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墮落到讓豬使喚!
「誰在這兒鬼吼鬼叫的?想死啊!」王嬤嬤憤怒的從廚房走出來。這是負責哪裡的僕人?怎麼這麼沒規矩?
「你……」
「什麼你啊我的,你這小子這麼面生,游總管怎麼沒交代你來找我?」
游總管?完全沒有。啊!她有聽小蝶說過,王嬤嬤負責管理府裡的男僕婢女,上至繡工,下至糞坑,大大小小的事都由王嬤嬤發落。
「王嬤嬤!你是王嬤嬤!」倪學寶熱淚盈眶。
「又這麼大聲!你這小子懂不懂規矩?沒有教養不打緊,連說話都那麼冒失。」王嬤嬤搖頭。游總管上哪個牙商找人的,素質怎麼這麼差?
「王嬤嬤,我可以換個差事嗎?」
「游總管已經派職給你了?什麼職?」王嬤嬤面露狐疑。游總管向來是把新人交給她,訓練之後,再依素質決定分派。
「相柳爺的貼身小僕。」
「什麼?相柳爺?」王嬤嬤盯著眼前一臉狼狽的小子,瞧這骨碌碌的眼珠,還蒙上一層水霧,水汪汪的。「真是作孽!你在外頭得罪什麼人?」
倪學寶搖頭,「我雖然稱不上人見人愛,但人緣不差。」
「這身濕是相柳爺教訓的?」
她哀怨的點頭,「只是用擦過手的毛巾幫他擦臉,有什麼關係?又不髒。」
「你幫相柳爺擦洗手臉?」王嬤嬤瞠大眼。
「是他自己伸出手來給我的啊!有什麼不對勁嗎?」怎麼?難道幫他擦洗手臉前還得先焚香祭拜不成?怯!真把他當神啊!
相柳爺防心忒重,從不讓下人近身,曾有婢女仗著自己花容月貌,想攀上相柳爺,結果被相柳爺下令毀了容貌,趕出相府,還通令所有牙商不得再幫她忙,最後下場堪憐,前去江南謀事,聽說嫁給屠戶,這漂漂亮亮的女娃可惜一輩子了。
雖然她也覺得那婢女不值得同情,但是相柳爺的手段陰辣,可以杖責後趕出府,何必毀了她的容貌呢?
沒想到相柳爺居然讓眼前這小子擦洗手臉,這……這可是男子耶!
「好好的伺候相柳爺,知道嗎?」
嘎?怎麼跟她的期望不同?倪學寶看著王嬤嬤迅速離開的背影,心生不解。
府邸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3章(1)
又披頭散髮,連衣服也不穿好,袒露一半的胸膛,他以為自己在賣豬肉嗎?倪學寶將茶點放在黑色檜木茶几上,描著金絲的竹簍,奢華無比,這居然是盛放糕點的器具,更別提拿來喝水的胎玉瓷杯,薄透如羽翼,隨便拿幾樣回到二十一世紀;她就發財了。
「又是這副垂涎的模樣!」相柳語帶譏誚的說,「如果我不在這裡盯著,這些茶點恐怕都會被你吞下去。」
誰在看食物啊!雖然這香松的杏子糕真的很好吃,夾著甜而不膩的麥芽,入口即化。
「小的不敢!」倪學寶低垂著頭,斂著眉。
這幾天嘗盡苦頭,她學會了明哲保身,然而即使她想低調,並不代表就能如願以償。
「不敢?這種小玩意兒,有什麼好不敢?我有這麼吝嗇嗎?」
「爺很大器,對傭僕極為慷慨。」
「你都這麼說了,我就賞你三斤的杏子糕,你等會兒去廚房拿,趁著新鮮,今天全吃完吧!」相柳露出充滿惡意的笑容。
三斤?當她是豬嗎?再怎麼好吃的食物,一次吞三斤,也只剩噁心。倪學寶知道他是故意的。
「那連盛器也一起送給小的,可以嗎?」
「盛器?」他不甚在意的揮揮手,示意她要就拿走。
「謝謝爺。」
倪學寶離開禹樓,奉命上廚房領三斤的杏子糕。上回給烤豬肉,小蝶一干人幫忙她吃,結果全都被扣餉,只因他說:「只能我給,誰敢放肆,擅自侵奪給與這個賞封?凡是沾上烤豬肉的人,都被扣餉,這還是最輕微的懲戒。」
最輕微啊!她真是有幸見識。
倪學寶拿著杏子糕,坐在池塘旁,一半塞進嘴裡,一半落進池塘裡,魚兒爭相搶食。
每天都拿到食物當賞賜,或許她該改掉這習慣,下回看些高檔物品,例如,書房裡的唐草花瓶,還有金箔制的文房四寶盒。
「你在做什麼?」
她的手臂起雞皮疙瘩。這陰魂不散的男人!
「小的正在品嚐杏子糕,不敢辜負爺的好意。」
「可是我瞧你這吃法,有一半都掉進池塘裡,感覺杏子糕不合你的意。這廚房的大廚偷料,我相府不收廢柴。」相柳的威嚴不怒而生。一旁的小廝全身發抖。
「爺誤會了,這全是小的的錯,小的前些日子扭傷手肘,所以使不出力,維持同一姿勢久了,手就會不聽使喚,開始抖動,這不是大廚的錯。」倪學寶連忙解釋,不卑不亢。
「手肘扭傷?說起來這也是我的錯,是上回被我踩到的吧!」
對!你這只瞎眼豬,要我跪著抹地,卻故意從我的手上踩過去。
倪學寶沒膽大罵,只能低著頭,「怎麼能怪爺?是小的沒注意到爺靠近,幸好爺沒有滑倒。」
天啊!倪學寶,你怎麼這麼偽善?這種拍馬屁的做法,你不是最不屑的嗎?你有沒有人格啊?
沒有,跟活著比起來,人格不值一哂。
「你真是良善!來,我餵你。」
什麼?要死啦!她差點滑進池塘。
「小的如此低賤,怎麼敢勞煩爺?這會折壽的。」
「我說可以就可以。」相柳捻起杏子糕,遞到她的嘴邊。他可是專程來盯著她把這些食物塞進肚子裡。
「小的不能讓爺為小的折壽,除非……」
「除非什麼?」
「分食又稱分福,這樣相抵壽福,小的才敢。」徐大廚說過,相柳爺不與人分食,依她這幾天的觀察,徐大廚沒說錯,相柳爺的食量不大,少量多餐,對食物極為挑剔。
就他的手,她咬了口杏子糕,再推回他的嘴邊。
想陰她?哼,有本事就吞下去。
「沒想到你這麼忠心耿耿,很好,我記得了。」
有趣!很有趣!相柳笑聲朗朗,大步離開。
記得?我可是巴不得你罹患帕金森氏症。
唉,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啊?不知道學柔她們如何?
相柳走回屋子的途中,看著手中缺了大半的杏子糕,濕潤的邊緣是她咬的,很大口,一點也不含蓄。只是,這真的美味?他吃過兩、三口,就習慣擺著,總覺得就是食物的味道。但是現在杏子的香味頻頻飄進鼻腔,讓他不停的分泌口水。
他咬了一口杏子糕,入口即化的杏子香侵襲腦子,綿軟的麥芽纏在舌齒間,彷彿化成她的丁香小舌,甜甜的,香香的……他應該是瘋了!她只是打發無聊的玩具,但不可否認的,這是他截至目前為止最喜歡的玩具,希望不會這麼快就玩壞了。倪學寶,雖然我查不出你的底細,但我對這遊戲越來越有心得了,你可要活久一點啊!
「寶哥哥,你等等我,等等我啊!」故意偽裝的嬌甜聲音,讓倪學寶的雞皮疙瘩掉滿地。怎麼又來了?一天要找她幾次才罷休啊?
「小儀姑娘。」
「喊我小儀就可以了。」小儀停下腳步,微微喘息,「寶哥哥,這是我要幫你制鞋的布模,你先試試,如果不合,我就重裁,不然布面縫下去,到時覺得不合,再拆可就丑了。」
她蹲下身,將布模擺在地上,要讓倪學寶合腳。
「小儀姑娘,謝謝你的好意,我目前不需要再添制鞋子,而且我只習慣穿我家小娘子做的。」
「你……你成親了?」小儀瞠大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置信。
「不瞞你說,她是我的青梅竹馬,住在城郊,名字叫古鳳玉。」鳳玉,不好意思,借用你的名字。唉,以前在外頭從沒有這種困擾,她再怎麼伶俐,都只是店小二,吃不飽又餓不死,沒房產又沒田地,哪家閨女會瞎眼看上她?
但是進來相府就不同,這府邸裡的傭僕成群,儼然是個小型社會,最上層的不是相柳爺,他在大伙的心中宛如不能褻瀆的神,而是最接近神的傭僕,這其實也有道理,常跟老闆接觸,哪天老闆手一指,賞賜一碗肉汁就夠瞧的,看看那些上市櫃公司就知道,分紅最多的往往都是老闆跟前的紅人。
所以他們會這樣小哥、小哥的叫她,無可厚非,問題是,她的好處一直是食物啊!沒有金,沒有銀,她應該是最失敗的貼身小僕,哀怨啊!
看著小儀落寞的離開,倪學寶有些抱歉,但是她真的不能接受小儀的好意,比起她有另一半,如果說出她是女人,打擊會更大吧!
「沒想到你這假鳳在府裡這麼吃得開!,還有青梅竹馬古鳳玉?」
喝!這人走路無聲無息,是鬼嗎?
「大爺,你有什麼吩咐嗎?」
「幫我張羅文房四寶。」睞了她一眼,相柳轉身走進禹樓,「對了,你把東西整理一下,住進禹樓,晚上就睡我房裡的小隔間。」
「為什麼?」倪學寶下意識的反問。男女授受不親,就算在二十一世紀,男女同房也是很曖昧的事,她雖然身處較複雜的演藝圈,但百分之百的潔身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