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後來杜唐卡門繼任為法老,當時他才十二歲。少年法老為了安撫神官,所以頒布恢復信仰古神的御令,重修神殿,甚至對神官賜予優厚的待遇,但是神官有更大的野心,結果杜唐卡門年紀輕輕就離開了人世,繼他之後,神官耶以葉終於登上了法老的寶座,耶以葉反正是達到目的,所以並沒對無辜的少年法老屍體不敬,杜唐卡門還是依法老王之禮風光下葬王陵谷。」
說完,楚歌表情得意地看向廉星樵,一迎上他那雙閃耀如黑曜石的眼眸,剎那間,她的心弦,彷彿被人用力一挑……
「你的埃及史大概是甲吧。」
廉星樵慢條斯理的說。
「嗯,」她避開他的眼神,轉看文生。「你告訴他,想要從佩托裡教授手裡拿到甲,有多麼不容易——」
「像我這麼優秀的學生,也只有乙而已。」文生自嘲的說。「我實在很懷疑就算挖到杜唐卡門墓,那裡面也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廉星樵搖頭,「不會的,只要是在法老王墓中發現的,哪怕是在歷史上微不足道的法老王,也會有奇珍異寶。」
金字塔不只是墳墓而已,也是法老財寶的倉庫。古埃及的法老、王妃或貴族們都會將生前所有的金銀珠寶,還有食物、飲料、洗澡用水、香水、衣物、床、椅子、食器、樂器、埃及象棋等全搬入墓中。有些法老甚至連船也帶進金字塔裡。
文生鬆了一口氣。「只要有金銀珠寶就好,因為已經挖三年了……」
「也許是這樣子,不過佩托裡教授常常說,金銀寶石在他眼裡,還不如刻在壁上的文字來得重要。」
既然要冒充佩托裡的學生,對他平常的言行,她自然做過功課。
「那老頭子的經典名言,我聽了四年,有時晚上作夢都還會夢到。」
文生呵呵笑說。
「我同意教授的話,一個陶土做的壺,上面刻有古代的文字,價錢雖然比不上黃金打造的壺,但在考古學上的價值,卻遠遠超過黃金壺。」
他考古的目的,不是要發現寶物,乃是希望藉著調查木乃伊、古棺、謎樣的繪畫,因而揭開古代人生活的奧秘,將不為人知的歷史顯露在現代人面前。
「我比較希望我們挖到的東西全是黃金做的。」文生貪心的說。
「杜唐卡門的墓室不曾被盜墓賊破壞,應該是個真正的寶庫。」廉星樵沉吟道。
文生在聽到「寶庫」時,雙眼發直,「真的嗎?」
「真的——但先別高興,就因為它是寶庫,所以才會找了三千多年都沒找到,好吧,就算給我們找到墓,也不一定找得到入口。」
廉星樵又說:「入口還是小事,也許我們只要炸個洞就好,可怕的是那些不可測的機關,只要一個不小心,我們不是被大石頭壓成肉餅,就是變成上百支尖矛的目標。」
許多古墓為了防止盜墓賊,都在建築時費盡心思,除了機關外,還有地下迷宮,進去後就再也找不到出口,最後餓死在裡面。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古墓之中,被三千多年前的古物射成刺蝟,楚歌艱難地吞嚥了一下。
「怕了嗎?」廉星樵盯住她。
「呃……我不會被你嚇走的。」楚歌昂起小巧的下巴。
「誰在嚇唬你,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忽然凶暴的說。
「你幹嘛那麼凶!」楚歌頓時覺得委屈,跟著眼睛裡泛起了薄薄的淚光。
「天啊,我指不過聲音大了一點,有人眼淚就快掉下來了——」他輕蔑地翹起嘴角,「女人,就是難搞!文生,到時候她就交給你了。」
「你不用把我像燙手山芋一樣丟給別人,我說過我可以照顧自己。」她瞪著他。
「大話人人會說。第一次到沙漠的人不可能不需要人照顧。」他譏諷的說。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是說大話!」她忿忿的說。
文生有趣地看看楚歌,又看看廉星樵。這兩人正在相互摩擦,生光發熱。
「明天我們啟程去王陵谷,我等著看你的表現。」他語帶嘲諷,「你住哪家飯店?」
「前面不遠的綠洲飯店。」
「明天早上五點在飯店大廳見,不要遲到,我不等人的。」
「我不相信你從沒等過女人。」她挑釁地說。
「是沒有。」說完,廉星樵丟下楚歌和文生先走了。
這男人真沒紳土風度,外面黑漆漆的,她又人生地不熟,也不送她回飯店——還好有文生陪她走回飯店。
「你認識那個人很久了嗎?」
「三年多,你似乎對廉星樵很感冒。」文生笑說。
「對,而且還是重感冒。他給我一種感覺,好像我是一個大麻煩。」現在她對他的好感已然全無——她根本就受不了他!他又自大又可恨!
「他對你絕對沒有惡意,他只是反對女人去考古的地方——其實,他人不壞,你和他在沙漠相處兩天後,就會發現他很會照顧人。」
「我和他?你不跟我們一起去王陵谷嗎?」
「我在開羅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晚你們一天到王陵谷。」
壞消息!想到要跟那個不尊重女性的傢伙相處兩天,楚歌就覺得胃裡一陣下墜。
第2章(1)
隔天早上五點不到,楚歌就已經坐在飯店沙發上恭候廉星樵的大駕。
沒多久,廉星樵走進飯店,一看到楚歌腳旁的兩隻大旅行箱,便皺起眉頭。
「裡面裝的是什麼?」
「衣服、隨身聽、地圖、手電筒、盥洗用具,還有保養品。」她畢竟是女人,沒有女人不愛美的。
來埃及前,她買了各式各樣的保養品,唯恐細嫩白皙的皮膚被沙漠的太陽摧殘。
「小姐,我們不是去參加選美,衣服不用帶那麼多,保養品就更不需要了,把那些沒有用的東西留在飯店,只要帶兩件寬鬆的衣物和毛巾牙刷。」
「帶一罐防曬油可以嗎?我不想回去後黑到我媽認不出我。」她討價還價地說。
「可以,不過我告訴你,沙漠的太陽很毒,塗防曬油根本沒有用。」
楚歌取出幾件衣物,塞進旅行背包裡,然後拖著皮箱到櫃檯。
「你還慢吞吞的走——你已經浪費不少時間了。」
「催催催,王陵谷又不會跑掉——」楚歌一面加快腳步,一面抱怨。
她的背後響起廉星樵的聲音,「你說什麼?」
她轉過頭,露出潔白的牙齒。「我說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
顯然他碰上的正是那種欠教訓的女人。「你很快就會知道陽光普照的程度。」
楚歌將皮箱托交給櫃檯後,以百米跑九點二秒的速度衝到廉星樵面前。
「我們走吧。」
他們一走出飯店,一個牽著兩隻單峰駱駝的阿拉伯人立刻快步迎上來,接過她的旅行背包,綁在一隻駱駝身上。
阿拉伯人命令那只駱駝蹲下,才道:
「小姐,請上。」
楚歌盯著屬於她的駱駝看。
它看起來挺溫馴的,而且有鞍有轡,上去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你不會不敢上去吧?」
他揶揄著說。
她瞪了他一眼,然後抓住鞍墊,像上馬一樣跨坐上駱駝的背。那駱駝轉動細長的脖子睨了她一眼,好像是瞧不起她拙劣的上駱駝技術。
楚歌打了一下駱駝的頭。該死的畜牲,駱駝眼看人低,她可是騎馬高手。
那只駱駝張開嘴巴,露出一口黃牙,悠悠地站了起來。
「哇——」楚歌駭然驚呼。她低頭一看,只見自己離地起碼有七尺。
「有什麼不對?」
「沒有,沒有——只是坐在鞍上比我想像的高多了。」
「大驚小怪。」
廉星樵一下坐上駱駝。
阿拉伯人突然對楚歌的駱駝呼喝一聲,駱駝立刻向前走。楚歌嚇了一跳,以致身體失去平衡,她趕緊抱住駱駝的脖子。
「你要勒死它啊!不用怕,不會摔下去的。」
她哪是怕,她只是沒準備好。楚歌心裡嘀咕著。
也許是騎過馬的關係,沒一會兒,她騎駱駝就騎得嚇嚇叫。
「不錯嘛,你已經會騎了。」
他在駱駝背上說。
楚歌帶著驕傲的表情,揚揚眉毛。
「知道小看我了吧。」
他撇撇嘴,「真正的難題還在後頭。」
一踏進撒哈拉沙漠,楚歌立刻感受到沙漠給她的難題——炙熱的太陽和溫度很高的熱風。走不到十分鐘,她已經汗流浹背,衣服黏在身上,難受極了。
楚歌掏出手帕來拭抹額頭和後頸的汗珠。
「好熱,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巴比Q架上。」
廉星樵把帽沿往後推,任陽光吻遍他的臉,「再走下去,你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熟了,所以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我寧願熱死在沙漠,也不回頭!」她氣咻咻地拉了拉韁繩先走。
接下來,他們騎在駱駝上沉默地走了數小時,沙漠裡一片寧靜,唯一的聲音就是掛著駱駝頸上的銅鈴。
要是她是旅行社的老闆,絕不會開闢撒哈拉沙漠旅遊這條線,這裡看來看去都是黃色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