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眾人哈的一聲全大笑起來,綦瑤的臉上也不禁染上笑意,只是許源在身邊,她不能笑得太明顯,一時之間憋得俏臉都紅了。
「哈哈哈哈……好詩好詩,好好笑的詩……」一群早就看許源不順眼的才子們拍腿大笑,一點面子也不給,惹得許源一張肥臉漲成了醬紫色。
「應少主奇思妙想,這兩首詩一比,意境上顯然勝出太多太多了……」還有人酸言酸語,將這「意境」兩字硬是說得用力。
第3章(2)
許源又羞又氣,失卻風度地指著應天麒罵道:「應天麒,你這詩是衝著我來的?」
應天麒泰然自若,完全沒有被許源的暴怒所影響,聳肩攤手道:「唉,許員外,在下的詩沒有指名道姓,你今日是怎麼了,為什麼每件事都拚命挖洞自己跳下去呢?」
許源氣得都快昏厥過去了,綦瑤忍不住遠離了一步,怕這胖子真的倒下來,被他波及可不得了。
「你……你……很好,我們走!」許源惱羞成怒,就這麼甩袖而去,連綦瑤都顧不上了。
他身邊的兩名護衛只能急忙跟上。
許源這氣急敗壞的模樣,令在場的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綦瑤並沒有追過去,她可不想自討沒趣,而且她已經想出之後要怎麼利用現在這個情勢達到她目的的辦法,所以她並不是很生氣,只是無奈地看著應天麒,質問道:「你是故意的?」
「對,我是故意的。」應天麒大方承認了,「但你看看四周眾人,相信他們都喜歡我的故意。」
他編出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又氣走了故事中的反派豬八戒……噢不,是氣走許源,眼下正得人心,她當然不會傻到去觸犯眾怒,直接否認兩個人有任何關係,或者學許源當場跟他翻臉。她只語重心長地道:「你不希望我作繭自縛,但在我看來,你這才是作繭自縛。」
綦瑤始終知道應天麒的父母不太喜歡她,雖然是對門鄰居,可自從她接下家業當家開始,他們就再沒有正眼看過她一次。現在應天麒放出這種與她關係匪找的謠言,只怕他自己很難向應父應母解釋。
「我不擔心。」應天麒坦然道。
她真是拿他沒辦法,他有辦法就好,反正他的父母會有什麼反應,都不關她的事。
「即使你這麼說,我也必須告訴你,我不會放棄的。」綦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我也不會放棄的。」應天麒望著她的背影,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淺笑。
那離開的身影頓了一下,似乎輕輕逸出了一聲長歎,最後決絕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只不過綦瑤想都沒想到,他們兩個那句「不放棄」,彷彿成了兩人相愛的鐵證「不好了!不好了!」應府中,一名面貌姣好,年約十七、八歲的婢女急急忙忙地來到了偏廳。
此時應天麒的父母正在裡頭喝茶歇息,一聽到這喊聲,心齊齊提了起來。
「琉璃啊,你怎麼匆匆忙忙的,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應母有些緊張地問道。
這名婢女是應母的貼身小婢琉璃,她自幼在應家長大,很得應父應母的歡心,雖然名為婢女,但她要做的事並不多,且地位隱隱比其他奴僕高出一截,也因此在她乖巧的外貌下,隱藏著高傲的一面,比如說,她絕對不甘於只做一個小小的婢女;比如說,她看上的男人必須又富有、又年輕、又英俊,而且還要風度翩翩,而全京城最符合她要求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只是這一面,她當然不會在應家雙親的面前表現出束,在他們心中,她永遠是那個忠於應家、乖巧伶俐、毫無心機的小婢女。
所以琉璃表現出來的急迫,表面上看起來絕對是真誠的,「夫人,最近京城裡一直流傳著一個謠言,說我們少主與對門綦家的綦大小姐已經私訂終身,可是綦大小姐最近卻與惡名昭彰的許員外走得很近,我怕這種消息對我們應家的名眷有損啊!」
聽到這番話,應父皺起了眉,擺擺手道:「我們早就知道了,也為此心煩著。
唉,如果對門的綦老爺沒死的話,說不定我們兩家幾年前就結親了,可惜他死得早,綦瑤逼不得已拋頭露面做生意,現在應該二十歲了吧?這種女子已經沒有資格進我們應家門了。」
應母倒是好整以暇,「放心吧,天麒與綦瑤從小一起長大,要有些什麼早就有了,我想天麒不會那麼傻的。」
「老爺、夫人,奴婢原本也是這麼想,不把那謠言當一回事,可是昨天發生了一件事,讓奴婢不得不重視啊!?」琉璃見兩老不以為意,連忙加油添醋了一番,「奴婢有個朋友是黃家大小姐的婢女,黃家大小姐以文見長,時常出入京城的詩會。昨日十五恰好是京城的例行詩會,那婢女也跟著黃大小姐前去,沒想到她看到少主也在詩會現身了。」
「天麒這孩子雖然很少去那種場合,不過他文才不俗,偶爾去一次有什麼奇怪的?」應父覺得琉璃有些大驚小怪。
「但是,少主去詩會是為了綦太小姐啊!」琉璃賣足了關子,才把最關鍵的消息一次說出來,更增添了衝擊感,「聽說少主一去,就表現出與綦家大小姐兩情相悅、卻被許員外逼得分開的樣子,然後還與許員外爭風吃醋,鬥起詩來。當然,我們家少主技高一籌,將許員外氣走,可現在全京城的人都在說這件事呢。」
她說得彷彿身歷其境,繪聲繪影,讓應家夫婦也跟著著急起來。
「怎麼會這樣?你說的是真的嗎?」
應母終於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
「千真萬確啊!尤其是綦太小姐,竟利用自己的美貌遊走在兩個男人之間,簡直……簡直傷風敗俗,千萬不能讓少主接近她。」琉璃說得咬牙切齒。
應氏夫婦倆因為太過關心此事,慌了心神,看不出琉璃那深埋的恨意。
琉璃從小就看著應天麒與綦瑤玩耍,她卻因為身份的關係無法加入,且綦瑤比她漂亮又比她能幹,還有著豐厚的身家,在這種長久的自卑之下,她的嫉妒化成了恨,她相信自己只是投錯胎,否則除了外貌,自己的一切都不會輸給綦瑤。
應家是她最後的堡壘,但綦瑤長久以來與應天麒曖昧不清,等於一腳踏進了她的地盤,叫她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沒錯,絕對不可以!」這次換應父站了起來,「去把天麒給我叫來,我要問個清楚!」
琉璃應了聲,連忙前去找應天麒。
恰好今日應天麒在書房處理生意上的事,一聽父母召喚,很快便與琉璃到了偏廳。
一見到應天麒,應父也不囉唆,單刀直入地說重點,「天麒,聽說你昨天去了詩會?」
「是的。」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應天麒坦白回答。
想不到應父微微變了臉,「你……你真是為了綦瑤去的?」
「沒錯。」應天麒仍然坦然地答道,「混帳!」應父發怒,「你知不知道現在京城謠言滿天飛,說你與綦瑤私訂終身,為了她與人爭風吃醋,現在居然還跑到詩會去與人斗詩?簡直丟盡我們應家的面對父親的怒火,應天麒不疾不徐,平靜地反問道:「爹,您與已故的綦老爺是好友吧?」
「是,不過——」應父的話直接被應天麒打斷。
「綦老爺臨死前,是不是有請求我們應家好好照撫綦瑤?!」應天麒的表情越發嚴肅,「孩兒知道,自從綦老爺死後,您就對綦家的一切不聞不問,孩兒只是替父親完成您朋友的囑托而已,這有哪裡不對?」
這件事的確是應父理虧,但他也有苦衷。當年綦威死後,他見綦瑤日漸標緻,怕自家的兒子真的被她拐去,加之綦家的未來黯淡不明,他真的覺得綦瑤配不上兒子,這才刻意忽略故友的交代。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綦瑤的生意卻做得有聲有色,他雖然看錯了綦家的未來,但如今的綦瑤在外拋頭露面,名聲有損,加上年紀又大了,他仍覺得她配不上自家兒子。
「但是——」應父還是想替自己辯解兩句,卻又再一次被應天麒截斷。
他正色看著應父,散發出來的氣勢及正直讓應父啞然無言。「何況我與綦瑤有沒有私訂終身,你們應該最清楚,現在聽到一點謠言就來質問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溺愛兒子的應母見狀I,連忙打圓場,「哎,是啊是啊,我們就不要逼太緊了,天麒會到詩會去與人斗詩,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對吧?」
瞧著母親直使眼色,應天麒的臉色也緩和了一些。京城的謠言、詩會的斗詩,以及他與綦瑤的關係,自然無法與父母完全坦誠,所以他找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還是母親瞭解我。」他淡淡地道:「我們接下了朝廷的案子,需要配製大量的金瘡藥,其中一味主藥止血草,市面上八成左右都被綦家收購了,所以綦瑤不能有事,否則我們的金瘡藥也要斷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