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嗎?我只是想到這個香水墜子也是限量發行的,所以就順便提一下。」她微挑起眉,看他握在手中的香水墜子。「聽說這個案子就是由書雅推動的,而書雅也說了,要是你想不起這個香水的意義,你們之間就沒有交叉點了。」
「這東西能有什麼意義?」他冷哼。
「那得問你啊,在失蹤的兩個月裡,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他不悅抬眼。「你知道的可真不少!」現在是每個人都看他不順眼,都想要找他的碴嗎?
「我說過了,知己知彼,百戰百戰,不過我倒是沒查到當初你失蹤失憶的兩個月裡竟是和書雅在一起的。」有些事情要打探並不是難事,只是當初她沒興趣追查而已。
「我跟她之間,猶如她所說的,再沒有交叉點了,這東西,你自己拿去還她。」他把墜子丟還給她。
金倪妮接進手裡,隨即又往桌上一擱。「不要,我要搭九點的班機回韓國,沒有時間再繞到意大利,而且,這東西要是放在我身上,難道你就不怕我和其他生化公司研發這個新產品?」
「那也是你跟她之間的糾紛,與我無關。」他擺不平心裡的亂,不想再和她牽扯上任何關係。
「真是無情,明明就是那麼愛她,佔有慾又那麼強烈,而現在卻是說斷就斷,你真的一點都無所謂?」
連伯凱噙怒瞪去。
「不要瞪我,我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唉,真沒想到她到最後竟得當他們的和事佬,這可真是始料未及。「她愛你是無庸置疑的,而你呢?你也愛她吧,既然相愛,卻還要被過去絆住,會不會有點可笑?」
「你又懂什麼了?」他怒目相向。
「我是不懂,但總覺得從六年前就愛你至今,甚至還違抗父命硬是把小孩生下來的書雅,好可憐。」
「我就不可憐?」他笑得很不平。
她既然調查過他,就該知道在他失蹤的那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因為覺得你現在很可憐,我才來勸你的啊。」她笑得壞心眼,捧住他的臉。「還是你希望我安慰你?」
連伯凱不領情地拍開她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這女人,他說東,她倒是說到西邊去了。
「那就去找書雅安慰吧。」
「她給你多少好處,要你這樣幫她說話?」他不耐地搔了搔一頭亂髮。
「代理權都被你拿走了,她還能給我什麼好處?」啐,把她說得像是利益至上似的。
看著他,金倪妮正色道:「書雅的時間停留在六年前的那個夏天,而你呢?你瀟灑的離開,把她丟在她的世界裡,對她就公平了嗎?」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訴你,那段時間裡,她愛上你,你難道對她沒有動過情?要是沒有的話,孩子是怎麼蹦出來的?」
「也許是她霸王硬上弓。」他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那該是我的手段吧。」金倪妮自嘲,「如果你現在會愛上她,那麼在六年前的相處裡,你肯定也會愛上她。」
連伯凱狼狽地吼,「我不記得那時候發生的事了!」他從不去想那段時間裡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也沒打算尋找失落的記憶,因為他就算想破頭也想不起來。「要是我真的曾經愛過她,那我再次遇見她時,為什麼沒有想起什麼?!」
要是真的發生過那麼刻骨銘心的愛情,為何在他的心底沒有殘留任何痕跡?
如果真的愛過,他是不會忘的。
就算他忘了,靈魂也一定會記得的!
「失去了記憶,等於失去了靈魂。」瀲灩的眸直瞅著他,帶著撼動人心的魔力。「去找她吧,討回你的記憶,找回你們曾經相愛的證據,找出你曾經心動的痕跡,不管結果如何,對自己都是種交代。」
「她已經回意大利了。」他揉著發痛的額。
他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入眠,甚至沒有進食,整個人疲憊到極限,讓他的腦袋進入了渾沌莫名的空間裡。
他不想去想那些教他心煩心痛的雜事。
「啐,現在是什麼時代?地球村耶,去意大利很難嗎?」她不禁拍額,不知道該拿他這塊臭石頭如何是好。
連伯凱斂眼不語。
「現在不是結束,畢竟你們並沒有真正開始過,而,這一刻才剛要出發呢。」金倪妮勾起笑意,趁他不備在他唇上偷了個吻。「看在我說了這麼多話的份上,給我一個吻,不過份吧。」
他不悅地瞪她一眼,當著她的面抹去唇上的口紅。
「沒禮貌,怎麼可以在淑女的面前這麼做?」她啐了聲,撩著風情萬種的大波浪鬈發。「我要走了,記得幫我把東西還回去。」
「自己還。」
「沒聽到。」
「啐。」他哼了聲,軟進辦公椅內,累得無法再思考。
沈伯伯說的話,金倪妮說的話,他不是不懂,但是他心裡頭有太多太多的結,不是說解就能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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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
半夢半醒之間,細微的聲響驚醒了淺眠的連伯凱。
他微張開眼,腦袋還不是極為清楚,卻突地聽見有個細微聲響正往通向店內的另一道梯而去。
他起身,看了時間一眼,發覺已經是凌晨兩點,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聲音?
是仲衍嗎?
不對,他有卡片可以自由出入通往樓下的門,而會選擇往店內的那道梯走,那就代表……他疲憊地斂下眼,卻又突地張大。
「帝諾!」他隨即跳起身,衝進兒子房裡,確定他不在後,又衝向通往店內的那道樓梯,藉著店內地板上的條狀照明,他在昏暗的一樓店內區奔跑著。
在幾步遠外的帝諾本來打算躲起來,然而,卻一個不小心被東西絆倒而摔倒在地。
「帝諾!」連伯凱快步衝到他面前,一把將他抱起。「有沒有弄痛哪裡?」
將他抱起之後,連伯凱才發現他的行李就在腳邊,不由得一愣。
「爹地,我要找媽咪。」帝諾扁起嘴,忍著淚水。
連伯凱聞言,鼻頭不由發酸。
「爹地,我們一起去找媽咪,好不好?」瞧他沒搭腔,帝諾雙腳開始踢踹著,壓根不管腳上到底踢到了什麼,死命地撒潑。「爹地,我要媽咪,我要媽咪……媽咪……爹地,你看!」
連伯凱立即朝窗外探去,但外頭是一片暗沉的黑,哪有什麼人影。
「不是那裡,是上面!」帝諾指著上頭。
他不解地抬頭探去,驚覺店內的天花板上竟出現數張幻燈片般的照片,照片中的他和翁書雅緊擁在一塊,兩個人咧嘴大笑著,好像很快樂似的。
他瞪大眼,心臟強力地擠壓著。快樂、悲傷、不安……太多太多陌生又熟悉的情緒在體內疾速奔走,猛力撞擊著肉體每個角落,化成了滾燙的淚水,醞釀在他孤獨的眸底。
桑得洛的時光膠囊裡頭可以嵌進微型底片,把記憶放在裡頭,透過光線的折射,將畫面投射而出,真的是很浪漫的一樣寶貝,那你在裡頭放進了什麼?
他朝地板望去,發現那顆偶爾被他拿在掌心把玩的水晶就掉落在嵌在地板裡頭的地面照明上,而一旁則是被踢翻的工具箱。
對了!大賽之前,他就把這顆水晶放進工具箱裡,再也沒拿起過。
他微顫著手將時光膠囊拾起,一離開光源,投射的照片立即消失。
「爹地,我要媽咪!」帝諾又吵著。
他再度把時光膠囊放回原處,嵌在裡頭的底片透過數道稜角,投射出數張照片,在天花板上圍成一個圈。
他抱著帝諾躺在地板上,看著照片,燒燙的淚水徐徐淌下。
這可以說是他和她相愛過的證據吧。
照片裡頭的笑是騙不了人的,儘管喪失記憶,但笑意卻是發自內心的,就連他都看得出自己是噙著愛意看她的。
他愛她,遠在他不知情的六年前。
瞬間,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心,讓他無法呼吸,有股悸動將他往靈魂的深處壓縮,拚命壓縮,他整個人恍若要破碎般的痛苦,感覺靈魂是殘缺的,每一個部份都在哭喊著不完整,儘管撿起了一地碎片,卻也拼不出原始的美好。
少了她,他的生命便遺失了可以圓滿生命的那片拼圖。
他總算明白,書雅的存在,為何會給他一種靈魂契合的感覺了,只因她代表著他遺忘的那一段記憶,而她的出現彌補了那份缺失,圓滿了他的生命,只有把她擁進懷裡,他才能感覺到靈魂的完整。
相愛的證據,心動的痕跡……
他找到了。
第十章
「媽咪!」
聽見帝諾的聲音,翁書雅驀地驚醒,慌張地翻身坐起看著四周熟悉的擺設,頹喪地又倒回四柱大床上。
她在作夢。
這裡不是台灣,是意大利。
她回家了。
這種世界末日般的絕望感猶如六年前回意大利時,不對,現在的痛楚更勝以往,讓她累得動也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