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朝她投來的那抹冰寒目光,又聽他提起他的生母,陳氏心虛的暗自一驚,旋即又放軟了神色,求情道:「就算我不是你的生母,這麼多年來也照看著你長大,看在這份養育之恩上,你就不能為瑞兒說句話,讓他留在王府養病嗎?」
照看他長大?哼,她有臉說,他還沒臉聽呢!
「父王真是為瑞弟設想,否則他此刻癱在床上,連下地都不能,在王府裡只會
被人笑話,且他性子跋扈蠻橫,往日得罪的人可不少,這會兒他廢了不能動彈,難免有人會趁機報復,將他遷往別莊靜養,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這……」陳氏細細一想,也認為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兒子往日確實仗著奉王府三少爺的身份橫行霸道,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他癱了,定會有不少人來看他笑話,但他們母子一旦搬出王府,日後要再回來只怕很難了,這無異於是將他們母子流放在外,以後縱使有什麼事,奉王府這頭怕也不會太顧著他們。
不等她作聲,墨瀾接著又道:「別莊那裡我已命人打點妥當,這幾日收拾收拾,三日後母妃就與瑞弟搬過去吧。」
「怎麼這麼快?!」她一臉錯愕。
「早日過去,便能早日安頓下來,才能讓墨瑞好好療癢,要不他這幾日一直大吵大鬧,整個王府都不得安寧,父王也甚感心煩。屆時孩兒會安排馬車送您和墨瑞過去。」說到這分上,墨瀾已無意再多言,旋身離開,留下滿臉憤怒的陳氏。
兒子重傷成癱,陳氏頓時失了依靠,她無法再與墨瀾相爭,繼續留下來說不得還要面對墨瀾的諸多刁難,最後也只能含恨接受這樣的安排。
墨瀾擺脫陳氏後,來到容知夏寢屋前,此時正值日落時分,她正與福佑在屋前的小院子玩耍。
暮色下,她臉上的笑容燦爛而明媚,清脆的笑聲宛如銀鈴般悅耳,他看著笑得這般歡悅的她,捨不得眨眼,胸口一抹情愫湧動著,他很想上前將她摟進懷裡,但又不想驚擾她此刻的快樂。
若是可以,他希望她能永遠都這般明朗的笑著,他覺得她合該是這般開朗而無憂的才是。
他靜靜的看著她,眉眼間儘是一片柔情,在一旁小心的守護著她的笑容,卻不想有人跑來破壞了這寧馨的一幕。
「世子!」
略嫌激動尖細的嗓音驚動了容知夏,她抬起頭,這才發現墨瀾不知何時來了,就站在院子外頭,接著她的目光再移向他身旁滿臉怨容的玉荷。
「你來做什麼?」瞟見玉荷,墨瀾不悅的皺起眉,憎惡地睨著她。
玉荷幽幽地道:「玉荷好些天沒見到世子,很思念世子。」
雖然恩人囑她靜觀其變、按兵不動,可她靜待了這麼多天,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怕若再不來見他,只怕真會教他給遺忘了。
她不甘心,這兩年來他明明對她百般呵寵縱容,卻在容知夏嫁進奉王府後,一切全變了,從來沒有人能從她手中搶走屬於她的東西,敢搶的人全都該死!
墨瀾眼裡閃過一抹冷意,寒著嗓音命令隨從,「送玉姨娘回去,今後若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離開院子一步。」若非還有事情尚未查明清楚,他不會再留下她。玉荷不敢置信的瞠大眼。「世子,玉荷究竟做錯了什麼,您要對玉荷這麼絕情?!」
他神色森冷地回道:「你做了什麼,你心裡該比我更明白。」
「我……」她顫著唇,說不出話來。
不願她繼續留在這裡礙著容知夏的眼,墨瀾再次沉聲命令道:「把她帶下去!」
「世子,您不能這麼對玉荷,世子……」玉荷被兩名隨從強行架離,不甘的叫喚著。
煩心的人離開後,墨瀾重新勾起微笑,走進小院子,彎腰撫摸了下在他腳邊打轉的福佑,才直起身對容知夏說道:「你放心,以後她不會再來打擾你。」
容知夏抱起福佑,略略頷首算是回應他。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對玉荷不單單僅是惱怒她欺騙他冰窖的事,他看向玉荷的眼神,還隱隱流露出一抹濃烈的憎恨,彷彿兩人之間有著什麼深仇大恨。
她轉身走進屋裡,墨瀾跟在她身旁,輕輕環住她的肩。
她腳步微微一頓,並未再像先前那般避開他,他臉上一喜,將她擁進懷裡,突地感覺到不對,低頭一看,就見福佑窩在她懷裡,抬起小腦袋,那對圓亮的黑眼睛,正骨碌碌左右轉動看著兩人。
墨瀾神色微微一僵,伸手想將礙事的它給拎走,卻被容知夏瞪了一眼,只好又摔悻然地收回手。
看見這一幕,隨侍一旁的菊兒和曉竹忍不住掩唇偷笑,最後還是菊兒抱走福佑,化解兩位主子的尷尬。
沒了礙事的小傢伙,墨瀾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娘子,今兒個有沒有想念為夫?」他的嗓音裡帶著抹討好之意。
「好端端的想你做什麼?」容知夏不願承認方才看見玉荷來找他時,她的心揪了一下,有些擔心他會就這麼跟著玉荷離開。
「為夫可一直在想著你。」他親暱的說道:「想娘子在做什麼、想娘子有沒有在想念為夫、想娘子看見福佑時會不會想到為夫……」
「你整日想這些,都用不著做事啦?」
「一邊做事、一邊想娘子。」墨瀾趁機吻住她柔軟的粉唇,上次偷親了芳澤之後,這次他得寸進尺,銜著她的柔唇吮吻著。
見兩位主子忽地親熱起來,菊兒機伶的領走屋裡其他的婢女,省得自家主子害臊。
容知夏驚愕的想推開他,但他不肯放手,她甜美的芳唇誘惑得他無法再克制住慾望,原本輕柔的吻逐漸變得狂猛,他強勢的佔領她的唇舌,不准她逃避。
她被困在他的懷裡,呼息間全是他的氣味,他霸道的吻如一波波洶湧襲來的巨浪,她幾乎要淹沒其中無法喘息。
她的心鼓動得好快好快,雙頰像要燒起來似的熱燙,她想推開他,卻全身綿軟無力,直到她呼吸不過來時,他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
她偎靠在他胸口嬌喘著,他堅實的雙臂環抱著她,注視著她的雙眼醺染著一抹慾望,他想要她,想讓她成為他真正的妻,但他知道今日這樣怕已有些嚇到她了,不能再繼續下去。
「娘子,為夫是真心想與你廝守一生。」墨瀾在她耳邊渴切呢喃道。
此時容知夏的心裡混雜著諸多情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好半晌,她才輕聲啟口,「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她還需要一些時日來調適自個兒的心情。
「好,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他含笑答應。他明白她肯這麼說就表示她已經開始接納他了。
陳氏母子離開王府這日,天上降下大雨。陳氏不想在雷雨中離開,想改日再走,但墨瀾不同意,最後數輛裝滿了物品的馬車,在雷雨中駛離奉王府。
另一邊,容知夏也沒閒著,滿屋子的在找打從一大早就跑得不見蹤影的福佑,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突突的跳著,有抹不好的預感。
菊兒安慰道:「小姐莫急,奴婢想它定是躲到哪裡去了,奴婢去拿幾隻雞腿來,它聞到香味說不得就會自個兒跑出來了。」
容知夏點點頭,要她快去。
不久,菊兒取來雞腿,幾個人手裡都拿著一隻,但走遍了屋子的每個角落,不停叫喚著福佑,都不見它出來。
找了大半天仍找不著,曉竹說道:「小姐,屋裡屋外都找遍了,奴婢想福佑會不會是跑遠了,被大雨困在哪裡回不來?」
聞言,容知夏覺得也有可能,便道:「那我們分頭四處去找找。」
幾人撐著油傘,要一塊出去尋狗,剛踏出府,就遇見剛回來的墨瀾。
見她要外出,墨瀾問道:「知夏,這大雨天的你要上哪去?」
「福佑不見了。」容知夏面露憂色。
見她神色著急,他連忙溫聲安撫道:「你先別擔心,興許它是躲起來了,等它餓了就會出來。」
「今早你離開後,我就沒見到它,裡裡外外都找了幾遍,仍是沒找著,這都快一天了,它早該餓了,我想它可能是自個兒跑出去,迷路了,或是被困在哪裡才回不來。」
福佑雖是狗,但畢竟還只是只幼犬,認不得路回來也是有可能。
墨瀾沒想到福佑已失蹤快一天,思及她對福佑的喜愛,此刻定是又憂又急,他柔聲勸道:「外頭雨大,你先進屋裡去等著,我待會兒吩咐下人去找,你放心,那麼多人一塊找,定能很快找到它。」他扶著她的肩,送她回屋裡,又交代跟著回來的侍婢們好好看著她,才轉身離開。
容知夏在屋裡等待著,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她的心也越來越沉,忽地又想起前生玉荷活活把小狗摔死的情形,更是難掩驚懼。
它不會有事,很快它就會回來,它會像先前這幾日一樣,圍在她腳邊搖著小尾巴對著她撒嬌,這一生它會像她為它取的名字一樣,有福氣又得天祐,平平安安的長大……她不停地在心裡這般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