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條普通的珍珠項煉而已。」他一臉「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看她對那條小小的珍珠項煉那麼愛不釋手,戴上後就眉開眼笑的只顧著和母親聊天,幫爸媽挾菜,整頓飯吃下來都沒看他幾眼,讓他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本來也想要買衣服送她,是她自己不要的,而且還莫名其妙地「奪門而出」,又不說明原因,搞什麼?!
「在我看來,那也只是一條普通的白金項煉而已。」見他一副瞧不起這條項煉的樣子,她也有點嘔氣地「藐視」他脖子上的項煉,好讓他曉得不是只有他的項煉才意義非凡,值得被看重。
他重視自己的東西,也該尊重別人重視的東西。
「我說過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她的事。」他立刻板起臉提醒她,眼神凜冽。
「我提起誰了?我只是說白金項煉而已。」她也不示弱地回嘴。
「你……現在是存心想跟我吵架是不是?」他橫眉怒目地盯著她,覺得她根本是故意在對他挑釁。
「沒有。」
「沒有才怪!」
別以為他不問就真的看不出來她心裡有事,整個晚上對他的態度都和平常有點不同,好像突然變得怪裡怪氣的……
「是生理期嗎?」他猜。如果是,他會體諒她的情緒不穩定。
她大力地白了他一眼,真想拿高跟鞋敲他的頭。
「回家吧。」她掉頭就走,不想繼續這場爭執,和他鬧得更不愉快。
「話還沒講完不准走!」他喊她,受夠了她今天老是丟下他一個人走掉,讓他有種不被看在眼裡的感覺。
她停了一下……照走不誤。
「佟映晨,你給我站住。」他喊得更大聲。
她再沒停過,心裡也不是很高興,憑什麼要她乖乖地回頭,以為他是誰呀!
見她還不停,他索性邁開腳步追了上去,幾步就趕上她——
「我叫你站住!」他心急地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肩膀,卻因為她突然轉彎,不小心失了準頭,扯到她的項煉——
剎那間,整串白色珍珠像陣水花似地濺散開來,有些落在腳邊彈跳,有些滾向馬路被車輪壓過,有些則直接投向水溝蓋的大口……
兩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佟映晨,她低頭看著墜落四散的珍珠顆粒,心臟也停了幾拍,然後分不清是吃驚、難過還是氣憤的複雜情緒同時一湧而上,她眼底泛起薄薄的淚光……
「所以……我不是叫你別再走了,你幹麼不聽?」高傲的他無法立刻拉下臉來道歉,但心虛的語氣已經透露出他的歉疚和理虧。
看著她眼眶泛紅、抿緊嘴唇的難過神情,杜天海的胸口就像被人重擊了一記鐵拳,又悶又痛。
他蹲下拾起一顆顆散落的珍珠,在心裡一遍遍自責自己的衝動,最後將撿回的珍珠放進手帕,交回她手中。
幾顆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滴落在他手背上,他心疼地抬頭。
「映晨……」
「我自己回去。」她抹去眼上的淚水,將手帕收進口袋。
「不可以,跟我一起回去。」見她這樣子,他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走。
「我現在不想站在路邊跟你吵架,也不想坐在車裡跟你吵架。」她不喜歡吵吵鬧鬧的環境,也不愛拉高嗓門跟人爭吵,所以她需要暫時看不到他的冷靜時間,否則她可能真的會趁他開車時拿高跟鞋敲他的頭,像個瘋婆子似的發飆。
他怕自己這時候再動手拉她,會更刺激她的情緒,於是也只好讓她走了。
望著她一步步走遠,他發現自己真的不太喜歡這種看著她離開的感覺……
但他更不喜歡不能留住她的自己。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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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杜天海為了彌補前一晚不慎扯斷項煉的魯莽行徑,特地去買了一組價值不菲的珍珠項煉回來送給佟映晨,想表達內心的歉意,讓她消消氣、心情轉好。
然而她只是意興闌珊地看了一眼盒中的珠寶,連碰都沒碰就直接拒絕,說她不需要。
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他也有些不高興了……
「為什麼不要?難道我送的項煉會比原來那條差嗎?」為了展現誠意,他還特地挑選了一款更高等級的項煉來送她,沒想到她卻是這種反應。
一樣是珍珠項煉,為何她收到父母送的就笑逐顏開,收到他送的就面無表情,好像只要是他送的東西她都不滿意一樣。
「如果我扯斷你的項煉,再去買一條更粗、更貴重的項煉回來賠給你,你會接受嗎?」將心比心,她看著他胸前的銀煉,要他想想自己會不會接受這種「財大氣粗」的道歉,別以為弄壞了別人的珍珠項煉,只要再花錢去買條更大更貴的來賠給她就沒事了。
上次買衣服也是,他這個人做事情前難道都不會設身處地替別人多考慮一下嗎?就算送禮物也要看情況吧!
「不要故意惹我生氣,以後別再提這條項煉了。」他正式告知她別再拿這條項煉來作文章,用他不想聽的事來刺激他。那除了可能惹毛他以外,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
「好啊,請問你還有什麼事情不准我提的,乾脆一次說清楚,免得我一不小心就會惹到你。」看他那麼在意那條項煉的態度,更讓她覺得憤憤不平,其中還摻著一點委屈……
為什麼他的項煉就寶貝到連說都不准說?為什麼他要將有關於小敏的一切保護得滴水不漏,然後對她擺出一副凶巴巴的防禦姿態,好像她一靠近就要齜牙咧嘴地吞了她似的?!
即使她遠不如他記憶中的愛人那樣珍貴,也不至於是他的仇人呀!凶什麼凶……
「我才想問你打算氣到什麼時候,我都說我不是故意弄斷你的項煉,也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麼樣?」見她一直頂嘴,杜天海的口氣變得更差了。
本來他就不是會向別人低頭的人,現在都已經放低姿態主動跟她求和了,她竟然還不領情,害他的火氣節節高昇,心想自己送她項煉明明是出於好意,她幹麼就不能跟別的女人一樣高高興興地收下珠寶,原諒他就好了,偏要跟他嘔氣爭吵,一副要跟他沒完沒了的樣子。
「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嗎?那你把我的項煉恢復原狀呀!」她氣不過地說。現在做錯事的人是他,憑什麼還對她大呼小叫,難道她的東西被弄壞了,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
杜天海不敢相信地輕笑了聲,沒想到這個向來理智的女人也會說出這種「天方夜譚」來,簡直不可理喻!
「算了算了,你就盡量發脾氣,一直氣到你高興為止。」他心煩地把項煉塞到她手裡就去洗澡,才不管她要收不收,反正東西他是送出手了,要扔掉也是她的事。
她不接受他的道歉就算了,但休想他會低聲下氣地求她原諒,那是他絕對辦不到的事!
這一晚,兩人又鬧得不歡而散,直到就寢時也沒再交談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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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杜天海的心情幾乎都籠罩在低氣壓裡,連續找人喝了好幾回悶酒也驅不散心口那股悶氣,反而愈喝愈煩。
他不懂,不懂佟映晨究竟想跟他鬧彆扭到哪一天才肯罷休,更弄不懂自己為何會因為她的彆扭而覺得心煩氣躁。明明她連「吵」都沒跟他吵,只是老用一副愛理不理人的態度對他,比往常更「嚴肅」一點而已,但他卻覺得那比一個對他歇斯底里或無理取鬧的女人,更令他難以忍受!
這對他來說真是一個難解的困擾,因為過去他從不曾在意過任何一個女人的情緒變化,也不曾被她們影響過自己的心情,只除了——
思緒戛然而止!杜天海握住胸口的項煉,腦中浮現一張忘也忘不掉的臉孔,想起一個他曾經深深愛過的女人……
不,不會的,他的心早就死了,怎麼可能會對另一個女人有感覺,再產生像當年那種為愛癡狂的情緒?
他豪飲一杯烈酒,提醒自己佟映晨和小敏絕對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他不能將她們混淆,也不想再對一個女人付出那樣濃烈的情感。
深夜,他帶著滿腦子的混亂和醉意回到家,決定找那個害他神智不清的女人攤牌,把話說清楚——
「佟映晨,快出來接受我的道歉,不准你再生我的氣,聽到了沒有?」他在客廳裡大喊,覺得都是因為她一直在鬧脾氣,才會搞得他也心煩意亂、胡思亂想。只要她恢復平常那樣子,他就不會誤以為自己對她有什麼奇怪的感覺了……
佟映晨從臥房裡走出來,皺眉看著他。
「你在發什麼酒瘋?」瞧他醉的……這哪是向人道歉的態度!根本是上門來討債的還差不多。三更半夜還在大吼大叫,也不怕吵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