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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莫顏

  她施展輕功悄悄離開,在婢女等待之處無聲落地,假裝剛上完茅廁走出來,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

  鎮遠侯納了林姨娘後,這兩個多月便都宿在林姨娘的屋內,從未進牧浣青的院子。

  久了,不免有好事者開始在牧浣青耳邊說林姨娘的閒話,還故意挑撥是非,說侯爺這是寵妾滅妻,嫡妹不幫嫂嫂就算了,還幫姨娘霸著侯爺的寵愛不放。

  對她說這些話的人是老侯爺三房未嫁的庶女符蕊,還有三房媳婦,這兩人藉故來接近她,狀似親密,除了打探隱私之外,言語中總會透露些是非。

  老侯爺那幾房姨娘之間的爭鬥,還有三房媳婦與四房媳婦的長期不合,牧浣青心裡都有數,她們這話聽起來好似是站在她這一邊,其實是想借她之力來打壓大房子女。

  可這是她與侯爺之間的事,跟他人何干?

  牧浣青笑道:「我身子不好,有林姨娘幫著伺候侯爺,我高興都來不及。」

  「話不是這麼說,嫂嫂才是侯府夫人,那林姨娘算哪根蔥?」

  「她不是蔥,是一朵嬌艷的牡丹花,很美呢!」

  符蕊聽了一噎,隨即又不死心地強調。「可侯爺也不該就這樣冷落你呀!」

  牧浣青奇怪地回答:「咦?他沒冷落我啊!」

  「這……他都沒進你的屋……」

  「我也沒進他的屋呀。」

  「我的意思是說……你們還沒有……」

  「沒有什麼?」她睜著納悶的眼。

  「呃……你真不介意?」

  「介意什麼?」

  「……」

  有些話,大家心知肚明,不會說破,例如她和侯爺兩人成親一個月了卻尚未圓房,侯爺根本不進她的屋,但是牧浣青就是故意裝傻,不發作也不點破,繼續安分地待在她的院子裡。

  只要她不順著別人的話回應,別人也沒辦法再加油添醋地製造是非。

  於是關於牧浣青的流言又換了。有人說她是個怕事的人,膽小如鼠;也有人說她這才是高招,是在討侯爺歡心,她如此識相又知趣,人心都是肉做的,日子久了,侯爺遲早會心軟。

  牧浣青聽到那些流言蜚語後,也僅是一笑置之,她盡量不落入後宅爭鬥的俗套裡,卻不知有些事和有些人,不是她不想要就能避開的。

  第3章(1)

  今日符彥麟下朝後,被皇上叫進御書房裡,過了半個時辰,他臉色陰鬱地走出御書房。

  一出了宮門,他便快馬加鞭,出了城門,直奔黑狼營去練兵。

  與其說是練兵,卻是將他們叫進山區,頂著烈陽操到人仰馬翻,總兵大人的心腹和副將們也在心中叫苦連天,都在猜肯定是誰惹毛了總兵大人,大人心情不好,便苦了他們這些下屬。

  符彥麟也跟著大夥兒一塊野練,跟不上他腳步的,全都被他踢到河裡繼續操;能跟上的,今日晚膳加菜,有賞有罰,所以大夥兒都拚了命。

  直到夕陽西下,符彥麟才放大夥兒回兵營,自己則騎馬返回侯府。

  他把韁繩丟給馬房小廝,大步進了浴房,脫了衣,直接把冷水當頭倒下,沖涼洗浴。用過晚膳後,他命人從酒窖提了一桶烈酒來,一杯一杯的灌進肚子裡。他的臉色陰鬱,把僕人們嚇得噤若寒蟬,沒人敢上前。

  他無法不動怒。今日一出宮就從探子那裡知曉,在他之前,牧大人便已經去見過皇上,不一會兒,皇上便派人傳他進御書房。

  皇上雖未動怒,卻冷冷的警告他,說他若是軍務太忙,嫌休沐日不夠,便給他更多的休沐日,好讓他有充裕的時間和新婚妻子好好培養感情,再不然,這總兵的位置也可以讓給其他人坐。

  當下他便知曉,牧滄英這隻老狐狸把女兒塞給他還不夠,竟然管到他的房事上頭來了,這是藉著皇上警告他,就算他寵愛小妾,但侯府夫人只有一個,便是牧家女兒。

  不管他納多少姨娘,他都得和牧家女兒圓房。

  符彥麟冷笑。不過就是圓房罷了。

  他將最後的酒液灌進口中,丟開酒杯,站起身,大步往牧浣青的院子走去。

  這時候牧浣青早已上床就寢,睡得正酐,直到有人踢開她的房門,她立即警覺地坐起身。

  「誰?」她暗運內力,準備攻擊。

  「除了本侯,還會有誰進你的屋?」冰冷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令她一愣。

  侯爺?她心頭一跳。大半夜的他不好好睡覺,怎麼突然跑來了?

  符彥麟是一路摸黑過來的,連燈都沒掌,遇到守夜的僕人也是讓人滾蛋,所以才沒有人通報她。

  他關上門,一邊脫衣,一邊朝她走來,屬於他的強硬氣息撲天蓋地的籠罩而來,他上床直接壓住了她。

  「你幹什麼?」牧浣青反射性的伸手推拒,摸到的竟是赤裸的胸膛。

  「本侯半夜上你的床,你覺得本侯想幹什麼?」

  他的氣息已然欺近,吹拂她的臉,而他一手罩住她右邊的渾圓,肆無忌憚地揉著,這樣的刺激引得她身子一顫,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圖。

  他打算今夜就要她?

  事情來得太突然,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嫁入侯府到現在,她頭一回心亂了,畢竟是第一次,她不可能還像平日那般冷靜,但很快的,符彥麟身上的酒氣讓她回過神來。

  「符彥麟,你是不是走錯屋子了?你可知我是誰?」她雙手推拒,還在掙扎,希望他是真的喝醉走錯了房。

  這女人總算知道緊張了,打從她進入侯府,她的一切舉動自有人來向他稟報,就算他冷落她,她也淡定如常,即使在面對他時,她也是不驚不怵,直到此刻。

  他扯了個冷笑,心中憋了許久的怒火多少因她的驚慌而感到些許快意。

  「夫人,你這是在怪為夫一直歇在姨娘的屋裡嗎?竟問為夫是否走錯屋子?聽起來醋意很大哪。」

  見鬼!她才不是吃醋,而是真的希望他走錯屋子,可惜他並不是,還以為這男人從此就晾著她,或是起碼冷個幾年,誰知才過多久,他就改變主意了。

  給還是不給?她猶豫不決,但此時也容不得她反對了,因為他出手很快,一下子就扒光了她的衣,兩人的肌膚一貼上,那灼燙的觸感立刻讓她整個人燒起來。

  好吧,做就做吧!她想,畢竟兩人已經是夫妻,從此一生都綁在一起,既然他願意,她也不必矯情,況且她是侯府夫人、是他的妻,自是有這個義務與他同床共枕。

  想清楚後,她便閉上眼,盡量讓自己的身子放輕鬆。

  符彥麟的心很冷。他不過是奉皇上旨意,把事盡快辦了好交差,因此沒有親吻、沒有前戲,更談不上憐香惜玉。

  幸虧牧浣青是練武之人,身子比一般閨閣女子強健,禁得起折騰,但過程是極不舒服的,她好幾次拚命忍住,才沒一腳把符彥麟踢下床。

  大約只花了一刻,他便迅速完事了,沒有留下過夜,也沒有一句話,甚至沒多看她一眼,他便穿戴好大步離開。

  牧浣青躺在床上,平復自己的心情,她望著帳頂,心頭空落落的。

  她強忍著雙腿間的不適,喚丫鬟端水進來後,便讓人退下。不想讓丫鬟服侍,她將自己清理一番,把那沾了處子之血的被單收進箱子裡,差人將水端出去倒了,便熄燈躺下。

  總歸是沒什麼差別,她日子照樣過,休息一晚,明日就恢復精神了。

  隔日,侯府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所有人都以為侯爺對夫人心軟了,畢竟她才是正妻,牧浣青也以為如此,但最後她發現自己還是想錯了。

  符彥麟依然冷落著她,每晚宿在林姨娘那兒,再也沒進過她的屋。

  牧浣青幾番暗中打探,終於搞清楚那日符彥麟並非心甘情願,而是迫於無奈,而且他在進屋前還先藉酒澆愁,把自己喝到麻痺了才肯碰她。

  牧浣青怒了。她緊握拳頭,沒在僕人面前當場發作,而是令所有僕人退下,自己關在屋子裡,誰都不見。

  當夜,她趁著眾人熟睡時拿了酒悄悄出門,施展輕功來到藏書閣的屋頂上,坐在那兒對著月亮獨酌。

  她很生氣,卻又必須忍住,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若她在人前發怒,必會引起有心人注意,藉此又生出是非謠言來,況且她是私下查探,亦不能讓人起疑她為何會知曉外面的事,所以她只能隱忍,等到大夥兒都睡了,才跑出來坐在屋頂上喝悶酒。

  「一群混帳男人!」她把鎮遠侯、牧大人,還有皇上都逐個罵了一遍。早知如此,她當初在北方就隨便找個男人嫁了,起碼不用回京受這個窩囊氣。

  她也罵自己為何讓他上自己的床?若是她再謹慎一點、細心一點,必能察覺對方的異狀,就不會吃這個悶虧了。

  這都什麼事啊!奉旨成親就算了,還得奉旨圓房,她現在有兩個不待見的人,一是亂點鴛鴦的皇上,二是鎮遠侯符彥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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