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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明星

  兩旁官兵看似攔阻,但卻未真的阻止她的去路。

  她闖進大廳,看到高坐主位的年輕男子,從容的喝著僕從奉上的茶水,彷彿早料到她會出現在這。

  「怎麼回事,眾多侍衛,竟攔不住一介羸弱女流?」

  「請公子恕罪。」兩旁侍衛紛紛跪下。

  「夠了!不要再演戲了。」

  白幽然冷哼一聲,雙眼死盯著那發號施令的優雅男子。

  「聽說我兒子得罪了你,你究竟想怎樣?」

  聽她無禮質問,皇甫靳並不生氣。

  「你兒子?」他故作不解,又裝出一副仔細打量她的模樣。「噢,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那位被百姓盛傳的白神醫。你說的可是昨天晚上來我府上盜取醫書的那兩個小鬼?」

  不想隨他起舞,白幽然怒瞪他直問:「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放了他們?」

  那兩個小子昨晚一夜未歸,急得她和忠福兩人四處打探,結果今天早上便聽人說,知府大人的府上鬧小偷,又聽說與什麼醫書有關。

  當下她便明白事情的始末。只是萬萬沒想到,面對的人由知府大人變成了他。

  皇甫靳輕輕放下茶杯,優雅起身,露出一臉惋惜模樣。「白神醫,現在不是我放不放的問題,而是那兩個小鬼的確是偷了這府上的東西,人贓並獲,罪證如山,雖然他們年紀還小,卻不能姑息養奸,現在若不好好訓導,難保將來不會走歧途。」

  聞言,白幽然氣得火冒三丈,恨不能一拳揍掉他虛偽的表情。

  「易飛。」皇甫靳突然呼喚侍從。

  對方急忙上前一步,躬身應道:「公子。」

  「給我說說,在我大瀛國,若犯了偷盜之罪,該如何懲治?」

  「稟公子,根據我大瀛國第一百八十七條例律,偷盜者,當罰八十大板,割除三根手指,服牢役兩年……」

  越往下說,白幽然的臉色越難看。「我可以賠銀子給你。」

  「你以為,我差你那幾兩銀子嗎?」皇甫靳突然沉下俊容,直瞅著她。「白神醫,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一定會治他們的罪。」

  眼神一凜,她恨恨瞪著他絕情的面孔,情況緊急,她一咬牙——

  「皇甫靳,虎毒不食子,你最好不要欺人太甚!」

  當皇甫靳這個名字從她口中吐出的時候,兩旁侍衛嚇得紛紛跪倒在地。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淡淡笑了,眼中偽裝出來的陰狠,漸漸化成一抹釋然。

  「袖兒,你終於肯承認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第2章(1)

  皇甫靳第一次看到夜楚袖時,他十三歲,而她十二歲。

  那年,父皇病重,不惜千辛萬苦,請來江湖神醫夜平風。為了獲得更好的治療,神醫帶著父皇去太白山頂隱居,將瀛國政務暫交給身為太子的皇甫靳。

  夜楚袖就是神醫的獨生女,因為她爹要照顧父皇,所以她便暫時住在皇宮內院。

  當今皇上雖體弱多病,但卻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

  夜楚袖自幼便和父親在山上生活,絕少見過這等奢華場面,只是宮內雖有綾羅綢緞、奇珍異寶無數,但人與人之間卻是疏離淡漠。

  冬日,陽光雖充足,卻仍止不住寒意。

  後花園的池塘今年尚未結上厚厚的冰,但刺骨的水溫,卻足以將人凍死。

  只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太監,瑟瑟縮縮的站在水裡不知在尋找什麼,身上的袍子已經濕透,瘦小的身子早已凍得失去了知覺。

  岸上,幾個身著雪白狐裘的少年望著水中景象,哈哈大笑。

  其中為首的男孩,約八、九歲,一臉尊貴榮華,像是眾人之中的主子,他伸出細嫩手指,指著池塘的水面。

  「還磨磨蹭蹭的站在那裡幹什麼?快點給本王把東西撿出來,否則你今天就別想爬上來,凍死你這個奴才!」

  太監早凍得渾身發抖。「八、八皇子,奴才……奴才好冷,腿已經……凍得不聽使喚了,求八皇子饒了奴才。」

  「哼!你這奴才凍死與我何干?若你今天不把掉在水中的玉如意撿出來,就罰你站在這裡三天三夜!」

  太監一聽,嚇得臉色慘白。冬日的池塘,水位雖然不高,卻也到了他的腰,池裡一片混濁,哪能見到玉如意的影子。

  但為了活命,他苦著臉,彎腰四處摸索玉如意的蹤影,凍僵的身子根本不聽使喚,只片刻工夫,他已摔倒在池子裡,想要掙扎但卻渾身無力。

  岸上的皇子、陪讀卻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見太監跌在水裡,個個還露出興奮模樣。

  「八皇子,不知道這奴才會不會凍死在裡面?」

  「他真是笨死了!下去這麼久,還找不到玉如意,凍死是他活該。」

  「該死的小安子,你在水裡磨蹭什麼?快點把玉如意給我找出來!」

  八皇子見太監摔入水中,半天沒起來,氣得大吼大叫。

  一旁實在看不下去的夜楚袖走前。「這麼冷的天,想必那太監淹死了吧。」

  循著望去,八皇子打量眼前小丫頭,白嫩粉頰透著誘人紅暈,細眉大眼,精緻紅唇,談笑間,氣質超凡脫俗,宛如仙子下凡。

  「你是何人?見了我,為何不跪?」

  楚袖盈盈一笑,淡淡施禮。「初來乍到,並不懂得宮裡規矩,不過剛剛看到八皇子惹了禍事,想過來好言相勸一番。」

  「禍事?我惹了什麼禍事?不過就是淹死一個奴才罷了。」他說得絕情陰狠,一點愧疚也沒有。

  「在這宮裡死個奴才的確沒什麼大不了,但不知八皇子有沒有聽說,凡淹死的人,靈魂都不能轉生,還會變成厲鬼,向兇手討命,若是害他的兇手不死,那厲鬼便會一生追著對方不放。」

  「你……你胡說!」

  八皇子畢竟是個孩童,聽到厲鬼這兩字,嚇得渾身打顫。

  「我是不是胡說,等那太監真的死了,化為厲鬼,夜夜去找八皇子索命時,你就知道了。」她故意說得雲淡風輕,一副等著看熱鬧的模樣。

  八皇子只猶豫片刻,急忙喚人過來。「快!快把那奴才給我撈上來,看他還有沒有氣。」

  兩旁內侍不敢怠慢,正要跳進池裡,夜楚袖卻淡淡一笑。

  「這節令還需繫鈴人,那太監是被你逼下水的,得您親自去撈,若他還活著,你性命無憂,若他不幸死了……」

  夜楚袖故意不將話說完,但言下之意的威脅,卻是嚇得八皇子兩腳發抖。

  「八皇子,時間寶貴,那太監摔在池子裡也有段時間,莫非你真想讓他就此喪命?」

  話音剛落,就見剛剛頤指氣使的八皇子跳入池中,四處尋找那太監的身影。

  夜楚袖抿嘴忍受,但眼中閃現惡作劇的光芒。

  好個調皮的小丫頭!

  佇立在不遠處,將這一幕全看在眼中的皇甫靳淡然一笑,那張細嫩精緻的面孔,竟讓他久久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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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八皇子怕厲鬼纏身,親自跳進冰冷的池塘救人,結果被撈上來時,兩人皆凍得不省人事。事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到驚嚇,八皇子病了,整整在床上躺三天。

  這件事驚動了八皇子的生母虞貴妃,當今皇上最受寵的妃子。

  因為當朝皇后,也就是太子皇甫靳的生母在三年前去世了,由於皇上未再立後,她自然成了後宮之首。

  皇甫靳五歲便被立為瀛國太子,隨著皇上處理國事,現在皇上不在,她的寶貝兒子被人捉弄,她當然找太子,為兒子討公道。

  皇甫靳看著虞貴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兒子受罪的過程,當然最後,要求他秉公處理此事。

  八皇子剛明偎在坐著的母親膝前,一雙眼恨恨瞪著罪魁禍首——夜楚袖。事後,他才知道自己被她給耍了。

  想他從小受盡萬千寵愛,卻被這丫頭捉弄得差點丟掉小命,還在他那些伴讀公子的面前出醜,他怎能不氣!

  夜楚袖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聽著虞貴妃將自己數落得一無是處,什麼不守綱紀,不學宮裡規矩,陷害皇子,膽大妄為,彷彿恨不能生出一雙利爪,將她活活掐死。

  只有皇甫靳從頭到尾都保持聆聽的姿態,威儀萬千的坐在高位上,一雙深邃黑眸裡,閃著她看不懂的光芒。

  「殿下,如今皇兒受了委屈,身為他的皇兄,你可要為你弟弟做主啊。」

  只見皇甫靳優雅的撫弄著戴在尾指上的玉扳指,輕揚眼眸,帶著幾分淡淡笑意。「母妃放心,本太子自然會秉公處理。」

  說著,他看向站在殿前,一臉從容的夜楚袖。「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這丫頭好定力,從頭到尾,不但面不改色,而且還應對得宜。

  「話都讓貴妃娘娘說盡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捉弄八皇子,又害他大病一場的確是我不對。只是,我不認為八皇子的行為就可以饒恕,他身為瀛國皇子,身份雖尊貴,但也不能視別人性命如草芥,若那天再晚一步,那太監恐怕已一命嗚呼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虞貴妃氣得發抖。「明兒乃是千金之軀,那太監算什麼東西,你豈能拿我皇兒和那種低賤的奴才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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