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此事真相未明,實則不該斷然下定論。」顧大人上前說句公道話。
「統領大人,本相爺就不說了,但唐翎是大廚,所有的菜都經過她的手,不是她又會是誰?」相爺就是咬死唐翎。
「若真是她,她還會笨得留在這裡?連逃都不會。」韓元殊直接以看白癡的眼神看著相爺。
相爺再度被問得語塞,一張老臉更是氣得一陣青一陣白。
由於茲事體大,顧大人還是向韓元殊歉然的拱手一揖,「按職責,我得將這一干人等全押入衙役大牢,等候調查,還請統領大人體諒。」
韓元殊還想說話,但一直沉默不語的唐翎拉拉他的袖子,「我去,不要為難大人,我也想知道發生什麼事,
只是——」她看向有著八字鬍的顧大人,「這場宴席,我是大廚,由我負責,抓我吧,請大人別為難其他人。」
顧人人想了想,點點頭。
韓元殊繃緊一張俊顏,用內力傳音道,「顧大人,人讓你帶走,但要是唐翎少一根汗毛,本爺唯你是問!」
顧大人楞了楞,急急看向韓元殊,一見他身上那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嚇得連忙點頭。
韓元殊再以內力對唐翎傳話,「你放心,一切由我處理,我不會讓你委屈太久。」
唐翎紅著眼眶點點頭,與顧大人及一干衙役離去,相爺及其他太醫也跟著離開,管事喚來奴僕整理廳堂。
韓元殊也立即回到書房,以哨音叫來暗衛,「徹查廚房裡的每一個人。」
「是!」眾暗衛飛快的離去。
皇上那裡,他勢必也得走一趟。
韓元殊策馬來到皇宮外,一進宮就有大內侍衛向他稟報,傅炆千已經在皇上面前為了唐翎說情,同在議事暖閣的還有胡家兄弟,他們也在向皇上做擔保,說唐翎絕對不可能毒害皇族。
皇上一看到匆匆進到暖閣的韓元殊,頭都要疼了,「行了,他們三人說得夠多了,你就不用再說了,朕也不是沒見過唐翎,只是這事情可大可小,有點棘手。」
他們四人都明白皇上的意思,畢竟無人喪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怕有人不願善了,硬要以大事辦,那就麻煩了。
此時,宮人來報,「皇上,赫太醫回宮了,正等著皇上召見。」
「叫他進來。」
兩鬢斑白的老太醫隨即走了進來,拱手行禮。
「太醫看過那些藥膳及菜餚,可查出什麼?」皇上問。
「啟稟皇上……」太醫先提了衙役找到的小瓶藥粉成分後,再道:「菜色中較特別的是,有一道黃耆羊肉藥膳,利於提氣補虛,升陽益胃,此膳與該藥粉的毒性相抗,消抵一些,再加上另一道瑞草燉雞,這瑞草主補氣養血,合該說老天慈悲,不管是有心或無意,唐姑娘這兩道菜,適時的讓毒性減弱卻是事實。」
皇上明白點頭,隨即讓太醫退出去。
「皇上,太醫的話已足以證明唐翎沒有下毒。」傅炆千說。
「是啊,皇上,藥劑不足以致死,也足以證明她不是奸細。」胡傑說。
「皇上聖明,翎兒若是有心造成恐慌,那王公貴族死了大半豈不更好?她毒下一半,是死;毒死所有人,也是死。」胡煜也說。
「言之有埋。」皇上看著韓元殊,好奇的問:「你沒話說?」
「請皇上給臣一段時間,臣一定查個水落石出。」韓元殊神情凝重。
皇上點點頭,「准!你去辦吧,你們都下去吧。」
四人再次朝皇上行禮,這才同時步出議事暖閣外。
韓元殊看著其他三人,「你們怎麼會都在這裡?」
傅炆千因唐姍姍這兩日身體微恙,所以,提早一日送上賀禮,不會出席壽宴,韓元殊是知情的。
傅炆千這才解釋,唐姍姍要他別再守著她,她有田雲照顧,要他來參加壽宴,也看看唐翎,沒想到,晚到的他看到的卻是相爺與韓元殊在舌戰,還將唐翎說成奸細反賊,他想也沒想,就直接進宮,請皇上允准他查辦此事,他打算先下手為強,免得顧大人真的刑求唐翎。
胡家兄弟也跟著說,他們正在天牢跟紀長春、杜鐵「聊天」,侍從來報,太醫全去了侯府,他們瞭解事情嚴重後,便直接跑到議事暖閣為唐翎求情……
「翎兒還好嗎?」傅炆千問出胡家兄弟也想問的問題。
「顧大人將她帶走了,入獄是避不了,不過,他不敢對她刑求,暫時不會有事。」韓元殊說。
「你的暗衛全出動了?」傅炆千問。
「嗯,相信不用太久,就有消息。」韓元殊反問傅炆千,「你派人通知夫人了?」
「對,翎兒出事,她若是從別人那兒聽到,會記恨我一輩子的。」他坦言,「我要去顧大人那裡看看翎兒,隨即就去慈幼莊園。」
「那好,也請傅王爺替我傳話給夫人,這事我會妥善處理,絕不讓任何人傷到翎兒絲毫。」韓元殊道。
「我會替你轉達。」
傅炆千隨即離開,但胡家兄弟聽他們一來一往,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韓元殊大略解釋後,兄弟倆頓時目瞪口呆。
「傅王爺看上翎兒的娘?!」
「對,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我們的步步進逼,大魚要出水面了。」
韓元殊給了他們一個眼神,他們明白的跟著他轉往沒有宮人、侍衛的殿後亭台,他才將袁鷹昨夜派暗衛前來稟報的訊息簡略告知。
數月來,他們從四面八方,嚴密追緝東方會,雖然沒查出幕後主子,卻意外的查到一些與東方會交好的地方官員,而這些官員的共通點就是,他們私下都與趙建寬的交情不錯,遇到一些難解的問題,都會向趙建寬請益,巧合的是,這些問題在不久後也都輕鬆解決……好巧不巧的,紀長春也是其中一名。
另外,還有兩名官員本與杜鐵相當交好,來往密切,卻在杜鐵出事前一個月,就斷了往來,做了完美切割。
大魚之名呼之欲出!胡氏兄弟聽明白,也笑了。
「你們跟紀長春、杜鐵聊得如何?」韓元殊再問。
除了皇上外,其他官員無人知道紀長春被他摻雜在那些被逮到的地方貪官中,一併被送進天牢,讓他見見老朋友杜鐵,也跟胡家兄弟「聊聊」。
「杜鐵全招了。」
胡傑說,杜鐵對所有苛扣軍餉、製造爭端等事認罪了,只是,他也坦承替他出主意的人從沒現身,每次都是繫著黃絲帶的黑衣人帶著一封密信給他,他看完後,黑衣人就當場燒燬信件,什麼也不能留下,而與川北黎族攏絡感情的金子也的確來自紀長春的甘城礦區。
胡煜接著說,杜鐵招了,紀長春見大勢已去,也坦承唐心樓新棟內,造型特殊的地下浴池確實別有洞天,牆壁內都是中空,有秘道可進,裡面是更大的秘室,金碧輝煌,放了許多金塊珠寶、奇珍古玩,但紀長春也說,是東方會的人幫忙建造,他也沒看過東方會的主子。
「要抓大魚了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同一人。
「不急,翎兒的事優先,但我會吩咐暗衛做些事兒,讓趙建寬寢食不安,主動從水面下跳出來,在岸上等死!」韓元殊冷冷的道。
順便火烤,滋味會美一些吧,胡氏兄弟心有靈犀,不著調的想著。
傅炆千到了衙門探望唐翎不久,田雲竟然也已快馬抵達。
原來韓元殊的動作比傅炆千更快,不僅派暗衛送消息給唐姍姍,還備了腳程極快的馬車載唐姍姍進城,讓她親眼見到唐翎,也能安心,這當然也是在收買未來岳母,只是,唐姍姍厭惡京城,遂由田雲過來了。
傅炆千聽到韓元殊的安排,不得不佩服,他想的跟做的都比自己要迅速。
也因為有暗衛手上的令牌,顧大人不敢怠慢田雲,讓衙役直接帶著田雲來到牢房。
獄卒守衛早就退出去,田雲擔心的握著唐翎的手,好在,看來沒受到刑求。
「田姨,我沒事,只是我牽累了一群人。」這讓唐翎很自責。
「這事兒結束後,你就回慈幼莊園,京城真的不是一個好地方,也沒好人!」
田雲也討厭來京城,這裡有很多不好的回憶。
「呃——」唐翎尷尬的看了站在牢房外的傅炆千一眼,示意田雲別在氣憤下,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何況還有正努力要替她洗清冤屈的韓元殊及胡家兄弟,這都是剛剛傅炆千告訴她的。
田雲也知道自己說錯話,她向傅炆千點個頭,「抱歉,我沒有針對王爺,只是——」見他微笑搖頭,她再看向唐翎,「你娘要我來看你,竟還要我去幫忙醫治那些中毒的貴客,那些都是皇親國戚、金枝玉葉,有京中大
夫、御醫治他們就夠了,我跟你娘說了,我派不上用場,他們也看不上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女醫。」
傅炆千從唐姍姍那裡,早知道田雲看盡人情冷暖,較憤世嫉俗,但他認同她這一席話,皇親國戚里的確有不少人的眼睛是長在頭頂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