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低笑,嗓音輕柔。
曲密回擁他,傾盡所有的愛戀。
她從來不會問他愛不愛她。因為她早已能感受得到他對她的愛了,不必一定要他說出口,他確實一直努力填滿著她的心,而且已經成功做到了。
「皇上,裘太醫已經來了。」穆良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應雅束正要起身,曲密即扯住他,輕聲說:「不用太醫了,我已經沒事了。」他細看她一眼,便揚聲喊:「娘娘已沒事了,裘太醫退下吧。」「是。」穆良應了聲。
「你真的沒事了嗎?要不要叫玉鎖給你送點吃的來?」應雅束關切地看著她仍然蒼白的臉色。
「不用了,先不吃東西,怕又會吐。」她搖搖頭,輕聲問道:「皇上,既然殺了太子的人不是你,那是誰?」
應雅束把一個靠枕過來讓她倚著,淡淡說道:「是童弼。」曲密驚愕。
「童將軍?他怎敢……」
「其實殺掉太子本來就在計劃之中,這個你爹也知道,但是到了最後關頭,我舉劍指向大哥的心窩時,卻遲遲下不了手,童將軍見我遲疑,便搶去我手中的劍刺死大哥。」他平靜地敘述著。
曲密深深抽口氣,心中忽然覺得很不安。
「當時只有你和童將軍在場嗎?皇太后可曾親眼見到童將軍刺殺太子?」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起了皇太后。
「沒有,在那之前,我已經讓禁衛軍將她帶走了。」要他在一個母親面前殺掉她的兒子,他可沒有殘酷到這種程度。
「所以,皇太后並沒有親眼見到慘劇了。」曲密沉吟著,不安的感覺如抽絲一般。
「當我聽見皇太后獰死的消息時,我還以為是你殺了她,但是剛剛你說太子其實是童將軍刺殺的,我又懷疑是童將軍想滅皇太后的口,可是皇太后一直都以為是你殺掉太子的,那……」
「你竟然懷疑我殺了皇太后?」
他的眉頭深深蹙起,不敢相信自己在她心裡的形象竟是如此惡毒,所有人的死都與他有關。
「因為……皇太后日夜咒罵的人是你,你是最有可能殺了她的人啊……」
她心虛地看著他。
曲密的反應令他極度不悅。
「反正,任何一個人的死你都算在我頭上就對了!」見他賭氣的表情十足的孩子氣,曲密忍不住輕輕笑出聲。
「原諒我的無知,行嗎?」
她主動用吻安撫他。
這招果然有效,他所有的不悅都被她深情的吻盡數化去。
「密兒,其實我很想念你爹,我想為他報仇,但是假傳的密旨早已燒燬,我暫時還無法揪出幕後真兇。」
他擁著她,輕輕歎息。
「你爹若仍然留在我身邊輔佐我治理朝政,我一定會做得更好,可是你爹不信任我,我心中很失落也很失望,但是他求我救你這件事,我已經做到了對他的承諾,並沒有辜負他。」曲密心頭漲滿著暖暖的感動,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述說心事,她渴望聽他更多掏心掏肺的話。
「我爹一定很喜歡你,才會以自己的官位前途和生命都賭注給了你。也許是什麼地方有了誤會,他只是還沒來得及弄明白你而已。」她心疼地撫著他。
應雅束的眼眶忽然一陣酸澀灼熱,他牢牢地將她抱緊。
「我仍是很感謝你爹,因為他把你給了我。」淚水猝湧上來,她也緊緊擁抱他,恨不得將自己融成他身體的一部分。
雖然她對他還有很多事情想要瞭解,但此時濃情密意已淹沒了他們,兩人撕扯著對方的衣物,探索著彼此身體的每一寸。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們現在只想盡情地給對方最極致的快樂……
* * *
時光緩緩流逝,龍紀皇朝度過了建朝之後最安樂富足的五年。
這五年間,因為應雅束幾次頒下減省租賦詔令,農產興盛,百姓也富足。
應雅束更主張大量開放商業交易,開發茶、鹽和礦產,讓民間經濟日益繁榮。
另外,應雅束也廢掉了殘酷極刑,並將「無塵庵」和守陵的遺嬪遣送回家,而皇宮內的宮女規定年滿十四歲入宮,滿十八歲就放出宮擇配良偶。
應雅束治理朝政的大器博得了臣民的愛戴。
而在皇廷後宮,應雅束並沒有太多子嗣,除了童皇后生下的一名皇子,便是密妃所出的兩名公主,另兩位康嬪和寧嬪均無所出。
在這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密妃又傳出有孕的好消息,整個密安宮籠罩在喜悅歡快的氣氛中。
傍晚,四歲的小公主曼華帶著兩歲的小公主曼羅在院中玩,兩人用腳踢著腳,又叫又笑的。
「小心些,跑得太快了,當心摔著!」
玉鎖在一旁看顧著她們,不停嘮叨提醒,緊張兮兮。
曲密捧著熱茶斜倚在廊下看著她們,嘴角漾著幸福的淺笑。
「母妃,接住我的球!」
曼華捧著球就要往曲密身上扔過去。
玉鎖驚慌失措地搶下來。「不行、不行!母妃肚子裡有小弟弟呢,萬一砸傷了母妃和小弟弟可怎麼辦?」
「我不喜歡小弟弟,母妃有小弟弟,以後都不肯抱我了!」曼羅用她嬌細的聲音大嚷著。
曲密笑著放下茶,起身走向曼羅,輕輕把她抱了起來。
「好了,母妃抱你了,這樣好不好?」
曼羅小手捧住她的臉用力親一下,撒嬌地說:「曼羅愛母妃!」「曼華也愛母妃!」
一旁的曼華也搶著喊,奔過來抱住曲密的腿。
曲密蹲下來,一手攬住一個,溫柔地對她們說道:「你們都是母妃最愛的人,所以如果小弟弟出生了,你們也都要愛他,好嗎?」兩個潤圓可愛的臉蛋用力點了點。
皇后這時慢慢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淡然的笑意,輕輕說道:「妹妹現在有身孕,可不能這麼隨意抱孩子了。」
「見過皇后娘娘。」
曲密立刻拉著曼華和曼羅的手,恭謹地向她請安。
「我帶了些小玩意兒送給兩位小公主。」
童皇后揮了揮手,身後的宮女便捧著一個黑漆木盤走上來。
玉鎖連忙接過去,兩個小公主已經等不及地蹦跳著要看。
「多謝皇后娘娘費心了。」
曲密朝玉鎖丟了個眼色,玉鎖立刻帶著曼華和曼羅行禮後退開來。
童皇后一向很少來到密安宮,曲密和她之間也並沒有熱烙的往來,總是童皇后很高調地當著她的皇后,而她很低調地當著她的寵妃,兩人之間唯一會有的交集只有在朝宴或是家宴上。
曲密知道這五年來,兩人之間能夠相安無事,是因為童皇后有一個嫡出的皇長子,而她連生了兩個孩子都是公主,所以童皇后總是冷眼看著她受寵,倒是沒有刻意整治過她。
但是,她現在又有孕了,誰都不知道生下來的會不會是皇子,如果是皇子,童皇后的威脅必然就大了,所以難得大駕光臨密安宮,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默默等著童皇后開口,表明來意。
「一樣身處後宮,和我的鳳陽宮比起來,你這裡暖和多了。」童皇后淡掃宮院一眼,澀然一笑。
曲密知道童皇后意有所指。自從應雅束有了她以後,他幾乎不曾再踏進鳳陽宮一步,儘管在她兩次懷孕較危險的期間無法侍寢時,她曾試著請他寵幸皇后或其他嬪妃,不需要介意時,他也都不肯,每天下朝處理完政事就回到密安宮來,與她之間的關係不像帝妃,而像尋常夫妻,兩人過著的也幾乎等於是夫妻生活。
她不是不知道童皇后內心的苦楚,但是她深深愛著應雅束,在愛情上她無法讓步也不想分享,應雅束對她也是一樣,他的身心只忠於她一人,在他們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
她知道童皇后很痛苦也很妒恨她,但是她無能為力,她幫不了她,因為她也不想把應雅束分給任何女人。
「皇后有皇長子陪伴,鳳陽宮並不冷清。」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的悲哀,只能這麼說。
童皇后靜靜盯著她許久。
「你又有孕了,說不定也會生下皇子。」她望著曲密的眼神冷漠到了骨髓。
曲密知道她擔心著什麼,她除了不能把應雅束讓給她以外,其他的她都能夠捨棄讓給她。
「皇后娘娘請放寬心,在我生下皇子以前,皇長子已經會是太子了。」她平靜地說道。
「什麼?」童皇后瞠目看她。
「下個月,皇上會立皇長子為太子。」她說得更清楚一些。
童皇后狐疑地盯著她許久。「這真是皇上的意思嗎?」「不,這是臣妾的意思。」
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曲密可以把皇后想要的讓給她。
她知道皇后要什麼。
「你讓皇上立我的兒子為太子?」童皇后彷彿聽見了什麼笑話似的。
「這幾年來,皇后娘娘應該清楚知道臣妾沒有野心。」曲密選擇向她表明心跡,以一個女人對一個女人的心情。「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心中的憂慮,為了能讓皇后娘娘把心放寬,臣妾有話就明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