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孫冬陽只覺得四肢百骸好像都不屬於自己了,想要反抗,卻軟得像團棉花似的提不起勁來;想要尖叫,卻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反而像極了方纔那女人慾求不滿的呻吟,連自己聽了都忍不住羞窘。
男人的舌頭此刻勾起她的舌尖,細巧的逗弄著她敏感的尖端,讓她無法閃避,心尖一顫,酥麻的感覺自舌尖鑽入每根神經,讓她渾身更加無法克制的顫動著,抵在他胸膛前的小手沒了力氣,倒有點兒像是攀在上頭,形成一種曖昧的姿態。
「沒想到你嘗起來還挺甜的嘛,一點都不辣。」
男人的唇瓣微微鬆開了她,低啞的聲音像砂紙般刮過她的耳畔,讓孫冬陽猛地清醒,頓時覺得又羞又怒。
「你這色狼,不要臉!」她猛地舉起手想揮向他。
男人慵懶的勾起唇畔,不費吹灰之力就攔截住她的攻擊,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扯,她原本就還沒自方纔的親暱中恢復力氣,一個踉蹌又跌回他懷中。
「我覺得你剛剛也挺享受的,所以你也是色女嘍?」男人不以為意的用那雙戲謔的俊眸瞟過她水光瀲灩的紅腫唇瓣。
「你——」她懊惱的咬咬下唇,耳根子因為他的揶揄而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了,正待找話反擊時,門外卻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和吵雜的說話聲,在門被突然打開時,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瞬間好幾雙眼睛瞠得又大又圓,充滿驚訝、不贊同,還有看戲般各種情緒的視線,直直射向了好似互相依偎的兩人。
要死了,早知道她就躲在廁所裡面聽完那一場「實境秀」,也好過自己莫名成為主角,而且還被一堆人逮個正著。
「呃……你們不要誤會,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孫冬陽硬著頭皮想解釋,試圖先從他懷抱中離開再說。
「這是怎麼了?沒想到這麼多人喜歡窺探別人親熱的鏡頭,是不是寂寞太久,慾求不滿了?」男人卻不讓她如願,硬是牢牢將她往自己胸膛上按,堵住她的聲音,唇畔勾起一抹性感的淺笑。
孫冬陽覺得自己快暈了,頓時知道什麼叫做有苦難言,這下大家不真以為他們就是不上班,躲在廁所幽會才怪。
一群人被說得尷尬臉紅,正不知該做何反應時,一聲怒氣騰騰的斥喝已經傳了過來。
「閉嘴!你還有臉說別人?你在女廁做什麼」
看熱鬧的人群霎時退向兩旁,讓出一條路給聲音的主人。
只見未關的門口走進一個身著深灰色西裝,約莫六七十歲的老人,他正一臉嚴肅的走向他們,銳利的雙眸掃過他們相貼的姿勢,眉頭微微皺起。
孫冬陽的眼睛驟睜得又大又圓,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張不常見到的臉孔——集團總裁,赫連正。
那不是她的衣食父母嗎?雖然她也是秘書室的職員,但畢竟資歷尚淺,平常處理的都是些基本的交付事項,幾乎沒跟公司高層有過接觸,只偶爾在大型會議需要支援時,遠遠看過總裁幾次面罷了。
總裁對她來說像是雲端上的人物,孫冬陽怎麼都沒想過自己會在這種狀況下,這樣近距離的得到他的「另眼相看」。
不過比這更讓她錯愕的則是耳邊隨之傳來的回應——
「爸,幹麼這麼嚴肅?你會把我的小美人嚇壞的。」男人似笑非笑的道,甚至還「保護」似的將她又攬緊了些。
「你……你這不肖子,這裡是公司,不是任由你胡鬧的地方!」赫連正氣得漲紅了臉,眸底閃過一抹失望。
「爸?」孫冬陽愕然的仰頭望向他,視線正好對上他潔淨的下巴,那繃緊的線條彷彿洩漏了跟他輕鬆語氣截然不同的情緒。
男人低垂下眼睫,瞄了眼她盈滿驚訝的瞳眸,嘲謔目光更熾,低聲道:「現在願意跟我廝混了嗎?」
孫冬陽的臉色變了變,被羞辱的怒火在胸腔團團燃燒了起來,想都沒想就抬高蹬著高跟鞋的腳,用力的往他的腳背上狠狠的踩了上去。
「該死!」男人低咒了聲,雙手反射性的鬆開。
孫冬陽趁機脫困,遠遠的逃開,就怕自己莫名的又被他抓了去。
「小野貓,你果然知道怎樣勾起我的興趣,聰明。」男人無視腳背被鞋跟狠踩的痛楚,朝一臉羞惱的孫冬陽慵懶的笑笑。
「你少污蔑我,我才沒興趣!」孫冬陽懊惱的低吼,在看到旁人狐疑的目光時,更是恨得牙癢癢的。
「沒興趣?你的身體還比你老實多了。」
男人富有磁性的笑聲聽在孫冬陽耳中真是刺耳無比。
「我……我才沒有!」這男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調戲女人。
「嘖嘖嘖。」男人瞄了她一眼,自齒縫間發出不苟同的聲響。
他這動作比用言詞反駁更讓孫冬陽覺得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
門口幾個頭髮灰白的高級幹部除了尷尬之外,也有點看好戲的心態,幾個人擠在門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心中倒是多信男方的話幾分。
「雪,別說了,你真要把你爸氣死嗎?」一陣輕柔和藹的嗓音突然自圍觀的人群後方傳了過來,瞬間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大伙連忙又讓開道,讓一名中年婦人走上前。
「我不是叫你在辦公室等?」赫連正微微皺了皺眉,不是很愉悅的看向妻子王宥禎。
王宥禎眸底閃過一抹受傷,但很快又恢復溫婉得宜的神態,一臉關心的看向始終姿態慵懶的男人,「雪,快跟你爸道歉。」
被稱呼為雪的男人垂下濃密的長睫,遮去所有的情緒,只有微翹的唇角透露出他的桀驁不馴。
「大媽,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跟爸不也是這樣走過來的?」男人再揚睫,還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王宥禎的臉色變了變,但只是一瞬間的事,眸底的關愛不減,只是多了點羞窘,「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了,說話還這麼沒分寸,叫人怎麼放心得了?」隨即又轉向丈夫道:「老公,您也別怪他了,他還是小孩子心性,不是故意的。」
「都是你把他給寵壞了。」赫連正怒斥她一聲,眼神複雜的看著斜靠在洗手台上的兒子,粗聲道:「跟我來。」
王宥禎委屈的輕咬下唇,趕緊上前牽住男人的手,輕哄道:「快去吧,免得你爸真的生氣了。」
「這不是預料中的事嗎?」男人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婦人牽著自己的手。
王宥禎見狀,那手像被燙著似的縮了縮,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語氣溫柔的道:「你這孩子,老是喜歡胡鬧,快走吧。」
她不見任何惱怒,只是目光在掃過孫冬陽時,隱隱含著跟那張和藹面孔完全不協調的冰冷。
男人不置可否的由著王宥禎將自己拉了出去,臨離開時還不忘朝孫冬陽眨眨眼。
瞬間,就跟來時一樣,一群人又一哄而散,獨留下完全狀況外、莫名其妙被奪走初吻的孫冬陽,滿肚子氣無處發,只能磨磨牙自認倒楣。
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走霉運,希望這霉運可不要延續下去才好啊。
「你看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把我們赫連家的臉都丟光了。」赫連正怒吼的聲音響徹總裁辦公室,幾乎連天花板都要掀翻了。
「老公,別生氣,你血壓高,這樣發脾氣對身體不好,這是我特地替你泡的枸杞黃耆紅棗茶,你先喝些潤潤喉吧。」一旁的王宥禎趕緊遞上杯子,還不忘輕拍他的背。
赫連正接過杯子,雖然還是滿臉怒容,倒也沒繼續發作,喝了口茶,甘甜的滋味讓他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看著站在跟前,跟自己年輕時肖似的兒子,心中暗歎了聲。
他赫連正身為正和集團總裁,在生意場上呼風喚雨,卻偏偏對這個兒子有力不從心之感。
怪只怪自己虧欠他們母子太多,當年若不是因為自己的自私,強硬要了兒子的母親,害她只能過著抬不起頭的情婦生活,鬱鬱寡歡,她也不會在生下兒子赫連雪沒幾年就抑鬱成疾,藥石罔效,年紀輕輕就拋下兒子撒手人寰。
他把兒子帶回赫連家時,兒子才三歲,一雙眼睛卻充滿了淡漠疏離,完全不把赫連這個姓當成一回事,沉默內斂,鮮少跟他們交談互動。
想當初要讓他從母姓顧,改成父姓赫連時,他激烈的逃家抗議,不管好說歹說就是不願意,甚至因此發生車禍意外受傷昏迷了好幾個月,直到他突然甦醒,失去了意外發生時的記憶,才沉默的任由他們做決定。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的個性丕變,變成浪蕩不羈'風流狂狷,他叫他往東,他就偏偏往西,處處跟他作對,似乎以反抗他為樂。
他每每想要好好教訓這個不肖子,可偏偏自己的妻子每次都替兒子擋下他的責罵——對於這一點,他一直是很感激這個元配的,不但沒有怪罪他外遇生子,甚至還把外頭的孩子當成親生兒子一樣撫育,比對自己的孩子還要更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