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冠群冷著臉,全力反攻,一拳一個,不到一會兒,一群小嘍囉已經倒了一半,而另外一半則是全身發抖、不自覺的連連後退,任由他一步步靠近工廠大門。
手臂上微微掛綵,但刁冠群不以為意,僅是甩了甩手後,直接踹開大門。
「刁府群,沒想到你只有一個人來。」一手拉著行動不便的唐晚霜,一手用槍抵著她,紀朗元噙著冷笑緩緩走出。
「我如果不是一個人來,我們現在不會還能在這裡談判。」看著她被粗魯的拉扯著,刁冠群即使心中有氣,仍舊硬忍了下來,故作冷靜的說。
唐晚霜頻頻的往後探望,發現他沒有帶任何的援兵,原本平靜的臉龐染上了淡淡的恐慌還有動容。
他為什麼要這麼傻,竟然一個人來?看著他手上青青紫紫的傷痕,她忍不住心中一陣陣的揪痛。
「嘖嘖!刁冠群,你以為你還是鷹雨盟的盟主嗎?談判?你把自己的地位想得太高了,我告訴你,我現在可不是在跟你談判,你只能無條件的接受我所有的要求,否則,你就看著你可愛的女人還有未出世的孩子死在你面前。」
拉開保險,紀朗元的槍抵住她的額際,瘋狂的眼神讓人絲毫不懷疑他會在下一秒執行他說的話。
「你敢!」刁冠群怒吼一聲。
他捧在手裡熱了怕化了,冷了怕凍了的女人,紀朗元竟然敢把那該死的槍抵在她頭上?!
「你要試看看我敢不敢嗎?」紀朗元挑釁的笑著,作勢要把下扳機。
深吸了幾口氣,刁冠群妥協了,「你有什麼條件,說!」
紀朗元放聲大笑,拔高的聲調充滿了瘋狂的味道。
「刁冠群,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不過一個女人就讓你的腦子退化不少,嗯?」他譏誚的望著他。
「這不需要你管。」刁冠群沉聲斥喝,「少廢話,你要什麼?要我不再阻擾你?還是要錢?」
他的小霜霜說得對,他老早就該放棄那無謂的承諾,因為紀朗元根本不值得他化盡心思去把他導回正途,他早就瘋了。
現在後悔為時已晚,他只希望她能夠安好的回到他身邊。
至於那個喪心病狂的廢渣,他完全不在意將他扁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後去給警察處理。
「不再阻擾我?你覺得這是我想要的?」紀朗元冷笑,「你從接下鷹雨盟開始,就是在阻擾我了。」
「這樣吧!我剛剛想到了個不錯的提議。」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詭譎的望著他,「你既然這麼喜歡我手裡的這個女人的話,想必應該什麼都願意做吧?那麼現在爬過來跪在我的面前磕幾個頭,我或許什麼都不要就讓你們走了。」
他心中的如意算盤是,等到他真的過來的話,他會開槍殺了他,而他如果不過來,他則會在他面前殺了這個女人。
哈!這種一石二鳥的計劃,不管怎麼算他都不吃虧。
「你——」額上青筋暴露,刁冠群握緊拳頭,渾身散發的冷冽氣息更強。
「怎麼了?不願意?」紀朗元故做憐憫的低下頭,「女人,看來妳的價值比不上男人的自尊心啊!」
唐晚霜側著臉,帶著冷笑望著他,「就跟你比不上路邊的狗屎一樣嗎?」
「妳——」
「我怎麼樣了?說中了事實讓你惱羞成怒了?」她不怕死的繼續挑釁,「或者我該說,你只是因為明白了自己的無能,所以才要以羞辱人的方式來達到自我滿足?」
這只不要臉的豬,竟敢要刁冠群向他磕頭,她唐晚霜的男人是可以讓他這樣羞辱的嗎?
「妳這女人懂什麼!」紀朗元睜著泛著血絲的眼怒吼,「如果不是他,我會是鷹雨盟的盟主,我不用窩在那小得跟老鼠窩一樣的地方,我可以靠走私販毒來賺大錢,我會是道上人人敬畏的大哥,而不是現在什麼都不是,這一切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他充滿憤怒情緒的一番話,卻讓唐晚霜更鄙視他。
這些混黑道的男人腦子全都蠢到不知道該如何思考了嗎?
自己的無能也能推到別人的身上,自己的愚蠢還能解釋得光明正大,就她看來,這根本就只是——「喪家犬的遠吠。」她冷哼道。
「妳這女人——」紀朗元大怒,伸出手欲打,卻被一聲怒吼斥喝住。
「你要敢打她,我會直接殺了你!」微瞇著眼,刁冠群撂下警告。
「看清楚,現在我才是發號施令的人。」往地上開了一槍,激起漫漫煙塵,紀朗元快抓狂了。
「還有妳這女人,最好也給我閉嘴!」待會兒等他宰了刁冠群後,再來料理她,「你想夠了沒?是決定要爬過來,還是我宰了她給你看。」
刁冠群眼中沒有掙扎,他只是定定的看著唐晚霜。
他不在乎被如何羞辱,在跟她的安危相比,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皺著眉,唐晚霜察覺到他即將做的舉動,心狠狠的揪疼,她強迫自己開口,「不准,你敢聽這人渣的話,我就——」
她試著想拿出放在口袋的防身武器,但是被綁住的手,卻始終差了那麼一點。
她眼底露出焦急的神色,不顧粗糙的麻繩會弄傷纖細的皮膚,她扭絞著繩索,企圖解開。
但她越焦急,越無法掙脫開來。
刁冠群望著她眼中顯露出的無助、著急,還有心疼,他微笑安撫,「沒關係的,妳,值得。」
「不准不准不准!我說我不准,你沒聽見嗎?」她慌了,失丟她慣有的冷靜,一使勁,不顧將她細緻的皮膚勒出條條紅痕,掙脫手上的麻繩。
紀朗元一個勁的催促,壓根沒發現身邊的她雙手已重獲自由。「動作快點,我沒什麼耐性。」
這時常家兄弟等人終於趕到,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下——
他們心中最崇拜的老大,竟然就這麼跪下……
第八章
那一刻,時間好像停止了。
時間以讓人不耐的緩慢速度流動著,所有人——除了紀朗元外的所有人都這麼想著。
唐晚霜說不出話來,她覺得眼睛開始模糊,頰邊有著溫熱感,後來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是她的淚水。
兩人的距離很近,不過三五步的距離,但此刻她卻覺得這樣的距離好遠,她看著地上尖銳的廢棄物劃過他的腿,在地上留下斑斑血痕,耳邊傳來紀朗元刺耳的張狂笑聲。
在她眼裡,刁冠群臉上的每一寸細節此刻清晰得可恨。
他的臉上沒有不甘,他的眼裡沒有受辱的委屈,她離他越近,越只看得見那滿滿的擔憂。
在這短暫又漫長的一刻,她終於肯老實承認,她好多好多的喜歡,早已變成了愛。
在他半夜溫柔的替她按摩著腰直到她睡去的時候,在他不顧自尊替她揉腳避免水腫的時候,在他任她又打又罵發洩脾氣任性的時候,在他露出讓她心疼的表情的時候,在他為她受傷流血,卻還先問她好不好的時候……那她早已發覺自己對他有著很多很多喜歡。
只是她太嘴硬,不肯像他一樣,把愛情掛在嘴邊,不想承認他早已在她的心裡霸佔一個位置,蠶食鯨吞了她冰封在心外的冷漠,還有對感情的不在意。
對她而言,他早已不是肚子裡孩子的另一個製造者,也不只是一夜情的對象。
他是讓她戀上的男人,也是她第一次愛上的男人。
她淡淡的露出微笑,那笑靨美如清晨初綻的花朵,絕美而讓人憐愛。
她掙脫紀朗元的手,任由那略鬆的繩結勾纏著她的手,低下身,在來到她身前的刁冠群的額前印上一個輕吻,彷彿這一瞬間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而她正為了奮戰歸來的騎士授予她的獎勵。
所有人都被她的微笑還有動作給震懾住,甚至連紀朗元也忘了拉住她,傻傻的看著他們。
「我愛你。」撫著他的臉,望進他的眼裡,她坦率的承認自己心中太過感動的心情。
刁冠群驚愕的望著她,看著她臉上的微笑,他壓根忘了自己現在還跪在地上,被細碎鐵片、玻璃片紮著。
「死到臨頭都不忘要談情說愛,既然這樣,兩個人一起上路吧!」紀朗元回過神來,冷笑著就要扣下扳機。
說時遲那時快,常家兄弟快步奔向前想奪下他的槍,而刁冠群則是想站起身撲倒他,沒有人注意到唐晚霜忍著痛,硬扯住麻繩結,然後從口袋拿出一樣東西,在一道詭異的吱吱聲後,紀朗元突然兩眼翻白的往後倒下。
這太過迅速又詭異的發展,讓大伙全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剛剛有碰到他嗎?」
「沒有,你呢?」
常家兄弟質疑的互問,卻沒有得到答案,然後兩人同時轉頭望著同樣發傻的刁冠群。
「老大,是你做的嗎?」比了比地上那個似乎昏死過去的紀朗元,常毅開口問著。
「不是我。」皺著眉,他看向依舊一臉輕笑的唐晚霜,心念一轉,脫口問道:「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