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門居然是關著的?!」看見大門沒開,她緊急煞車。
後方的人碎不及防,撞向她肯眷,她同時感覺自己的腰際一陣暖緊……
是他!是他的手圈在她腰上,是他抱住了她?
她面紅耳赤的轉過頭去,氣急敗壞的大叫,「於睿修,你在做什麼?」
撞疼鼻子的於睿修抬起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這一刻,關品妍被那雙澄澈的眼眸望著,嘴巴又像是被堵住,忽然又說不出話來,心,劈哩拍啦的再度裂了一條縫,然後,好像有什麼東西爬進了她心裡。
青春的臉龐漫起了微微的紅潮,那頭活潑的小鹿差點把她胸口撞得內出血……
正當關品妍手足無措之際,卻倏地發現單薄的於睿修離奇地抽高長大,嘴著溫柔的笑意站起身,不怕死的從身後圈住她的身體,並用一種不同於平常的低沉嗓音湊在她耳邊說--
「品妍,你願意嫁給我嗎?」
宛若被雷劈中,她渾身震了好大一下。
嫁給他?!
她……她、她還未成年?
關品妍拚了命的掙扎,滿腦子想著要從於睿修這炙人的懷抱裡脫身,但手常虎虎生風的拳腳此時竟全派不上用場,她只能像個小娃娃般胡亂的揮手踢腳。
驀地,她感覺自己身子傾抖--
砰!
痛極的她發出呻吟,原來……她跌下床了?!
她睜開眼睛,發現根本沒有腳踏車,也沒有穿著高中制服的自已,更沒有那個溫吞稚氣卻超級大膽的於睿修,只有窗外的天色透著一抹魚肚白,呼應著她吊掛在衣櫥外、那襲臨對租來的白紗……關品妍猛然從地板上坐起,詫異的撫著額頭。
她作夢了,夢見於睿修對她求婚。
在她即將嫁給他的這一天。
往事串聯夢境,關品妍忍不住想,也許,打從被他那雙澄澈眼眸望著的那一天起,她心裡的某個部分就一直在暗暗期盼著有朝一日,他能親口對她說--
品妍,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今天的台北是個天清氣朗的日子,窗外暖陽大把的灑進了888號病房,披白紗的關品妍沐浴著一身金黃璀璨,在牧師與於、關兩家親發的見證下,正式成為於睿修的妻子,並且承諾不論疾病、健康、貧窮、富有,不論生老病死,都願意和他攜手扶持,不離不棄。
「新人請交換戒指。」
她一臉平靜的取過戒指,毫不擾豫地朝自己手指套進去,接著又拿起另一枚男戒,拉起瞭解睿修微涼的手掌,緩緩將戒指套進他的手指。
下一秒,響起的不是如雷掌聲,而是傷心的嗚咽。
面容憔悴的於奶奶掩面哭泣,關母嘴裡安慰著於奶奶,自己也是含著兩眼淚,就連向來威嚴的於爺爺都忍不住頻頻抹去眼中的濕潤。
關家哥哥們也好不到哪裡去,頂著三張苦瓜臉,怎麼看都不像是來參加妹妹的婚禮。
於睿修,你看你幹的好事!
關品妍朝床上昏迷不醒的新婚夫婿瞥去一眼,在心裡埋怨道。
兩個月前,這男人再度上演先斬後奏的戲碼,一個人逍遙的跑去斯里蘭卡自助旅行,講到這個,她就忍不住要發怒。別人旅行都輕鬆的像是去公園散步,回來還可以寫本活靈活現的旅遊書賺點稿費,加減貼補旅費,偏偏於睿修就是八字帶賽、命格詭奇,艷過沒半樁也就罷,居然還在當地碰上了恐飾的火車爆炸攻擊?!
雖然在第一時間緊急動過腦部手術,檢回一條小命,他卻自此呈現重度昏迷狀態,最後還是於家動用關係,讓他搭著SOS醫療專機才得以回到台灣。
好好一個人出門,結果卻是躺著回來,這教大家情何以堪?
兩個月了,他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躺了兩個月,於爺爺找來權威醫生為他治療,每一位醫生都說手術很成功,他身體各方面的。情況也很穩定,可她不懂,既然很好,為什麼他不睜開眼睛?他不會就要這樣一直睡下去吧?
光是想像那可怕的結果,就足以讓她每天晚上惡夢連連,好凡次她都克制不住恨起自已,為什麼意外發生的時候,沒能在他身邊及對保護他?
她更恨到了這一刻,自己才真正意識到他有多重要。她的心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滿滿的是他了。
第3章(2)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見能找的醫生都找了,能拜求的種佛上帝也都拜求了,他的狀況卻始終不見好轉,因此某一天--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爺爺一臉嚴肅的說。
「那你說該怎麼辦?」於奶奶已經六神無主。
「沖喜。給睿修娶個老婆,把他身上的災厄統統沖掉。」
「這樣行得通嗎?」
「管他行得通行不通,不試試看怎麼知道結果?反正都已經無計可施了,就當是跟老天賭一把吧。」
「可是,現在要到哪裡找合適的女孩子來嫁給睿修?」
「……」這個難題,讓於爺爺陷入了沉默。
「於奶奶,我願意嫁給睿修。」關品妍在一旁聽了一陣,不假思索的說。
「……妍丫頭?!」於爺爺看來有些驚訝,一時說不出話來。
「於爺爺,只要是任何可能讓睿修醒過來的方法,我都不想放棄。」
她就不信於睿修當真這麼沒良心,敢撇下大家自己離開;她更不信老天這麼狠心,只會讓衰運降臨在他身上,所以,她決定當他的新娘,親自跟老天搏輸贏。
於家二老打以前就喜歡關品妍,對於她的自告奮勇莫不感激涕零,倒是關母心裡很掙扎。於家是對關家有厚恩沒錯,可是要拿自己女兒一生幸福來賭,她不確定了……
「妹妹,你確定?萬一睿修那孩子……」關母說不下去了。
「媽,沒有什麼萬一,他一定會醒來,也一定要醒來。要是敢扔下我,他就完蛋了。再說,你不是老說我沒什麼才華,這輩子就是狗屎運強,既然那麼強,看在於家對我們這麼好的分上,我就撥點跟他分享婆。」她故作俏皮的說。
「媽是擔心委屈你了。」好歹是女兒一輩子的幸福,關母很猶豫。
「大不了等於睿修醒來,再叫他給我做牛做馬,而且有爸保佑我,你怕什麼?」
「是是是,就你膽子大,媽是--」
「媽是天生惡人無膽我知道。」她努力要嘴皮子逗著媽媽。
「你這丫頭!一天到晚說自已的媽媽是惡人,有女兒這樣的嗎?」
「我呀。」拋縛皮笑臉的指著自己,「好啦好啦,不要生氣,我們明天就去挑件無敵漂亮的婚妙。結婚那天,我要把我青春的肉體大露特露,於睿修要是不爬起來看……嘖嘖嘖,我只能說那是他自已的損失。」她可驕傲的哩。
「你喔,一堆歪理還這麼不害燥,我說不過你。」
知道媽媽沒轍了,關品妍笑咪咪的抱著媽媽。
只是,她當真一點都不擔心嗎?
鬼咧!她擔心死了!她擔心自已的福氣不夠,沒辦法把於睿修從衰神手裡搶回來,毀了大家唯一的希望不說,自己還得鼻子摸一摸,去幸福的角落坐冷板凳當寡婦,然後下半輩子想他想到心碎。
真的會心碎。她和他從小就攪和在一起,雖然他不是個太濟事的傢伙,但也正是因為他的不濟事,才讓她的人生如此精采絕倫。她不敢想像未來的人生若是少了他,那會是怎樣教人發瘋的枯燥與孤獨。
再說,失去了那麼重要的他,她怎能不心碎?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把自己嫁了,狠狠的跟上天賭這一把。說不出口的愛,她就用行動來證明……
回過神,此刻穿著白紗的關品妍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看著手上的戒指怔征發傻。
病房裡,吸泣聲此起彼落響起,哭得她心煩意亂。雖然於睿修處於重度昏迷,但不代表他就一無所知,像這種不健康的氣氛,別說她覺得不舒服,要是他肯定也會皺眉。
不行,這是她的大喜之日,再這麼讓大家哭下去,今天晚間新聞的頭條肯定是--太愛哭,家屬水淹號病房!
關品妍深吸了口氣,決定幫大家振作精神。
「張牧師,你是不是還少說了什麼?」
「我?沒有啊,我替人證婚幾十年了,怎麼會有遺漏。」張牧師說。
「明明就有,你忘了說--現在新娘可以親吻新郎了。」
「唉唉唉,關品妍,你有點新娘的矜持好不好?」關二哥尷尬提醒。
「矜持?那是什麼東西?」她無辜反問。
「哈哈,不愧是妍丫頭,爺爺喜歡,贊!」於爺爺向張牧師使了個眼色。
張牧師恍然大悟,他挺起身子,用莊嚴卻不失溫馨的口吻道:「現在,新娘可以親吻新郎了。」
「記得待會親完要鼓掌喔。」關品妍吩咐眾人。掌聲才是真正的祝福,哭泣只會把幸福趕走。
她朝病來上的於睿修伸出手,輕輕垃碰觸他那張了無生氣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