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人類……」她突地像想到什麼,面露慌色。「啊!糟了,萬一別人聽見我們的談話……」
「噓!勿慌。」長指點住她的唇,他輕笑地一比四周。「我預做了結界,不用緊張。」
「喔!」她這才鬆了口氣,臉上漾開兩朵甜美笑花。
「你也不小了,真該好好談個戀愛,不論是轟轟烈烈或是平淡如水,愛過了,才知為一個人牽掛的心情,你要勇敢踏出第一步……啊!似乎有人上樓了……」他也該回去了。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顯得慌亂,重而急切,一步步逼近房門口。
「對了,這些貨的費用由你寄賣的魔藥中扣除,還有多的我會轉換成人類紙鈔,存入你銀行帳戶。」金巫邊說邊走入光洞,解除結界。
「嗯,我知道了。」辛愛波一頷首,將金色圓球收好。
臨走前,金巫又跨出一隻腳。「我的『愛情靈藥』,別忘了。」
耀目的閃光剎那間隱沒,灰白的牆面一如往常,毫無被破壞的痕跡,似乎不曾有人來去。
一切恢復平靜,屋外的太陽慵懶的爬升,幾隻白鴿飛過窗戶,停在前庭的花磚旁啄食麵包屑,神態悠閒的不知人類的慌亂。
當急促的敲門聲驟起,辛愛波不假思索的拉開房門,完全不曉得此時的衣衫不整,仍未扣上扣子的睡衣大敞雪嫩酥胸,嬌態撩人。
「你有沒有看見二少爺,我家主子不見了……,咳!咳!愛波小姐,你要不要先加件衣服?」急迫的老約翰忽地面露尷尬,連忙將視線轉開。
「為什麼要加衣服……」她低頭一視,立即驚慌的拉攏領口,背過身捫好扣子。
因為被人瞧見大半的胸部,辛愛波羞惱的關上門,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家居服,手忙腳亂的換上。
但她還是不放心,怕有疏忽,又對著老式的梨花木鏡台審視全身,確定並無失禮之處,才故作鎮靜地打算開門。
驀地,她女巫的第六感又出現了,感覺有兩道熾熱的目光穿過她的衣服,盯住她毫無遮蔽的美背。
不是厭惡,反而有種腿軟的酥麻感,她倏地一轉身,就對上一雙大膽放肆的銀灰色眸子。
「啊∼∼你……你偷看我換衣服──」
眼含邪佞的亞烈斯輕佻的一挑眉,對她反應過度的指控回以冷笑。
「發、發生什麼事?!我聽見愛波小姐的慘叫……嚇!二……二少爺,你怎麼會在愛波小姐房裡,老約翰到處在找你……」
老約翰下意識地看向小主人動彈不得的雙腳,又瞧了瞧放置在一旁的輪椅,腦子頓時一片混亂。
二少爺到底用什麼方式從二樓上到三樓的?
還有床……
一個躺在床上,狀似飽食一餐的男人,一個羞色滿面,胸口留有吻痕的小女人,他們之間做了什麼還用得著問?
他兀自做了結論。
二少爺和愛波小姐……
上、床、了。
第4章(1)
「小小花種子,要快快發芽,快快生根,伸高你的小手臂推開軟軟的泥土,把養份吸進身體裡,讓太陽公公照著你的小葉子,你會變得強壯,迎接風雨,在春天來臨時開出美麗的花朵……」
像是充滿魔力的童謠,低聲的哼唱中,微干的地表忽然裂出一道小縫,一株小小的芽苗似要破土而出,伸展泥土孕育出的生命。
這邊一點小綠意,那邊一點小幼苗,偌大的花圃裡,一株株冒出頭的小花苗宛如新生的嬰孩,嬌弱而驕傲地來到陽光普照的世界。
一般花種子一播下,大約三到七天才會從上裡甦醒,然後得花費更多的時間,才能鑽出土裡。
但是辛愛波親手播下的花種,不到半天工夫便紛紛地吵著要離開溫暖的土壤,爭先恐後地和栽育它們的主人打招呼,就怕她沒瞧見它。
「別急,別急,慢慢來,你們不能長得太快,要吃飽飽,讓葉片變大,根不離上,你們都是可愛的孩子,我的愛是一樣的,誰也不偏袒。」
「伊諾娜莊園」真的很大,放眼望去不只三畝,在熱心的島民幫助下,他們很快地除去多餘的雜草,整理出幾塊空地,並適度地修齊委靡不振的樹幹,讓扁柏恢復生機,核桃樹的樹葉不再茂密得遮天蔽日。
一眼望去,已看得出初步成果,雖然少了百花迎春的嬌艷,但庭園造景漸成輪廓,年輕的樹木一種下,會更有風情。
辛愛波有些刻意地讓自己變得更忙碌,藉著種花移木的動作舒緩雜亂心情,不讓外在因素影響心湖的平靜。
她挪高略低的帽簷,不由自主地看向二樓書房,不意外地,輪椅上的男人又在窗邊,冷冷的目光滿是對她的不悅。
對他,她有種怕的感覺,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老覺得他的眼神太具侵略性,一天比一天強烈,像要將她吞食。
當然,她也明白了一件事,若非他的因素,島上的居民不會主動開口,幫她除草又整地,圍出一片又一片適合栽種的土地。
可是,她還是怕他。
更奇怪的是,她也害怕自己,不知名的情緒在胸口衍生,她怕這是動情的前兆,而她不確定是否管得住驚如雪兔的心。
「……好啦!好啦!別頑皮,你們都有機會成為花精靈,不過要乖乖聽話,按部就班一步一步來,花的精魄要修成並不容易,你們之中有的會失敗,但是不能氣餒,將希望留在種子上,你們的下一代也許會實現願望……」
一道人影走近,辛愛波這才停下和花的對話,看向不友善的來者。
「二少爺說你再多花一分鐘在玩泥巴上,他會立刻剷平剛整好的土地,撒上石灰和硫磺,讓你一株花也養不起來。」
「伊諾娜莊園」的僕傭的確不少,除去管家貝莉和廚子約翰、馬伕、司機、打掃女傭、洗衣婦……林林總總加起來,超過二十名以上。
辛愛波一直想認識屋內工作的其他人,但是此時她十分後悔一開始的想法,她想像中的蘇格蘭人民是和善且熱情的,樂於分享他們的快樂。
可惜她太天真了,事實與想像落差太大,願意敞開心房的居民不是沒有,但大都抱持觀望的態度,他們開朗的笑容是裝出來的,眼底的防備教人好不心寒。
尤其是眼前名叫蕾亞娜的少女,她是貝莉和約翰最小的女兒,十九歲,有雙深邃的藍眸,豐挺的胸部相當傲人,修長的腿穠纖合度,而且佔有慾甚強的愛慕她的主人──亞烈斯?藍迪。
「別以為二少爺會看上你這種貨色,他只是閒著無聊逗著你玩罷了,不要想自抬身價,認為自己獨一無二,你沒有一點比得上我!」她才有資格陪在二少爺身邊,而不是一隻瘦而無肉的土撥鼠。
頭未抬,辛愛波輕輕撥松結塊的泥土。「蕾亞娜,你踩到澆花的水管了。」
蕾亞娜臉漲紅,遷怒地踢開粗大的水管。「誰管你要不要澆花,我說話你有沒有聽見?!二少爺是我的,你不要妄想投懷送抱能得到他多少寵愛,他每一個女人都比你漂亮!」
她發洩似的狂吼,不管對方是否聽得進去,她主要的目的是下馬威,宣示主權,讓別的女人有自知之明,不敢搶她要的男人。
「蕾亞娜,一株花從播種到開花,需要極大的耐心照顧,它們會知道你的用心,回報你美麗的笑容,不辜負你全心全意的愛。」花兒多情,通曉人性。
「故意轉移話題是什麼意思,用這一招降低我的防心沒有用,二少爺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整頓莊園,是大少爺擅作主張……」聘請一名園藝師。
她未竟話意是亞烈斯根本不是愛花人士,甚至不會浪費一分鐘在花草上頭,荒蕪的環境是他有心造成的,一如他貧瘠的心。
看不慣他自我毀滅性格的大少爺為了糾正他的頹廢作風,才獨斷地想做一番改變,看能不能順便修正他靡爛的生活。
「蕾亞娜。」太不像話了,居然刁難客人。
一聲低喚,原來張牙舞爪的蕾亞娜立時退化成溫馴小貓。
「媽。」
「又在嚼什麼舌根,份內的工作做完了嗎?」冷著臉的貝莉不改嚴謹,神色平淡。
「快做完了,爸要幫我洗碗……」被母親凌厲的眼神一瞪,她頓時瑟縮了下。
笑口常開的老約翰是老好人、好父親、好老公,對誰都一樣和氣,從沒見過他吼誰,即使喝得酩酊大醉亦然,是兒女眼中最沒脾氣的依靠。
而貝莉的嚴厲卻為人所畏懼,三個孩子無一人不怕她,不論她有無板起臉訓人,只要她一出現,歡樂笑聲立即停止,個個噤如寒蟬,不敢大聲喧嘩。
所以他們家的管教方式是嚴母慈父,一個扮黑臉喝斥小孩,一個扮白臉極盡寵愛,讓兒子女兒不致因愛多或愛少而走岔路。
「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推卸責任,若你不能專心在廚房雜務上,就算我是你的母親,照樣會發你資遣金,請你走路。」她不會原諒怠忽職守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