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侮辱你,是侮辱你身上的布。你知道你身上穿的是人家不要的東西嗎?」穆探花早就看如花不順眼了,如今正好教訓她一頓。
顧行朝怎會看著他帶來的人受辱,他將如花拉到身後,不屑地問道:「顧行朗,難道你賣的布還能贏過我的?」
「唉,你若是認真經營,就應該察覺到了,現在市面上最熱門的是什麼布、什麼料,你的東西早就過時了。」顧行朗涼涼的回道。
「這……」顧行朝還真不知道,真正的經營通常是朱氏在主導,他只要照本宣科收錢就好。
顧行朗搖了搖頭,還裝模作樣的歎口氣,用他之前的話說道:「唉,所以我說你笨你還不信。你連自己大禍臨頭都還不曉得,若是求求本少爺,本少爺說不定會賞你幾口飯吃。」
顧行朝心頭一驚,覺得似乎有些不妙,但因自尊關係不想被他唬倒了,硬是沒把這種心情表現出來。「我……顧行朗!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那你就多做點布,我向你挑戰。」顧行朗表情微妙地瞅著他。「你也看到我們現在忙碌的在趕新貨吧,而且我的布還是素面的完全沒有布樣。我就用這和你打賭,我囤幾個倉庫的布,你就囤幾個倉庫,看到時誰的布賣得好,賣不好的就得承認自己在對方面前,只能當條狗!」
顧行朝皺起眉,有些怯步,但身旁的如花殷殷地看著他,又看到顧行朗那得意的樣子,甚至他身邊的婢女都在竊笑,不服輸的心情淹沒了他的理智。「好!老子就答應你!」基於對先前新布熱潮的信心,他決定賭了。
顧行朗若有深意地一笑,不再多說,施施然大踏步離去。
他這般做作讓顧行朝恨得牙癢癢的,卻又拿他沒辦法。
「好了,兩位,我們少爺要忙了,出門左轉不送。」穆探花擋在顧行朝身前,皮笑肉不笑的道。
「哼!顧行朗你等著當狗吧!」雖說訂下了這個賭約,顧行朝有些不安,但自己贏面這麼大,沒道理輸,他冷笑著撂下話後,便帶著如花離去。
瞧他自以為是的走掉,穆探花再也忍不住噗哧大笑,她來到顧行朗身邊,笑意依舊收不起來。「哈哈哈哈哈,少爺你真該去看顧行朝那張臉。以前他在府裡都不說話的,怎麼我都沒發現他這麼驢啊?」
「所以他才買通外人說我不是他兄弟,現在我真的這麼覺得了。」說到那樁事,顧行朗臉色微沉。「因為我沒像他那麼蠢。」
「少爺你一定會賭贏的。」穆探花見他表情微變,也知道他想到什麼,安慰道:「顧家交給顧行朝那頭蠢豬,很快就會倒台,所以少爺你的事,我們很快就會查清楚的。」
「你倒是有信心。」她幾乎是盲目的支持,令他覺得有點好笑,卻也有著不容忽視的暖意。
「以前顧行朝一直表現得很乖巧,但少爺明明是京城第一紈褲,老爺還是執意將家業交給少爺,就是因為顧行朝太蠹啊,我不相信你相信誰?」穆探花很認真地道。
其實那樁事他已經可以按捺住自己的脾氣,不再一想到就想衝動的做些玉石俱焚的事,但她卻是心繫著他的情緒,一直想安慰他,她這番心意,切實地傳進了他心中,他如何感受不到?他定定地看著她,最後彎唇一笑,連他都沒發現自己眼眸中的溫柔及寵溺。「你倒是會說話。」
「那當然!」她自信地挑了挑眉,完全沒察覺她以為的呆頭鵝開了點竅,只不過他沒有往愛情那方向去想就是了。「少爺的生意掛的可是我的名字,我不想自己的名聲被打壞了,要有必勝的信心才行,不相信你也不行啊!」
顧行朗一時無語,最後朝她伸出手,就在穆探花以為他又想摸她的臉,心頭小鹿亂撞時,他卻一把捏住了她最近長出肉越漸豐潤的頰。「看來真是不能對你太好啊。」
三個月後,時至深秋,朝廷正式向北方出兵。
今年深秋已然寒意甚濃,可見接下來必定會是個隆冬,可是現在市面上已經完全買不到棉花了,因為顧行朗準備得夠久,只有他一個人可以出貨,等於連皇室的採買都掐在他老兄高不高興賣的心情上,更別說一般百姓的需求及商家的採購,還得排在皇室後面,顧行朗現在躺著也在賺錢。
至於顧家布莊,由於他們沒有再推出新布樣,再加上那幾款布樣幾乎人人都有了,布質也不適合冬季,所以沒有人再上顧家買布,顧家布莊又回到之前那冷冷清清的模樣。
最慘的是,先前顧行朝與顧行朗打賭,囤了好幾十個倉庫的貨,現在不只一個倉庫的貨都賣不出去,先前賺的幾乎都快賠在庫存上。反觀顧行朗幾十個倉庫賣光了又囤,囤好了又賣,賺得盆滿缽滿,直教顧行朝嫉妒得牙癢癢的,卻又不敢上門叫板。
因為他不想當狗,自然不會送上門讓人羞辱。不過他也終於知道,這次算是被顧行朗狠狠地坑了。
顧行朗終於可以在這小貧區內蓋上大房子,做為新布莊的店面,後方則是一個織布廠,穆家也得已翻新重蓋,不再是沒有廚房的破房子。
坐在嶄新的屋子裡,由窗戶就可以看到建設中的新布莊,顧行朗與穆探花都有種深刻的感動,他們是歷盡了多少辛苦及白眼,才走到這一步。而顧天雲心中的感慨不比這些兒孫輩少,所以他每日就是跑到新布莊監工,他要一點一滴看著自己的孫子正面擊敗顧家那自以為是的一群人,他的孫子果真沒有讓他丟臉。
屋裡的顧行朗,原是在看布莊的賬本,突然間他挑了挑眉,將賬本遞給了穆探花。「你看看。」
穆探花不解的接過,直到她看到這個月的營收,居然是堂堂的五十萬兩多,這不僅打趴了顧家布莊,甚至連一些錢莊的金流都沒有這麼大。一時間,她驀然紅了眼眶。
見狀,他心頭一跳,急道:「小木炭,我給你看這個,是要你開心的,你現在也是個富婆了。」他沒料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有些不捨的揉了揉她的頭。
感受到他的關心,她更想哭了,小臉都皺了起來。「少爺,你幫我報仇了,我知道,你和顧行朝打那個賭,讓他的布賣不出去,賺的都倒賠回來,下次見到他,我還可以是笑他是狗……」因為不想自己哭的醜樣被他看到,她連忙用袖子遮住臉蛋,還別過頭去。
她以為穿越到了古代成了小貧女,父母又亡故了,根本不會有人對她好,但顧行朗真的給了她堅實的依靠和家的感覺。這世界上只有他是真心對她好的。
顧心朗目光一凝,揉著她頭的手突然一個用力,這個小木炭就到了他懷裡,而他也順勢抱住了她,當做一種安慰。
「小木炭,你傻了嗎?我說過你是我的,沒有人可以欺負我的人。」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對她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但他卻不覺得沒有什麼不妥。記得幾年前曾經他在酒醉時不小心抱了她,因為當時他與她是主僕,或許兩人很合拍,但契約一到,她可能就會離他而去,所以他遵循自己不吃窩邊草的原則,很快放開了她。
如今兩人關係更親近了,主僕也只是名義上的,在他撕掉契約她卻不離不棄後,他再也沒有把她當婢女看。由於曖昧日漸昇華,他認定了她是他的人,所以抱她是很正常的事,甚至更深入的事,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她是他的人啊,這輩子她都是他的。
但他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穆探花並不知道,在他抱住她之後,她整個身體都僵住,連哭都忘了。
瞧她一臉呆樣,顧行朗覺得這樣的她實在太可愛了,而在他辛苦的「培養」之下,原本黑黑瘦瘦的她,如今也算是個中等小美女了,一種成就感隨即充塞了他的心頭,令他忍不住啄了下她臉上那道淡得幾乎看不到的疤痕。
她瞬間倒抽了口氣,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他,但他恰好低著頭,兩人的唇就這樣輕輕的碰在一起,她驚得瞪大了雙眼,硬生生把臉往後挪了好幾寸。
不過他卻是意猶未盡,這意外的一吻給了他一種甜到心坎的感受,於是他本能的靠了過去,輕輕含住她的唇瓣,輾轉印上,結結實實地擷取她的甜美。
穆探花覺得頭都昏了,不管是穿越前穿越後,這都是她的初吻,而且對像還是戀慕的男人,她幾乎都不知道要怎麼呼吸了,腦子越來越暈眩,卻也無力推開他。
一吻方休,顧行朗離開了她的唇,不過仍將她抱在懷中。他以前流連花叢,卻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產生這種眷戀感想留在懷裡,捨不得放開。
穆探花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見這個吃干抹淨的男人沒有任何表示,於是鼓起勇氣,滿臉通紅地囁嚅道,「少爺……你……你喜歡探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