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馨萸看著遼闊的天空,心情更加開朗了,雖然她也遊覽過江河的風光,但終究不能與壯闊的海洋相比。
「來這裡一年了,平時都在府裡,還是第一次出門看海……」張馨萸忘情的笑,乘機向船主夫人詢問一些關於海與船的情況。
「娘!」一顆小肉球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寶寶,乖。」船主夫人接住小肉球。
張馨萸定睛一看,那是個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可愛極了。
「香香!」小男孩皺皺鼻子,聞了聞,眼睛轉向站在一旁的寶珠。
寶珠手上提著小巧的雙層竹籠,裡面裝著她親手做的飯菜。
「要不要嘗嘗?」張馨萸接過竹籠,取出飯菜擺在桌上。「還熱著。」
小男孩歡呼一聲,直接就要用手抓。
「耶!你怎麼能這樣——」船主夫人想阻止都來不及,只好拚命向張馨萸道歉。「真對不起,王妃,這個孩子太沒禮貌了。」
「沒關係。」反正應停和船主不知在商談什麼,估計沒那麼快結束,這頓飯他是吃不下了。
張馨萸注視著天真可愛的小男孩,心裡軟軟的,忍不住也想快快有個孩子屬於她和應停。
「好吃!」吃得滿口油水的小男孩朝張馨萸滿足的笑。
「你真是不客氣,還不多謝王妃!」船主夫人為兒子擦著嘴角,看張馨萸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感慨道:「像王妃這麼平易近人的皇族真是少見。」
「你們船上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少見,那是什麼?」張馨萸手指向兩隻正在船上緩慢走動的奇怪東西。
「小狗,是從別的國家買來的,喜歡嗎?」船主夫人將巴掌大的小狗捉到桌上讓張馨萸仔細觀賞。「王妃若是喜歡就帶回去。」
「這麼小的狗?」張馨萸再次驚奇。
她不會養這種小東西,不過京城裡喜歡新奇事物的富貴人家多的數不完,她心想,若能收集這些物品賣到京城去,不知能賺多少錢?
當下,張馨萸倍感興趣的向船主夫人問起外面的世界都有些什麼新鮮事物,話說到一半,應停和船主有說有笑的走向她們。
張馨萸轉眼望向應停的同時,他的目光也轉向她。
戴著眼罩、一身華服的應停,偉岸的身軀散發著猖狂之氣,像極了傳說中縱橫四海的海盜。
「參見王妃……」船主一連打了好幾次招呼都沒有得到張馨萸的回應。
眾人仔細一看,她正盯著應停打量,全神貫注像是在看待什麼寶物似的。
應停忍不住笑了,很少見到張馨萸如此「迷糊」的一面,讓他笑的意味深長。
張馨萸被他的笑聲拉回過神,很難為情的轉視海面,卻發現美麗的海景遠沒有他和煦的笑顏來得吸引人。
***
太陽西斜時,應停一行人才下船,回到王府。
這次會談收益良多,應停私下與商船有了交易,而張馨萸則是瞭解到許多新鮮事物,他們發現這片天地遠比想像中的廣闊。
前朝的皇帝曾派遣船隊前往西方,當時帶回來的海域版圖已是十分遼闊,沒想到今天與船主的夫人一談,才曉得外面的天地比我們知道的還要寬廣,我們對這個世間的瞭解真是太少了。
在張馨萸的感慨中,走進王府廳堂的應停坐到古舊的餐桌旁。
他的王府太簡陋了,不能招待外人,但在張馨萸的認真管理下,這個破舊的地方就像個安靜又溫暖的家一樣,總能帶給他舒適的感覺。
「你家人讓你看海外的版圖嗎?」應停注視落坐身旁的女子,愈是相處愈是發現她的優點數之不盡。
在她徹底拋去那冷艷高貴的姿態後,她吸引人的美好一面更加清晰的侵入他的心底。
「嗯,我爹特地找給我的,那些東西……我很感興趣。我們姑娘家不像你們男子可以隨意外出遊玩,以前我一直很想去看看漫天黃沙和無邊無際的海,當初還羨慕過你能去邊疆。」張馨萸一臉嚮往,說得心都動了。
有機會,她倒是想與應停攜手賞玩天下風光,只是這樣的機會好比一場美夢,要去實現是非常困難的。
「我去邊疆是打仗,是為了保衛國土,沒辦法才去的。」應停被她天真的神態給逗樂了,細說道:「你該不會以為草原上的景色就是什麼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的奇麗風光吧?」
「詩書都這麼說了,難道還會有假嗎?」
「詩書就是騙你沒去過,真要帶你去草原,單單是滿地的馬糞味就夠你嚇得花容失色了。」
美好嚮往被破壞的張馨萸立即嚇得花容失色。「別說了、別說了!」
應停忍俊不住,這段時間以來,在交談與瞭解中,他找到了與張馨萸相處的樂趣,和她在一切不再是一種折磨。
有時侯她的某些想法、某些提議、某些表情都能打動他的心。「邊境都是些貧窮之地,看這裡的環境就知道。」
「這裡已經不貧困了。」張馨萸反駁,違背本性的向他眨眨眼,俏皮道:「是你的功勞。」
「你也出了不少力。」應停又是一笑,雖然從來沒有感謝過張馨萸的幫助,但她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裡。
這個女人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盡力在「補償」她,儘管他仍舊厭惡太子黨的所有派系,卻已是無法再討厭張馨萸了。
一個嬌生慣養的名門千金不辭勞累,為他辛苦為他忙,且從不抱怨,這樣體貼的女人,他怎能狠心再欺負她?
「我看他們船上有不少珍稀的物品,若是拿去京城販賣,必能大賺一筆。」
「我已跟船主談過,可與他們交換一些貨物,不必送到京城,各地都有富裕的城市……」應停不自覺的說出他的打算,這些事他很少和外人提起,以前更不會讓女人參與,但張馨萸是真心為他著想,總會給他一些好建議。
兩人有些觀點很相似,對將來的計劃也一致,每次交談起來都會帶給應停心意相通的欣喜感,像是得到一個珍貴的、可以暢所欲言的知己般。
他開始喜歡與她談天說地,不知不覺的已不再當她是外人。
「你親自出面商談貨物交易,是不是有些不妥當?」張馨萸不太放心。「外人若是知道,萬一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對你的名譽有損。」
她為他擔心的樣子沒有絲毫的虛假,應停凝視張馨萸柔順的眉、柔和的目光,他剛硬的心也完全柔軟了。「在這種地方,想生存下去就顧不得名譽。」
「可是與商船交易會不會觸犯律法?這方面我不太瞭解……」她困惑的看著他,像是一個尋求幫助的小孩。
應停忽然想摸摸她,一手伸了出去。「我們以物易物,這沒什麼;目前海禁抓的不嚴,這個地盤又是我的,只要我們隱瞞消息,沒人會知道的。」
他的手指在接近她的臉龐時,因她明亮的眸光而停頓,他頓時發現自己不只是想觸碰她而已,他還想要更多。
張馨萸盯著他的指尖,不等他行動,趕緊用手握住。「可惜朝廷不開放海域……」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說些什麼,只知道他手指的溫度暖暖的,摸著摸著,她心裡甜甜的,忍得好辛苦才克制住不去親一口。
第4章(2)
「商船明天就會離開。」沒把手指收回,應停又伸出另一隻手,把她的小手覆蓋住,這樣的舉動對他們來說已經夠親密了。
至今他還沒盡到一個做丈夫的義務——好好疼愛他的妻子。
「這麼快?」船主夫人是個學識淵博的女人,張馨萸很羨慕她,還想找機會和她再交談。
「我打算跟他們出海去一趟。」應停無意識的玩起張馨萸的手指,腦子裡被「妻子」兩字佔得滿滿的,心思為之紊亂。
當真要與張馨萸做夫妻嗎?應停有些猶豫。
兩人不再爭執,他也不想再欺負這個明理的女人,除了放開過往的恩怨,和她好好生活,他還有什麼選擇?
最初他是那麼的討厭她,現在真是一點厭惡她的心思都沒了,他又不能勉強自己在兩人之間設下屏障,應停覺得很苦惱,愛與不愛都是一道難題……
然而他想來想去都覺得,作繭自縛的是自己,只要他把心結完全解開,什麼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手指交纏著,張馨萸有些難為情,聽了他的話,又是訝異道:
「出海?」
「嗯,我想去別的地方買一艘大船回來。」與她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並不是一個壞主意,她又漂亮、又懂事,那麼好的女人,不是當皇子就能遇上的。
「這……」買船做什麼?
他有他的想法,張馨萸不想問太多讓應停覺得煩,但成親至今,雖有爭吵卻不曾離別的兩人還沒分開過,這使得她非常不願讓他走。「買船會不會出事?畢竟國法不允許造船出海。」
「我又不出去通商,只是想買回來,有空閒就到附近海域去玩玩。」私底下,他已跟船主協商了某些交易,以他的身份,擁有的權利,和足夠的人手,又聯繫上了海外商家,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他實在不忍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