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我沒那麼嬌弱。」張馨萸的眼裡帶笑,感受到他體貼的心意,已經十分滿足。
愛一個人,能得到對方的回應,就能帶給自己意想不到的力量。
她依靠著這份因她而產生的力量,可以令自己變得更勇敢、更堅強。
「你就這麼一個人傻傻的跟著我,不怕我半途將你丟掉嗎?」應停的戲譫的眼神徘徊在她恬靜的臉,在她一顰一笑之間總能找到打動人心的美。
「你不會。」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你要是想這麼對我,當初在娶我之時,大可隨便將我丟在路上,又何必帶我去到你的封地呢?」
「那時候,我是想看看你會做些什麼?」他一直以為張馨萸心懷歹意、圖謀不軌,等著她施展出罪惡的手段,不料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她此刻滿懷愛意的凝視與一直以來的貼心照料。
「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張馨萸眼睫眨個不停,含羞帶怯的目光在他臉上游移不定,一句話花了好些力氣才說完整,聲如蚊鳴。「做……你的妻子。」
應停將她抱到懷裡。「就這麼簡單?」
她沒有回答,伸手反抱他,鼻間縈繞著他清爽的味道,由衷的喜歡這個懷抱,不只是成為他的妻子那麼簡單,她要的是他的全部。
為此,她會不擇手段,也會給予他最真誠的愛意。
「可……就這簡單的事,我一直沒做到。」自他的懷裡抬起眼,張馨萸用可憐的眼神動搖他的心志,這種行為她已駕輕就熟。
儘管假裝柔弱、搖尾乞憐,違背了她的本性,但她不介意,因為目標是他,她就不會認為放低姿態是對自己的侮辱。
相反的,只要能引誘到他,令他不再冷言冷語、傲慢以對,她就像得到一場艱難的勝利似的,愉悅不已。
「不,你已經做到了。」又是一個吻,從她的唇落到她的眉心。
他是真的放開心胸,決定回應她付出的情意。
張馨萸閉上眼,感受那個柔暖的吻從眉心滑落到嘴上,與他舌尖相觸的瞬間,她像是吃到了甜美的蜜糖,嘴角不由得高高揚起。
第6章(2)
「我以為你會不放心我與太子的關係,我以為你會再防備我一段時間。」一吻結束,張馨萸仍握著應停的手。
她很開心,應停終於把她當作妻子對待,也許是進展太順利了,她想來想去又覺得有點不安,不知道有沒有辦法能看透他的心,知道他的所有想法?
也許在完全瞭解他之後,她的不安才會少一點,對他的在意也許也可以少一點點,那樣她就不會時時刻刻因他而彷徨了。
「你和他還有聯繫嗎?」
「沒有。」
「那你們還有什麼關係?」
張馨萸失笑,「是沒有關係,不過你不是總覺得我放棄太子,選擇了你很可疑嗎?現在你就不再懷疑我的動機了嗎?」
「應仁那傢伙跟爺比起來,就像是毛都還長齊的小雞,你放棄他,選擇爺,是再英明不過的決定,有腦子的女人都會那麼做,你叫爺還懷疑什麼,你沒腦子嗎?」
張馨萸愕然,盯著應停充滿自信的表情,過了半晌她才明白,他是真的這麼想;她苦笑,提起無力的拳頭輕捶著他的胸口,「爺,妾身被您迷得……神魂顛倒。」
「這話說得語調不夠有力,很虛假。」
張馨萸猛地抬頭,親了他的嘴一下——這樣夠有力了吧?
接住她近乎「挑釁」的目光,應停邪邪一笑,將人壓到身下,滿懷興致的再度汲取她的滋味。
喝過藥的她,嘴裡有點苦澀的藥味,吮吸久了,苦味慢慢轉為甘甜,就像兩人最初並不美好的開始,過渡至今終於有了甜蜜的結果。
張馨萸破碎的呻吟從嘴邊逸出,有點承受不住他充滿佔有慾的力道,感覺到他愈來愈猛烈的慾望,她只覺得又羞又怯。
從接連不斷的親吻和隨心所欲的擁抱中,他們的關係每時每刻都更為緊密,她發現彼此對肌膚之親的嚮往也逐漸的急迫起來。
唇舌被逗得開始有了酸疼感,身上單薄的衣裳不知幾時已被剝掉,滿是熱汗的肌膚在他的掌心觸碰之下益加火熱。
「應停……」她輕呼,人很難受,需要他的幫助,可又不好意思;抬頭一看,他的雙眸如濃稠的墨黑,眼瞳上的一點光像是火焰般在燃燒著。
她窒息了,害怕的閉上眼,抱緊他強壯的身軀。
「別怕。」應停忽然繃緊身體停滯不動,調整呼吸後翻身躺平。「你的身體還很虛弱,我不會動你。」
張馨萸的身子震了震,張開充滿水光的眼眸,深深的凝視躺在身旁的男子,心中熱潮湧動,沒來由的直想哭。
她聽說過他是如何寵愛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不是她,她曾嫉妒、心酸得快要發狂,現在被他呵護著,終於體驗到他的寵愛,她開心得好想大哭一場。
「哭什麼?身子難受嗎?」眼一轉,看見她的淚水滑過臉龐,應停有些驚訝。
張馨萸搖頭,被他抱著,聽他用關切的語調不斷詢問著她的感受,她的眼淚愈掉愈多,心中的喜悅與愛戀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她只能抱住他的手臂,整個人投入他的懷裡,以奉獻出身心的姿態向他傳達內心的情感。
應停不能明白張馨萸的想法,只能無措的抱著她,見淚水不停從她的眼眶落下,他只覺得心慌意亂,笨手笨腳的安撫聲在她的耳邊飄蕩。
寂靜的船艙內,慢慢的只剩下兩人寧靜的心跳聲。
許久,張馨萸的淚水不再流,呼吸也變得平穩了。
應停仍默默凝視著她濕潤的臉,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已睡著,雖然眼角仍掛著淚滴,嘴角卻揚起一抹滿足的笑。
這個女人是喜愛他的,至少這一點是真真切切的,哪怕她心中藏著多麼複雜的心思,這份感情絕對不假!
當初,他確實懷疑過她嫁過來的動機,而不能接納她;但她的表現讓他清楚的明白,她是真的想對他好,沒有別的企圖。
貴為皇子,從小到大,他接觸過各式各樣的人,他分辨得出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當年愛上荔瑩,更多的是他單方面的熱情,其實那時候他自己也有察覺到對方的愛並不單純,只是他太驕傲了,不相信荔瑩會背叛他。
如今,他的驕傲仍在,而張馨萸卻不是荔瑩,她的愛是這麼的純粹,為了配合他的脾氣,她放下身段,時常在他面前裝柔弱,這些小心機,他其實都知道。
他也知道她有多麼的驕傲,為他做到這個地步有多麼的不容易,她的付出並不只是為了所謂的償還,她是希望他能回應她的心意吧?
應停不自覺的微笑,輕輕的又親了熟睡的妻子一下,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力,這一次,他相信自己不會再受傷。
***
海風拂面,商船在一個盛產香料的海島小國停留了三天,也留下了應停與張馨萸這對剛剛墜入愛河的夫妻。
所有人都看出他們不一樣了——夫妻倆在交談間,目光交會時,很容易陷入彼此、沒有旁人的小天地。
夫妻倆的小情趣對外人來說沒什麼奇怪的,倒是應停的心腹手下們感觸良多,他們瞭解這對夫妻做到今天所經歷過的一切,也知道這兩人決定相戀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當應停接納了張馨萸的同時,也是王府內所有人都認同這個王妃的時候。
終於她不再是有名無實的女主人,隨著應停的態度轉變,他的心腹手下們也改變了對張馨萸的看法。
於是她發現,他的手下也開始變得尊重她,會看她的眼色;唯一沒變的是大剌剌的寶珠,整天東奔西跑,還跟人去學怎麼開船。
「今天學得怎麼樣?」看著滿頭大汗的寶珠跟著應停回到驛站,張馨萸放下手中的物品,取了手帕遞給他們。
她每天都關在房間,花時間認識這個國家所產的香料,為今後的通商計劃做好準備。
而應停已用光大部分的錢,買了艘不大不小的船,最近正帶人去學開船以及瞭解海上航行的知識。
「差不多了,過幾天就可以走了。」應停捲起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以後就可以開著自己的船到處跑了。」
這幾天,告別了再度遠行的商船,留在陌生的海島上,沒有人認識他們,他們徹底放心,像平常人那樣的到處遊玩,不必顧忌自己的身份,過得十分輕鬆。
「可惜,這樣的機會不多。」張馨萸倒好茶放在桌上,「回去之後,要忙的事情多得數不過來。」
他們還有一大片正在興建的領地,需要耗費心神去打理。
「終會有逍遙的一天,等有了孩子,就可以把事情丟給下一代。」應停坐到她身邊,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張馨萸一聽,羞得答不出話,正在拿點心的手一抖,幾塊點心掉到地上,寶珠見了忙不迭的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