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事近了?」認識池熙多年,第一次看他有這種幸福的表情,想必那位嚴小姐就是他的真命天女了。
池熙一怔。「我發覺你這人真靈敏耶,原本我還不想讓人知道的。」好友都這樣問了,不說實話好像在欺騙他似的。
池熙由口袋裡拿出一個漂亮的小盒子,一打開,裡頭是一枚即使不懂得珠寶的人也看得出來,其價值一定不菲的鑽戒。
安赫緒笑問:「這麼快就訂下來,不會後悔?」
「不訂下來我才會後悔!」嚴恕像朵清雅的百合,最近發現有越來越多男人的目光往她身上投,他看得很膽戰心驚呢!「而且啊,我們那位嚴小姐可有個性了,鑽戒亮出她還不見得會點頭呢!」
「那就加油吧。」
「喂,等我求婚成功,你當我伴郎。」
「已婚的可以嗎?」
「我沒什麼忌諱啦!」
「再說吧。」安赫緒忽然又想到方纔的話題,「你還沒跟我說,為什麼我今天穿這樣不行,去拜訪人家不是該穿著合宜嗎?」這是基本禮貌吧?
「因為,我們今天是要去人家家裡吃飯。」
「是啊。」就因為這樣才要穿著正式點,不是嗎?「然後呢?」
「那個……」池熙支支吾吾的。
「嗯?」
「你知道我那個個性一點都不可愛的學妹,是不會輕易下廚的吧?尤其是對我。我想就算我餓昏在她家門口,她也會任我在那裡冷到自然醒,壓根不會理我的。」就不知道為什麼,像他這樣的帥哥在她眼裡怎麼會活似害蟲?很傷的欸!
「所以呢?」和池熙說話真的很累,就喜歡吊人胃口。
「要她下廚,總要有個她可以接受的理由。」
重點終於來了!「這樣啊,理由是什麼?」
「一個『重症病患』想吃她煮的東西。」他感覺到安赫緒突然降了幾度的冷眸盯著自己。說真的,要是以前的安赫緒他才不怕哩!可對於目前的他,自己是有些毛毛的。
現在的他性子和以前大不相同,脾氣變得很大,喜怒無常,若不小心惹到他衰的可是自己。
「重症病患?」
「重症病患。」
安赫緒冷冷的看著池熙,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不是「即將」成為重症病患的患者?」
他才不會讓自己成為那個重症病患哩!「喂!我會撒這樣的漫天大謊,可都是為了你耶!因為你說想吃她煮的義大利面,如果可能的話,也想見她的,不是?」
「也不想想,我可是抱著學長學妹的情誼可能到此為止的決心在幫你呢!你就不知道,我那位學妹可是說翻臉就翻臉的。而且,達到目的就好了,過程又不重要。」
安赫緒不快的橫了他一眼。「我這樣子像重症病患嗎?」
「所以才叫你別穿得這麼『飄撇』啊!」
「算了,有段記憶老撿不回來,這也算是病患了,至於是不是重症……也許那位小姐不會計較那麼多。」
這也算是「無知」的快樂。
池熙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為什麼對我學妹的義大利面有興趣?別告訴我,鵬瀚打算跨足餐飲業,你需要一個品管總監或大廚什麼的。」
「別說笑了。」安赫緒沉吟了一下才說:「你知道的,對於喪失的那段記憶,一直以來我都尋找不到任何一個點去切入,可你學妹的義大利面卻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你會不會把她誤認成哪個大廚的手藝了?」
「不可能,那樣特殊的味道算是獨一無二了吧?」那面裡頭一股隱約的果香,是一般義大利面中所沒有的。
「也對,只是……憑著一盤面去尋回記憶會不會太衝動?」
「那只是線索,更何況,我相信我的直覺。」
「如果你的直覺沒有錯,那還真是挺……不可思議的,難不成你遺忘的記憶會和我學妹有關?」
實在是太勁爆了!冷月韻是安赫緒的「老婆」?
「她可能是我開啟記憶很重要的關鍵。」他忽然對池熙除了女友外,最常提到的學妹好奇了起來。「你的學妹長什麼樣子?」
「在病患面前是天使,在我面前是撒旦!她啊,雙面人啦!她最常對我們這些學長講的話是,「我啊,恨透了你們這些衣食無虞的公子哥兒!』」
除去對他們這些公子哥兒很酷、很凶、很沒人情味外,她其實是個善良的丫頭。
池熙補充,「那傢伙厚,是那種讓人『疼袂入心』,可說她壞話又覺得太Over了。」
「她是護士?」
「錯!醫生,而且是個天才醫生,可能因為長得娃娃臉的關係,第一次看到她,你會以為她是不是穿錯制服的可愛實習護士。不過,只要目睹過她拿手術刀快、狠、準的恐怖模樣,沒有人會懷疑她的專業。」
「外科醫生?」
「是啊。」
「一個廚藝很好的醫生?挺讓人訝異的。」安赫緒有些好奇,「對了,她叫什麼名字?」
「冷月韻。冷冰冰的冷,月亮的月,韻律的韻。」
「冷月韻?」他喃喃的念著這名字。奇怪,這名字他好像聽過,是在哪兒聽過呢?
他閉上了眼,一行行娟秀優雅的字跡在腦海裡浮現。
啊!他想起來了!
「她是不是和某間育幼院有什麼關係?」約莫一年多前他們見過面,姑且不說他有不錯的記憶力,單就他們第一次見面所發生的事和對話,只怕就讓他畢生難忘了。
「她是孤兒啊……欸,你怎麼知道?」池熙驚訝的看著他。
安赫緒一揚眉,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那笑容帶著一些些的惡作劇,和一些些的好心情。
「這個啊……我突然更加期待今天的見面了。」
「……」
「啊,對了,她的丹頂鶴頭應該消失了吧?」
「丹……丹頂鶴頭?」那是什麼東西?他以為安赫緒只是有些記憶忘了,可今天看來,他會不會其實已經瘋了?
第六章
原本該和樂融融的餐桌上,一片肅殺氣氛。
「重症病患?」
冷月韻方才一開門看到安赫緒,出於驚愕的本能反應,就想把門關上,不過池熙也很本能的就把腳「貢獻」出去,結果「卡」和「啊」兩種聲音同時發出,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終於得以進門。
而現在,在冷月韻的眼裡就只有池熙,這無關愛戀、著迷什麼的,而是他欠她一個解釋,再者……她根本沒勇氣去看安赫緒。
她怕自己會忘了他是安赫緒,不自覺的去追逐著一個不會再出現的人。
「哈哈……重症病患吶,那個……貪吃也是一種病嘛!而特別貪吃的人……也算是重症嘛!」池熙方才被門夾到的腳還隱隱作痛。一定「烏青」了!他呀,對安赫緒還真是仁至義盡了。「好痛喔∼我的腳真是好痛啊!不知道會不會骨折厚?」
「……」冷月韻咬了咬牙。算了!即使極度不爽,她還是動手替他們盛面。
來者是客,更何況她煮了這麼多東西,要是沒人吃,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各盛了一盤面後,三人默默的吃著,氣氛無比尷尬。
有鬼!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有鬼!池熙三不五時就收到冷月韻投來譴責他多事的眼光,而安赫緒則是一臉自在的吃著面,對於自己的不受歡迎好像早就有心理準備,而不是惴惴不安。
「咳……兩位早認識了嗎?」沒人說話太安靜了,就由他來打破沉默吧!
「不認識!」冷月韻瞪了池熙一眼。
「怎會不認識呢?冷月韻小姐可是親手寫了三十二封信給我呢!平均每兩天一封,寫得可勤了。」
「信?」池熙有些訝異的看著冷月韻。咦?沒否認,而且臉還紅了。「咳,是什麼樣的信?」
「鉅細靡遺的闡述心事。」安赫緒故意說得曖昧。
「安赫緒!」什麼叫闡述心事,那是一些陳情書好嗎?這男人……夠令人髮指的了!
「終於想起我是誰了嗎?」
「你……」
池熙插嘴,「啊∼這些都不重要,總之你們兩人是認識的,而且看起來……關係匪淺呢!」
冷月韻氣得漲紅了臉,而安赫緒則老神在在繼續不受影響的用餐。
呵呵,這原本在他看來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好像還挺熟稔的,只怕是冤家路窄。
就他知道的學妹,一向是個好惡分明、作風果決的人,方才在看到安赫緒非重症病患,且是看不順眼的傢伙時,即使是犧牲他一條腿,她也會把安赫緒推出門外,可她居然還是讓他們進門了。
之後,她總是有意無意迴避著安赫緒的目光,這也令他好奇,而更有趣的是,一逮到機會,她偷看安赫緒的眼神……
那複雜的情緒讓他很有興趣知道,背後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說遲不遲,這時來了通電話,池熙接了起來。
「喂?」是嚴恕的來電,不到一分鐘他結束通話後,就忙著起身告辭,「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