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
西門貴微微一愣。
「什麼店。」
「鳳祥餅鋪。」
他瞬間瞪大了眼。
「你去搶了鳳祥餅鋪的銀兩?」他難以置信。「還是偷了餅去轉賣?」
「不是的!」秀娃的小腦袋,搖得像是博浪鼓。她急忙解釋,就怕丈夫誤會了。「鳳祥餅鋪其實是我開設的。」
這個消息可真驚人啊!
想那鳳祥餅鋪揚名京城,生意極好,遇上逢年過節,店裡的糕餅更是供不應求。每一回打劫,要是搶著鳳祥餅鋪的糕點,總是最先被他吃得一乾二淨。
而,那間鳳祥餅鋪的創立者,竟然就是他這嬌嬌弱弱的小妻子!
秀娃被丈夫訝異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柔聲慢慢說道。
「因為,我很早就知道西門家經濟狀況不好,所以從小就跟著哥哥想學著做點生意。幾年前,巧遇一位離宮的廚娘,才與她合作,開設鳳祥餅鋪。」她天生就是經商好手,首度涉足商場,就有驚人收益。
西門貴看著她,黑眸閃亮。震驚過後,她話裡的其他涵義,反倒更引起他的興趣。
「意思是,你從小就想嫁給我了?」他問得一針見血。
被說破了心思,秀娃心跳加快,羞赧得忘了要繼續報告,除了嫁妝之外,自己還帶來了多少「附加價值」。她低垂著臉兒,看著自個兒擱在裙上揪擰著裙子的雙手,再也說不出話來。
寬厚的男性大手,在她緊張之餘,無聲的伸探過來,握住她冒著冷汗的軟嫩手心。
「是嗎?」醇厚低頭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堅持要問個清楚。
「夫君……」她羞得只能低嚷。
他靠得更近。
「難道不是?」
暖燙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耳。她連耳根子都紅了,又被迫問得無處可逃,只能乖乖的點頭,認了這羞人的心思。
「是。」她的聲音比蚊子還小。
寒風冷涼,她卻覺得,全身都在發燙,尤其是被西門貴握住的雙手,更是燙得像是要燒起來似的。那雙大大的手,就這麼握著她,厚實的包覆著她、溫暖著她。
「很好。」他咕噥了一聲,不但心情愉快,男性的自尊更是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滿足。這個小女人雖然麻煩,但總能讓他的心情變得莫名愉快。
心情大好的西門貴,抱起懷裡的秀娃,想也不想的吻住她,嘗著那專屬於他、如何也嘗不膩的滋味。他吻得霸道放肆,大手更是恣意摸索,隔衣探遍她的溫軟,久久後才放開她。
當他低頭瞧見嬌妻唇兒紅潤、雙眼朦朧時,忍不住咧著大嘴,笑得更開心了。
啊,娶老婆的確是件好事啊!
他低下頭來,再度吻住她。
偌大的草原上,風兒徐徐吹過,兩人的身影被日光拖得長長的,半晌都沒有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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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窗外的月兒又圓又亮。
用過了晚餐,西門堡的男人們,圍著空蕩蕩的大圓桌坐著,個個心滿意足,全都飽得不想動彈。
坐在一旁的秀娃,還指示僕人將桌上的空盤、骨頭收走,再送上熱騰騰的好茶,把眾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剛開始,西門家裡的人們還不習慣她的出現,更不習慣她插手家內的事。但是,聰慧的她,很快就發現如何跟人們相處的要訣。
他們只重視三件事。
第一件是食物、第二件還是食物、第三件依然是食物!他們練武是為了搶劫,他們在乎錢財是為了食物,他們搶劫還是為了食物。
所以,她讓廚藝精湛、曾在東方家掌廚十年以上的陳叔接手了烹飪的重責大任。還請陳叔針對西門家的喜好,多煮些重口味的好菜,每日送上不同的佳餚,讓所有人都吃得盤底朝天。
除此之外,她也禮數周到,送給婆婆貂毛暖手套,送給公公一件披風大氅,還送了金寶、銀寶各一件護心寶甲。並到街上去,以西門貴的名義,徵人到西門家裡幫忙。
短短的時間裡,大多數的人因為吃得飽、穿得暖,再加上屋頂不再漏水,都打從心裡喜歡起這位入門不久的少夫人。
秀娃心細手巧,就算是管理這麼一大家子,也是得心應手。隨她而來的奴僕們也盡心盡力,對於她吩咐的事更是不敢怠慢。
知道當天夜裡西門貴召集了族裡的男人,一同用餐開會,她更是親自來到廚房,幫忙了一下午。
晚飯過後,公婆回房休息後,她還在忙著吩咐僕人們送上水果,男人們酒足飯飽,肆無忌憚的喧嘩笑鬧著。只不過,連水果都還沒端上桌,原本閒聊著的男人們,竟開始爭吵起來。
「我說下單生意,應該先朝陳家下手!」
「不對,我說該找周家莊這頭肥羊才是!」
「胡說八道,現在大麥剛剛收成,都裝袋了,先搶陳家才對!」
「還是搶周家莊妥當些!」
搶?
秀娃愣了一愣,起先還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但是,隨著男人們的嗓門一聲比一聲還響亮,她這才發現,他們口中所謂的生意、肥羊,指的全是下一回劫掠的目標。
她在一旁聽著,只覺得心驚膽跳。
西門堡貧困已久,早把搶劫當成了生意。只是,劫掠不但是非法,而且刀劍無眼,誰都難以保證,男人們用走的出去,會不會被扛著回來。
不論怎麼想,劫掠都非長久之計,擔憂的秀娃,走到丈夫的身旁,看著大廳裡的一團亂。
男人們吵成一團,又是拍桌、又是咆哮,飯桌上鬧哄哄的,差點沒打了起來。而西門貴卻癱坐在椅上,彷彿事不關己,還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
倒是秀娃,聽著男人們的爭論,愈來愈是不安。她忍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伸出了小手,扯了扯丈夫的衣袖。
「嗯?」西門貴挑眉,看了她一眼。「什麼事?」
她張開小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完全被吵鬧聲蓋了過去。正當她預備再重述一遍時,西門貴卻陡然坐直了身子。
他大手一揮,重拍木桌,發出一聲巨響。
「安靜!安靜!通通給我閉嘴!」這一聲獅吼,讓廳裡的喧囂立刻消失無蹤。
直到每個人都閉上嘴,轉頭瞧向主位,乖乖等候指示,西門貴才滿意的靠回椅背上,慢條斯理的宣佈:「我們不能搶陳家!」
有人立刻發出疑問。
「為什麼?」
「因為陳家那個——」話只起了頭,就沒了下文。
西門貴擰眉想了一想,還是想不起自個兒要說什麼,只得轉過頭來,垂眼看著身旁的小女人。
大夥兒的目光,也跟著落到她身上。
秀娃覺得尷尬極了,卻也沒膽子拔腿當場逃走,只得在眾人的注視下,貼到他耳旁,小聲的重說了一次。
「啊,對了!就是這個!」西門貴終於想了起來,再度一拍桌子,神氣的說道:「陳家村被咱們搶怕了,他們的大麥,今年起就要改走南方水運,我們就算要搶,也搶不著了。」
「用的是哪家的船?」
「是啊,哪家的船?」西門貴回頭問。
「東方家的船。」她小小聲的回答。
眾人間言,紛紛怒視著她,秀娃忙縮到丈夫身後。
西門貴警告的哼了一聲,橫眉瞪了回去,大夥兒才收回視線,不敢再繼續瞪著她。
「怎麼會呢?」提議陳家的男人,像是被抽了魂,不敢置信的坐回椅上。
另一個男人,倒是高興得跳了起來。
「那就是周家莊的羊啦!」
男人們瞬間又吵了起來。
秀娃一聽,趕緊再拉拉丈夫的衣袖。
西門貴彎身,朝她低頭,讓她貼上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然後再度回身否決。「周家莊也不行!」
「為什麼?」
「周家莊的少爺,剛考了個榜眼,是官啊!我們不能搶官的親戚,還是你們想等著吃牢飯!」他說道。
第二個男人面如死灰坐了下來。
「那搶李家屯好了!」第三個男人吆喝著提議。「李家屯的皮草,可值錢得很!我們上回搶了,到城裡賣了不少錢哪!」
秀娃再次拉了拉丈夫的衣袖。
他挑起濃眉,雖然有些不悅,卻仍舊靠了過去。
「這下又怎麼了?」男人們不滿的竊竊私語著。
她心裡緊張,快快說完後,趕緊坐直。
西門貴臉色難看的咳了兩聲,掃視了眾人一眼,壓下那些不滿的咕噥,才又開口。
「李家的少爺娶了刀匠方家的女兒,上個月才剛新進了一批刀劍,我們的破銅爛鐵打不過人家啦!」
「破銅爛鐵?」有人發出了不爽的低咆。
身處風暴中心的秀娃,聽見丈夫的用詞,嚇得差點沒跌下椅子。她猛搖著雙手,急忙解釋著。
「我、我沒說是破銅爛鐵,我是說——我們的舊刀,可能會斷……」
「有沒有搞錯?」
「是啊,這個不能搶、那個也不能搶?」
「幹麼不再去搶東方家?」那是食糧的重要來源啊!
「因為兩家聯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