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寫過一定有印象,反正你的評論很短,從來沒超過三百字。」聶安懷早知他在說謊,但不這樣嚇嚇他,他下次還會用同一招來敷衍。
「不要啦,我等會兒和人有約,不能再耽擱了,我後天一定給你,拜託拜託。」班羽雙掌合十,不住哀求。只要今天他肯放過她,她絕對會乖乖地把書看完。
「和誰有約?」看出他有心悔改,本來就不是真心要逼出評論的聶安懷便就此罷休。
「碧紅。」獲得赦免,班羽歡天喜地開始收東西。昨晚她和碧紅聊得很投緣,從不曾有過手帕交的她,第一次遇到明白她狀況的同性友人,讓她迫不及待想要再和碧紅多聊一些。
「誰是碧紅?」聶安懷擰眉。班羽又招惹上哪家姑娘了?
「昨天我點的花娘啊,我走嘍。」胡亂把書一抱,班羽轉身就要衝出書房。
「你又要上青樓?」聶安懷臉色沉下。剛剛還好意思罵他?結果反而是他自己沉迷此道。「那種風月場所會令人喪志迷失,你還是少去為妙。」
已衝到門口的班羽頓步。
「碧紅她……她不一樣啦。」沒辦法解釋,班羽乾脆不解釋了,更何況想到他昨天享盡旖旎,好不容易消散的火又往上冒。叫她別去,她偏要去,哼!「該不會你也想跟,不好意思說吧?」她用輕蔑的眼神斜睇他。
「我沒有。」聶安懷蹙眉,突然發現他似乎有點不一樣。「你變瘦了?」
平常班羽慣穿裁剪得較為寬鬆的衣袍,說這樣才舒服,但今天的穿著變得合身,更顯得不高的他瘦瘦小小的。剛剛坐著都沒發現,直至現在離了段距離,立刻看出差異。
「因為碧紅說我穿得邋裡邋遢的,所以改變一下。」班羽臉色一慌,乾笑帶過。
她一直以為穿得寬鬆可以掩飾身材,但經歷了昨天的教訓,她才發現在逃生時那些根本都是累贅,越寬鬆越容易被人剝掉衣衫,加上碧紅笑她是在欲蓋彌彰,她才會將袍子裁改了。但她也將腰部用布纏得更厚實了耶,這樣還瘦哦?
「來不及了啦,不跟你說了。」她得再去問問碧紅的意見才成。怕再待下去會被看出端倪,她趕緊借口逃離。
聶安懷要喊已經來不及,人早就一溜煙地跑掉,他無奈地搖頭苦笑,開始收拾東西。
為什麼班羽能那麼熱中於沉醉女色,而他卻是連一個能攫住他目光的女子都遇不上?動作微頓,憶起昨天「歡喜樓」裡那種活色生香的情景,聶安懷擰眉。
希望班羽只是一時好奇,像以前一樣,不會沉溺太久,很快就會轉移目標,否則就麻煩了。
他得留心,別讓班羽就此沉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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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班羽不只去一次,還每天去,幾乎能稱得上是流連忘返,每天都待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有次甚至還待在妓院過夜。
得知消息的聶安懷心想不能再這麼下去,這一次不顧班羽的反對,堅持要和她一起上青樓。
「說什麼陪我來?他食髓知味又不敢承認才是真的吧!裝得一副對女人沒興趣的樣子,結果一嘗過甜頭就念念不忘,還拿我當借口,色胚子、心口不一!」班羽好生氣,卻又說不過他,氣得一踏進「歡喜樓」就扔下他鑽進碧紅的房裡,咬牙切齒地不住抱怨。
「這種爛人你還當他是兄弟?溫吞軟弱,敢做不敢當,早早斷了往來不是更省事嗎?」碧紅故意涼涼應道,好笑地睇了她一眼。
班羽的話題十有八九都離不開那名聶安懷,雖然一提到他就是鄙夷嗤哼,但那隱於其下的小女兒心思可是昭然若揭,這小妮子自己不懂,她可是看得透徹。
「哪有,他一點也不溫吞,那是你沒看過他處理事情的樣子。」聽到別人罵他,班羽著急為他辯解。「別看他斯斯文文,其實他很厲害,連那些倚老賣老的大臣都會禮讓他三分,全是因為寵我,他才會變成一個濫好人的。」
剛開始治理那塊共有領地時,他們遭遇到不少困難。雖然有著小王爺的身份撐腰,卻反而因此招來一些老臣子的諸多刁難,這些全都是由聶安懷和殷玄雍出面擺平。
殷玄雍的狂霸她一點也不擔心,但初次看到聶安懷所流露而出的氣勢,她好震驚——那樣的他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一個眼神、微微揚唇,都充滿著懾人的魄力,甚至不用端出恭小王爺的名號,只端憑他本身的能力,就已降服那些阻礙他們計劃的臣子們。
無關乎地位、無關乎身份,那是剝去華貴衣著也無法掩蓋的個人特質。直至那時她才明白,一直以來,他將所有的王者風範隱於優雅內斂的表相之下,從不在她面前顯露,也從不用來壓制她,寵溺地任她為所欲為。
「知道他寵你,你還在抱怨什麼?說給沒大哥的我嫉妒嗎?」碧紅輕笑。看吧,才這麼一激就逼出來了,明明就是對聶安懷崇拜不已嘛!
班羽語塞,俏臉微微窘紅,隔了會兒才悶悶地開口:「我就不喜歡他上青樓找花娘嘛……」
他說這種是非之地容易招來禍端,既然他阻止不了她,那他只能陪她一起墜入苦海。理智很想告訴自己他是因為不放心她,但在心口不斷泛開的酸味,總讓她忍不住扭曲他的行徑,然後再把自己氣到半死。
他現在應該已經點了花娘玩到樂不思蜀了吧……一思及此,班羽心頭揪擰,懊惱地用力咬唇。
「欸,別動,我才剛將唇朱點上去。」碧紅出聲制止。
班羽這才發現碧紅靠她好近,一手挑著她的下頷,一手在她臉上抹來抹去,然後停手端詳,滿意揚笑。
「你在幹麼?」看到碧紅開始幫她梳起頭髮,班羽更驚訝了。趁著她失神的時候,碧紅在她身上搞什麼鬼?
「我剛買了批胭脂,拿你來試。」從發上諸多裝飾抽出一根簪子,碧紅攏順她的髮絲,手靈巧一繞為她簪好了髻,拉著她來到鏡子前。「如何?你從來沒這樣裝扮過吧?」
鏡中的人兒讓班羽看傻了眼,完全沒聽到碧紅又說了什麼。
盈盈的水眸,彎長的眼睫,白裡透紅的肌膚,紅嫩欲滴的櫻桃小口,這人好像她,卻又全然不像她,這麼美、這麼嬌媚。
「你五官細緻,只是略施薄粉就美若天仙,真讓人嫉妒。」她那猶似美夢成真的恍惚神情,讓碧紅看了心疼。平常言談間班羽總掩不住對她衣著、裝扮的艷羨,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兒,本來就該這樣打扮。
她還以為性情已經變粗魯的她,就算扮成姑娘也會不倫不類,沒想到……還真像個女人……班羽驚喜到捨不得眨眼,卻在瞥見頸子以下那身男子裝束時,眸光一黯,從迷幻中轉眼被帶到了現實。
又如何?她還是只能當個男孩兒,這輩子再也沒辦法改變了……
「我這身衣服不搭,別玩了。」她別過頭不敢再看,伸手要將髮簪抽出。
「不搭就換啊。」碧紅玩上癮,非但不讓她卸除裝扮,還翻出一套衣裳要她換上。「喏,這是我最保守的一套衣服了,快換。」
「不要,被人看到就糟了。」班羽害怕了起來。那輕薄細緻的材質不似男裝那麼樸實,她好怕,怕一旦碰觸了,她就再也羈不住自己想扮回女裝的慾望。
「誰看得到?何況你現在不男不女的,反而更怪吧?快點換!」碧紅強硬地剝了她的衣服,連她纏繞身子的白布都一把扯下。
「等、等等……」像陀螺一樣被拉得暈頭轉向,也或許心裡存在著難抑的渴望,班羽只能毫無招架之力地任碧紅擺佈。
「瞧,誰還認得出你是謹小王爺?」為她繫緊腰帶,碧紅驕傲地將她扳回鏡前。「這麼吧,你要不要用這身裝扮去戲耍聶安懷?」
原本迷眩在鏡中身影的班羽被那句話嚇回了神智,拚命搖頭。
「你瘋啦?我不要!」她想也不想就一口駁斥,卻忍不住在鏡子前轉過來又轉過去,好奇地看著早已熟悉的身子,卻在美麗的衣著下束出了陌生而又教人挪不開目光的玲瓏曲線。
「你不想去看看他待在青樓裡都在做些什麼?搞不好他招了好幾個花娘,正在左擁右抱呢。」碧紅不懷好意地笑道,知道她在意什麼,就偏挑她不愛聽的說。「忘了我前兩天帶你去偷看的情景嗎?有的男人就是天賦異稟,單一個花娘根本應付不了……」
「別說了!」班羽赧紅了臉,卻分不清胸口澎湃的情緒是憤怒還是羞窘。
大膽的碧紅聊起事情百無禁忌,知道班羽對男女之事極為嫩澀,帶著她透過暗道看了不少場面,她懂了,也被那震撼的事實弄得面紅耳斥。
而此時,在碧紅的言語挑撥下,記憶中那原本色慾橫流的尋芳客換成了聶安懷的俊容,他抱著女體,吮嚙著她們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