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這些,我們再喝。」孫冬陽又倒了一杯喝乾,講話已經有點大舌頭了。
「你今天喝太多了,別喝了。」戴依蓮攔住準備將空杯又倒滿的孫冬陽,溫柔的勸道。
「沒事,難得的慶功宴,不醉不歸啊。」孫冬陽揮開她的手,乾脆拿起小酒瓶,將液體直接灌入喉中。
這丫頭瘋了嗎?她今天可不是想跟她尬酒才來的,戴依蓮沒忽略赫連雪突然沉下的神色,心頭一跳,搶在他開口之前搶走了她的酒瓶,微微一笑道:「冬陽,你醉了,我看讓吳彥文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沒問題,我先送她回去吧。」吳彥文馬上點頭應諾,起身就想去攙扶孫冬陽。
「誰說我要回去了?」孫冬陽將吳彥文輝開,又揚聲道:「服務生,酒再來一手。」
「冬陽,別鬧了。」戴依蓮沒想到喝醉的孫冬陽竟跟平常不一樣,完全不理會她的話,口氣不由得嚴厲了些。
孫冬陽抬起迷濛的瞳眸望向戴依蓮,眉尖不由得微微一擰,黑眸突然一片深幽,彷彿無底淵洞般死寂,讓戴依蓮的心猛地跳了跳。
「老奶奶在哭……」孫冬陽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
「冬陽,你說什麼?什麼老奶奶?」看樣子她真的醉了,吳彥文擔心的看著她,都怪自己沒用,害她替自己擋酒。
不過,這是不是真的代表些什麼?吳彥文的心悄悄悸動了下。
孫冬陽哪知道吳彥文在想什麼,也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繼續瞅著戴依蓮道:「老奶奶癱在床上,身體被穢物弄髒,可是卻沒有人照顧清理。」
戴依蓮的臉色霎時難看了起來,一陣涼意自後背掠過,僵硬的扯扯唇道:「你在說什麼,是不是電視劇看太多了?」
「老奶奶是被嘔吐物嗆死的,她哭著說她好難受……」孫冬陽好像失神似的喃喃自語。
「別說了!」戴依蓮突然尖叫出聲。
不只赫連雪跟吳彥文困惑的看著她反常蒼白的臉龐,連一旁的幾個同事都好奇的望了過來。
「我、我是看冬陽很不舒服的樣子,所以叫她別說話,趕快回家休息。」戴依蓮尷尬的解釋,但指尖卻因緊握成拳而悄悄的刺進了掌心。
赫連雪審視的瞅了戴依蓮一眼,突然起身朝孫冬陽走近,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往上拉,「走。」
「去哪?我還沒喝夠,放開我。」孫冬陽掙扎著想要擺脫他的鉗制,可卻只是白費力氣。
「你不想出醜就乖乖跟我走。」他湊近她耳畔警告。
若是平常的孫冬陽,應該會安靜的接受他的威脅,可偏偏喝醉的孫冬陽卻不吃這一套,依然不停的掙扎道:「我不要,我要喝酒。」
赫連雪的瞳眸一黯,忽地彎下身,一把將孫冬陽攔腰抱起。
這個動作不只讓孫終陽頓時安靜了下來,也讓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
「雪,你快放她下來,這樣很難看。」戴依蓮只覺得妒火中燒,唇角的笑容幾乎快要無法維持住了,「冬陽,你快點乖乖讓吳彥文送你回家,不要再借酒裝瘋了。」該死,她怎麼都沒發現孫冬陽是個心機這麼重的女人?
「冬陽是真的醉了,部長,我來送她回家吧。」吳彥文也趕緊伸出手來想接手,不過在接觸到赫連雪瞟過來的銳利視線時,又好像被什麼燙到手似的縮了回來。
「你幫我招呼同事繼續吃喝玩樂,帳單記我頭上。」他朝戴依蓮輕柔的道。
戴依蓮聞言妒恨不安的心總算稍微平衡了些。
「我不用你管,我自己會走,放我下來。」孫冬陽重新找回說話能力,又開始掙扎。
「你信不信我有法子讓你無法講話?」赫連雪傭懶的扯扯唇,語氣輕柔,威脅力卻十足,目光若有意似無意的掠過她紅艷的唇瓣。
往日兩唇相貼纏綿的滋味在唇齒間蔓延了開,腹部一陣騷動,讓他的黑眸顯得更加的幽黑了起來。
孫冬陽即便喝醉,也知道他曖昧話中的含意,原本因為酒精而嫣紅的臉蛋更加的燒燙了起來,咬咬下唇安靜了下來。
「還不算太醉嘛。」赫連雪愉悅的彎彎唇,語帶遺憾,說真的,看著她那一張酡紅微醺的小臉蛋,他真的有種不顧一切偷香的衝動。
一旁的戴依蓮雖然沒聽清楚赫連雪對孫冬陽的耳語,但他們之間異常流動的曖昧氣氛,卻讓她直覺不妙。
「雪,你是部長,慶功宴上怎麼可以少了你?」她趕緊出言提醒,以往她不將孫冬陽放在眼裡,可現在可能提高警覺了,還有剛剛孫冬陽的那一席話……她怎麼會知道那些?難道她曾偷偷暗中的調查過她?
「無所謂,現在開始你就代表我吧。」
赫連雪朝她眨眨眼,瞬間又讓戴依蓮小鹿亂撞了起來。
「那——好吧。」看樣子赫連雪不會改變主意,還不如裝出體貼大方的模樣才能惹人疼惜,更何況他這句話讓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又有點不同了,這還不算是宣示他們關係匪淺的事實嗎?
「我等你,你快點回來喔。」她嬌羞的道,就像是對愛人的叮囑。
赫連雪不置可否的扯扯唇,隨即橫抱著孫冬陽大步走了出去,將所有的竊竊私語拋在身後。
才出店外,晚風拂面,讓因酒精而腦袋渾沌的孫冬陽稍微清醒了些,沙啞著聲音道:「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赫連雪卻像沒聽到似的,依然抱著她在街頭上走著。
「赫連雪,你快放我下來,我還不想上八卦雜誌。」孫冬陽懊惱皺皺眉頭,上回在公司鬧出那出鬧劇,若不是被上層壓了下來,大家只敢在私下議論的話,她想一堆雜誌媒體應該早就見獵心喜,非寫上一筆不可,畢竟正和集團二公子跟公司基層員工間的風流韻事,可是個挺賣座的題材。
「自己心中沒鬼,怕別人怎麼寫?況且,只要你不要一副好像我是撿屍者的模樣,別人也沒空注意我們誰是誰。」赫連雪悠哉的道,懷中的身軀柔若無骨,隨著步伐的前進而揚起一抹摻著酒氣的幽香,飄入鼻息之間,讓他也有點迷醉了,語氣輕快了起來。
「赫連雪!」孫冬陽恨得牙癢癢的低吼,卻又有另一道聲音在腦海中嘲笑她的言不由衷,明明心跳就因為他的體溫而飛飆,明明就留戀著他熟悉的氣息,明明……想賴著不離開。
但是戴依蓮失望質疑的目光與聲音又浮現腦海,讓她有背叛朋友的罪惡感,索性將手伸到他的腰側,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擰了下去。
「該死!」沒料到她會突然來這招,腰部的刺痛讓他不由自主的鬆了鬆手,也讓孫冬陽有機可趁,自他懷中掙扎了開。
可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帥氣的一躍「地,可沒想到卻雙腿無力,整個滾趴在地,說有多狼狠馨多狼狽。
該死!她同樣低咒了聲,開始後悔自己喝了那麼多酒了,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更糟糕的是,這麼大的動作讓她原本還安分待在胃部的酒精開始翻滾了起來,有點火山爆發的前兆,一陣陣酸意不住的往上湧。
「你力氣不是很大?還不自己站起來?」赫連雪腰間隱隱作痛,懊惱的嘲諷,可看她翹起屁股的趴姿,腿間卻不爭氣的亢奮起來。
「我……」孫冬陽的聲音模糊不清,虛弱無力。
「你沒事吧?」赫連雪立刻蹲下身查看她,就怕她剛剛有摔傷。
只見孫冬陽緩緩抬起了臉,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喉頭就一陣灼燙,哇的一聲,好像要將胃給整個嘔出來似的,把赫連雪胸前吐髒一大片。
霎時陣陣臭酸味夾帶著濃濃的酒氣瀰漫在他們週遭。
孫冬陽看著赫連雪的一身狼藉,簡直恨不得死了算了,正想道歉,胃部又是一陣難受,彎下身又繼續嘔吐著。
忽地,背上感覺到陣陣的輕拍,溫柔的撫平了她的不適,平息了她體內令人難受的翻滾。
她揚睫望向他,只見他俊美的臉上滿是擔憂,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惡,專注的拍撫著她的背脊,好像那一身讓人噁心的臭酸污穢全不存在似的。
她的鼻子一酸,只覺得有某種感情不住的要自心底往外溢出,讓她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的「情不自禁」。
「你幹麼管我?都是你害的,你走。」她壓抑住內心的激盪,故意板起臉把過錯推給他,好像這樣就可以假裝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你好點沒?」可沒想到赫連雪不但沒生氣,反而柔聲道歉,拍在她背上的手更加的輕柔了。
他的溫柔讓孫冬陽再也無法武裝,早已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倏地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往下掉。
她再也忍不住的哭喊,「不好不好,我一點都不好,我吐了你一身,我全身臭酸噁心,我一意孤行害死我的好友,現在又背叛朋友,我是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我……」我該死的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