你認得出來嗎?」屈嵐錚反問。
「我認不太出來,不過若是甘爾旋的話,也許可以。」
「你的意思是他認得出來?」屈嵐錚訝道。
「你不覺得他這兩天的舉動有些奇怪嗎?」屈嵐青若有所思的問。
「哪裡奇怪了?」他一點也沒發覺。
屈嵐青沉吟了下,說出這幾日暗中觀察的看法。
「當嵐初出現的時候,他會對她特別親暱。」時不時便揉揉她的發,甚至偶爾還會偷吻她,可若是嵐榮在他身邊時,除了說說話之外,他什麼也不會對她做,對待她就宛如……客人似的。
「真的嗎?」聞言,屈嵐錚眼睛一亮,本來答應爺爺之後他就有點後悔,畢竟連他這個從小跟嵐初、嵐茉一起長大的人都認不出她們來,甘爾旋又怎麼可能認得出水小?
不過現在聽嵐青這麼說,他忽然覺得他還是有機會贏得這場賭局。
「我也不是很確定,也許是我弄錯了也不一定。」屈嵐青淡笑道。
想到一事,屈嵐錚嚴肅的開口,「嵐青,你當時也是投贊成的吧?」
「嗯。」知他問的是結束家業的事,屈嵐青坦白頷首。
「為什麼?」
屈嵐青思索了下才道:「說實在的,從我二十歲開始執行任務以來,我就一直為死在我手下的那些人命感到惶恐不安。」
「他們都是該死的混蛋!」屈嵐錚罵道。
「也許他們真的惡貫滿盈,但我還是覺得我沒有資格剝奪他們的生命,看著愈來愈多人死在我手裡,我愈來愈茫然,一直懷疑自己做的事是對是錯。」
「我從來就不懷疑,我始終相信我殺了那些人,等於是救了更多的人。」屈嵐錚語氣堅定的道。
「或許你說的也沒錯,但奶奶臨終前希望我們結束掉這門家業,是不希望我們身上背負太多條人命,畢竟我們只是凡人,不是神也不是判官,沒有權力決定任何人的生死。」
室內忽然靜默下來,屈嵐錚沉思的垂目望著手裡的短匕,想起這些年來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命。
他們沒有權力決定別人的生死嗎?似乎……也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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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沉的天空彷彿在醞釀一場大雨。
從諾德製藥走出來後,坐進甘爾旋車裡,屈嵐茉斜眸瞥了坐在駕駛座上的甘爾旋一眼,不解的問:「你為什麼不答應她的要求?你不是很希望挖她到亞文大學擔任藥學系的講師嗎?」
甘爾旋發動車子,驅車上路。「沒錯,我是希望她能到亞文大學任教,不過,我可不想把自己這麼隨便就賤賣掉。」要賣的話,他只賣給一個人。
「為什麼?她長得那麼漂亮,男人多少都會心動吧?」
「也許其它男人會動心,不過對我而言,她就只是一般的女人。況且,如果我答應跟她交往,讓我未來孩子的媽知道,她恐伯會氣得想掐死我。」像想到什麼,他笑瞇瞇的伸手撫摸著曾經被某個女人掐過好幾回的頸子。
他未來孩子的媽?屈嵐茉微微的蹙了下眉。
「你曾經對誰動過心嗎?」他瞅她一眼。雖然兩人的容貌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連穿著打扮也都一樣,但仔細看的話,也並不是那麼難以辨認。
他的嵐嵐雖然面冷如雪,但她的眼神透著絲暖意,不若另一個嵐嵐,連眼神都清冷如霜,還有,嵐嵐的耳旁有顆小痣,另一個則沒有。
「沒有。」她毫不遲疑的答道,「你有交往的對象了?」若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對嵐初又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
「沒錯。說起來,你也見過她。」而且還熟得不得了。
「是誰?」
「很快你就會知道。」他神秘的笑道。
回到亞文大學後,屈嵐茉與甘爾旋一起走向董事長室。
「啊!」冷不防被快速奔下樓梯的學生撞了下,屈嵐茉不小心的踉蹌了下,偎向甘爾旋。
「對不起、對不起。」忽勿奔下來的兩名學生見撞到人了,連忙道歉,接著腳步沒停的繼續跑下樓去。
甘爾旋伸手扶住她的肩,在她站穩後,便鬆開手。
「沒事吧?」
「嗯。」見他退開一步,她斂眉暗忖著,果然不是她的錯覺。
不像前幾天,他這兩天沒有再對她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不僅走路跟她保持著一點距離,連跟她說話的眼神也透著某種疏離。
莫非,他看出什麼了?
午後,陰霾的天空降下大雨,但甘爾旋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反而在看見從洗手間回來、正牌的屈嵐初時,笑彎了唇。
「走吧。」他拉著她往外走。
「外面在下雨,你要去哪?」低眸覷著他握著她的手,她凝眉思忖著他也會這麼對嵐茉嗎?
「就是下雨才好玩,我們去海邊觀浪。」
「觀浪?」真的認不出來嗎?她有些失落的想著,驀然又驚覺自己低落的情緒很可笑,她不正是希望他不要認出她和嵐茉來嗎?
一旦他認出來了,嵐錚哥就會殺了他!所以就……保持這樣吧,直到賭局結束的那天為止。
兩人走下樓後,另兩個人悄然從牆角處踱了出來。
「他果然……認出來了。」屈嵐茉臉上漾起一抹淡笑。「爺爺,你真的要讓嵐錚哥殺了他嗎?」
「嵐錚恐怕要失望了,因為,」一旁負著手的老人嘴角牽起一笑,「委託人取消了這筆交易。」對方不取消,他最後也會片面的取消。
當初就是因為委託人要殺的對象是甘爾旋,而這個名字令他想起八年前在那場墜機意外裡遇到的那名少年,所以他才會接下這宗買賣,做為屈家收手前的最後一筆交易。
但這筆交易打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認真執行,因為經過調查,甘爾旋不只沒有作惡過,他手裡還主持了幾家由甘氏捐助成立的慈善機構,這些年來幫助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