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她又忍不住地暗暗期待了。
「都想吧。」雖然嘴裡是這麼應答著,但紀博堯充滿笑意的眸底卻是寫著另一個答案。
他最想要的,是她。
「那好吧,既然是要我請吃飯,那麼地點不該是由我挑選嗎?」現在她已能猜想兩人未來極可能走往的方向,可他那總是自信滿滿的模樣,總讓她有著自己處於下風的感覺,她得想法子讓兩人站在平衡的狀態下才是。
「當然。」說著,紀博堯緩下車速,同時變換車道,最後將車子暫停在路邊,就等著蘇曼曼開口說出用餐的地點。
蘇曼曼只花了兩分鐘時間,便決定好了地點。
他一身西裝筆挺的,這模樣看來是得上高級飯店或館子,才襯托得出他那高雅的氣息,但她偏不想這麼做。
「你繼續向前開吧,我想吃牛肉麵,前面有家小店,不足是面煮得好吃,連牛肚都鹵得十分入味,沒意見吧?」蘇曼曼笑著問道,但眼底卻有挑釁的意味存在。
不滿意她的決定,可以有意見沒關係,不過換他請客就是了。
「指路吧。」男人笑著,沒意見。
二十分鐘後。
原是想讓他不自在的計劃完全失敗,即便在小店裡,有人認出他就是經常出現在商業雜誌上的名人紀博堯,甚至有陌生人拿著手機要求與他拍張合照,他也好脾氣地應允了,反觀始作俑者為了不想入鏡,只能尷尬地拒絕合照的提議,一個人閃到一旁去。
結果,不自在的人變成是她自己。
蘇曼曼悶悶地想著,再悶悶地與紀博堯一同走出小店,回到他的車上。
「帶妳去個地方,離這裡不遠。」
※※※※
不遠?會是哪裡呢?蘇曼曼完全無法猜測紀博堯要帶著她上哪去。
但十分鐘之後,她雖然是確切地明白了目的地,卻同時又是滿腹的疑惑。
他帶她來到那棵被人取名為愛情許願樹的樹下。
這是一棵樹齡很高的老樹,樹幹十分粗大,目視預估約莫需要三、四個大男人牽起手,才有辦法將它環繞,從根部直達樹梢,大約四層樓高,枝葉茂密成蔭,最特別的是,粗大的樹幹在兩層樓高之後便一分為二,分開的兩頭各自向外生長,卻在一定的生長程度之後,再度地向內靠攏,中問成了一個空洞,像是心型的空洞。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蘇曼曼面對著大樹,仰起了小臉,望著樹幹中間的心型空洞。
以前唸書的時候,每每行經這棵大樹下,她總是會像現在這樣地仰起臉看著它,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做,但只要來到大樹底下,仰望著它便成了自然而然的動作了。
「因為剛才想起了一件事。」紀博堯站在蘇曼曼的身旁,學著她仰起了臉看著大樹。
「嗯?」蘇曼曼收回視線,轉而對著身旁好看的側臉發出疑問。
難道他想起他曾經在這裡看過她的事?還是純粹只記得他在這裡揍過人?
但紀博堯卻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反問著,「聽說這棵樹有個傳說,妳聽過嗎?」
他的目光仍落在大樹中央的心型空洞上,可他知道她正看著他,他能夠清楚感受到她的視線。
「當然聽說過,以前學校的同學們很喜歡討論這個傳說。」女孩子們最喜歡美麗的浪漫傳說了。
「那傳說,以前書妤向我說過一回,但我現在只隱約記得部分,妳能再說一回給我聽嗎?」
「嗯。」蘇曼曼再一次地將視線調回大樹上,這才緩緩地開口說出那唯美卻不完全的傳說。
「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對十分相愛的男女,在他們好不容易結為連理之後,男人卻得上戰場,別無選擇之下,女人只好含淚與他送別。女人天天希望戰事快快結束,一心只想她的男人安全地回到她身邊,每當她收到男人報平安的書信,都會開心地直流淚。有一回,男人信裡寫著戰爭就快結束了,他也即將平安回到她的身邊,但他說好很快的,這個很快,讓女人等了好幾年,她等不到他的身影,也等不到他的任何書信,等了又等,問了又問,居然沒有人能回答她的男人是生是死?
他就像是突然消失不存在一般,最後,女人身旁所有的人都自然地認定男人死了,因為男人是那麼地愛著她,如果真是活著,沒理由不回來找女人的,但女人如何都不肯相信她的男人死了,她仍是每天每天的持續等著,聽說就是站在這棵大樹下,不論颱風下雨,她就是堅持地等著,等到頭髮都白了,仍是不肯放棄等待。」
「然後,女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但她依舊天天出現在樹下等待著,終於,在滿月的那一天,她的男人回來了,男人出現在女人的眼前,可女人已經快死了,而男人仍是保持著年輕時的模樣,後來兩人一起消失了。」紀博堯接著把傳說的結尾說出。
因為一直認為這是個不合理又處處充滿矛盾的傳說,所以他記得這個結尾內容。
只能說,傳說就只是傳說,傳說沒有合情合理的必要。
「雖然這傳說十分朦朧,但不只是學校裡的同學,就連住在這附近的居民都相信這個傳說,相信只要真心向它許願,都能夠得到幸福圓滿的響應的。」所以經常能看見有人在樹底下真心祈求著。
「那麼妳呢?妳相信它真能響應人們的願望嗎?」紀博堯轉過身,面對著蘇曼曼問著。
「嗯……我想在極度渴望的情況之下,我會願意相信的。」蘇曼曼自然地轉身向他,十分認真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以為妳會理智的給出否定的回答。」畢竟她早已成年已久了不是。
蘇曼曼聳著肩反問他,「所以你帶我過來,只是因為想起了這棵大樹的傳說?」
而不是想起曾經在這裡見過她的記憶。
唉,她可是將一切都記得再清楚不過,不論是從前見面的景象,還是近期內兩人碰面時所做的一切,以及他所說過的話。
他說她有一頭很漂亮的頭髮,所以剛才在車上時,她便將盤在腦勺後的長髮解了開來,讓它柔順地落在背後,讓自己是如同他所認定的美麗。
但現在她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做是多餘的,他的記憶力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好。
「當然不是,帶妳來這裡,是想起了妳,可我無法確定妳是否還記得。」他伸出大手,為蘇曼曼撥開落在她頰邊的一撮髮絲。
他將落下的髮絲勾回她的耳後,不讓任何事物遮掩了她的美麗。
然,柔細的髮絲已全然乖乖落在她的身後,但他動作的大手卻是沒有收回,而是輕貼在她耳前的頰側邊,用指尖將自己的溫度留在她的身上。
「我想……我是記得的。」蘇曼曼輕聲應著,雙頰因為他的動作及指上的溫度而泛紅,長睫眨了眨,目光緩緩調低,不想讓真正的情感教他立即捕捉。
總是聽著人說,在愛情的世界裡,先開口說喜歡或愛的人,便是注定的輸家,無論情感長久問題,開口的那個人只能站在情感間的下風處,站在雙方教為低劣的位置上。
那麼……如果他們之間真要有點什麼,就讓她偷偷地佔點上風吧。
「我記得我看著妳,一直地看著妳,雖然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妳當時有被我嚇著嗎?」大手順滑過頰側,輕抬起她的下巴,要她即便目光低垂,也不得不看著他。
他的動作輕柔,連同他此時的神情亦是。
「並沒有,卻是有點讓人驚訝,你懂的……你平時看起來是那麼斯文的一個人,沒想到也有這麼暴力的一面。當然,我知道你不過是為了保護你妹妹,你並不真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但是我不懂,那時候你為什麼看著我?」當時就如同他說的,他看著她,就只看著她。
「其實,在開口問著我的現在,我也沒有答案,可是……」紀博堯拖著話尾不說,卻是一寸寸地朝著她低下了頭。
唇與唇之間的距離幾乎化為零,幾乎。
「可是?」即便在男女情感之間,她是個全新嫩手,但這並不表示她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正在誘惑著她。
若她再理智一些,她會告訴自己該是得退開來的,因為他從來就不是她曾幻想過的理想對象,可現在的狀況卻已不是理智所能夠掌控的,她只想跟著情感所指引的方向前進,不顧一切地投入。
「我想這答案或許哪一天能在妳身上找到,妳能給我嗎?」紀博堯低沉的扔出問句,卻在她微啟唇瓣,準備響應的當下,吻住了她。
溫熱的唇瓣先是輕吮著她,像是一種試探,也像是一種等待。
試探著她是否想要拒絕,拒絕兩人之間未來的可能;等待著她做出接受的決定,等待她投擲出喜愛他的回應。
唇瓣上所接受的溫度,讓蘇曼曼忍不住在心底喟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