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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夜煒

  突如其來的想法讓陶維仁臉上的表情頓時複雜起來,唔……這下,似乎有點不好辦,沒有想到之前似乎沒感覺,一旦意識到自己好像讓胡湘琳正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他就開始覺得有些彆扭,又有些好笑。

  「好吧,我們慢慢來,我不能要求你太高!」輕咳兩聲,陶維仁總算冷靜下來。

  他應該早就有心理準備,不能把她當成普通人,以為可以一兩天內就教會。她是那種一次只能理解一部份小小的知識,否則就會消化不了的小女孩,而且千萬不要覺得東西很簡單就全告訴她,她會鬧出很讓人哭笑不得的笑話。

  至於在家務上……陶維仁深刻地覺得讓胡湘琳做家務是場巨大無比的災難,剛開始時他還會跟在一邊指點她,後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衝過去搶過她手裡的東西幫她做,或者直接破口大罵。

  對於一個掃地掃了左邊忘記右邊,掃了右邊結果又去另一邊,掃過的地方回身又被掃把將垃圾帶過去……就連最簡單的掃地都做不到,在被他白眼過不知道多少次,在經歷整整一個星期後,才終於學會掃地的人來說,別的事更是沒有半點指望。

  對於這種狀況,陶維仁只能強忍著衝動,要求自己冷靜再冷靜,不能因為不忍心或是看不下去而功虧一簣。

  在兩周後的現在,他終於可以佩服自己的勇氣和決定是對的,至少現在的胡湘琳已經可以正經的掃地擦地了。

  雖然無法確定這裡面有多少是因為他的辛勤指導,有多少是因為她不想在他面前總是出醜……反正結果是好的就夠了。

  然而他卻不知道,胡湘琳能做到這樣是下了多少決心,每次他不在家時,她就會偷偷練習,因為她發現如果自己做好了一件事情,或者少出點問題,他的眉頭就會舒緩,甚至會朝自己微笑,讓她覺得那種感覺比喝了蜂蜜還甜。

  「今天就到這裡吧,這麼晚已經可以休息了。」總算勉強讓她懂得如何做好一張最基本的表格,陶維仁只覺得全身都疲憊無比,真不知道當初人事部是怎麼會錄取她的。

  雖然看到她從最初時的一竅不通,到現在的開始漸漸入門讓他很有成就感,可依然無法完全抵消身心的疲倦。

  不等她回答,他便站起身往自己房間走去,現在他最需要的是休息,不管別人說什麼都沒用。

  默默地看著他倦怠的背影,胡湘琳緊緊地咬著下唇,心中升起無限的自責,都是因為自己的錯,才讓總是精神飽滿的學長累成這樣……不行的,她必須更努力才行。

  重重地吸一口氣,她從書架上找出自從畢業後就被自己差不多完全忘了的課本,決定今天晚上還是熬夜奮鬥吧。

  ***

  「胡湘琳,今天晚上你做飯,菜我已經準備好,你開始吧。」週六的一大清早,陶維仁就站在門口對著一臉緊張翻看食譜的胡湘琳笑道,表情是這幾天來最輕鬆地一次。

  昨天晚上他半夜起來喝水時,看到她房間裡還亮著燈,悄悄推開門就看到她正趴在課桌前努力地看書,他頓時欣慰不已。

  這個女生其實也沒有看上去那麼糟糕,如果有心要努力的話,就算是個笨蛋也值得讓人敬佩。

  「嗯,我馬上來!」拿著食譜跑進廚房,看到陶維仁一副看好戲的眼神,她立刻有點侷促不安。

  「慢慢來,不要慌!」忍住笑意好心情地叮囑她,陶維仁當然知道自己才是讓她慌張的最大罪魁禍首。

  「我知道,學長!」緊張地笑笑,胡湘琳繫上圍裙,回頭卻看到他還站在一邊看著,她不禁有點臉紅,」學長,你可以出去了,做好了我會端出去的啦!」

  如果一直被這樣看著,估計到天黑都什麼都做不出來……不不不,比起那些事,現在更值得擔心的是自己拿著刀的手都開始打抖,他再看下去,她真的要血染廚房了。

  拿著刀,笨手笨腳地將放在砧板上已經削好皮的馬鈴薯亂剁一通,她的動作看得陶維仁膽顫心驚。

  「我還有事,就不在這裡打攪你了。」不敢再看下去,陶維仁轉身正要離開時,又忍不住回頭叮囑一聲:」小心點,別受傷了!」話剛出口,他卻又有點後悔,這樣就好像他很擔心她一樣,不屑地搖搖頭,他自嘲地笑起來。

  就算眼光再差,他也不會對她動心的,對這麼一個如果沒有人照顧就活不下去,雖然是個很可愛,可糟糕的一面卻讓人不敢恭維的女生,他才不會眼光低到喜歡上她!

  第3章(1)

  胡湘琳白天上班,晚上還要學習各式各樣事情的生活總算是持續下來,雖然陶維仁還是經常會罵她、嫌她做得不夠好,但她卻從來沒有抱怨過,而是盡心盡力地去做好。

  腦子可能比比人笨一點,但是陶維仁教過的東西她都很用力地記住,一遍又一遍地熬夜複習,等到過幾天他再問時,她也可以熟練地回答出來。

  「不錯,進步很多!」看著她總算勉強趕在時間內結束了一期工作,陶維仁欣慰地連著說了兩聲不錯。抬眼朝她笑笑,對那個似乎又開始呆掉的人愣著神看他,就連感動也做不出。

  「去做宵夜吧!」不由自主地放柔聲調,宵夜很簡單就可以,她應該不至於會燒掉廚房,對於總算看到顯著成果的胡湘琳,他可不想太過嚴厲。

  「我馬上去!」想都不想就立刻跑去廚房開,胡湘琳關上門後才重重舒口氣,雙手捧著紅得發燙的臉。

  他稱讚她了耶!第一次被學長這麼稱讚……怎麼辦?心跳得好快,怎麼都冷靜不下來了!

  宵夜的麵條做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弄好。

  「沒熟。」坐在沙發上看書的陶維仁只吃了一口就趕忙吐掉,實在有點無奈。

  「啊……」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冷神色,胡湘琳慌張地手一抖,差點將托盤打翻在地,陶維仁立刻托住她地手。

  他的手心溫熱,蓋住他的小手時溫度從肌膚相接處的部位傳過來,從沒體會過的柔軟酥麻感瞬間讓她感動得想哭,又緊張得快要呼吸不過來。

  那種感覺從指尖一直往上流竄,讓她的整根手臂發麻,幾乎使不上半點力氣。

  「小心點。」沒有在意她的反應,陶維仁讓她重新把宵夜拿去加工,也許他來做會更快,但那樣就完全達不到訓練的目的了。

  沒有反駁,胡湘琳默默地點頭,端著托盤飛也似的趕快離開,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後,陶維仁這才盯著自己的手心,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她手心的溫度。那細膩溫軟的觸感,比第一次碰到時稍微粗糙了些,大概是這幾日做家務害的,可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並不排斥,只是覺得有點心疼……

  又過了很久胡湘琳才端著面進來,看到她髮絲有些凌亂,臉上還黏著幾點污漬,陶維仁好笑地抽出張面紙,」知道的人知道你是去煮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打仗了!」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胡湘琳正要拿過紙巾自己把臉擦乾淨,陶維仁卻自然無比地伸手過去,替她揩掉臉上的油漬。

  等到擦完後,看到臉紅得跟西紅柿一樣的胡湘琳,他才恍然察覺自己在做什麼,尷尬地別開臉,把紙巾遞給她後,他端起自己的面背著她快速吃起來。

  心中洋溢著莫名的感動,胡湘琳也不說話,靜靜地握著紙巾,看著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稍微有些慌亂的背影,甜甜地笑起來。

  ***

  在陶維仁的幫助下,胡湘琳用驚人的速度轉變著,才不到兩個月,她不但能夠掃地擦地、做簡單的飯菜,還能自己洗衣服。

  看到她的進步陶維仁當然很開心,可對於自己的心情他有時候又有點迷茫,他到底是因為她進步後自己很快就能完成任務而開心?還是單純因為她進步而開心?

  每次看到她因為做得不夠好而被自己責備時忍耐的表情,想到她幾乎是沒有任何抱怨只想努力做得更好的含淚眼神,還有被稱讚時毫不掩飾的笑……她所有的表情都交織著出現在眼前,陶維仁覺得自己心裡的某個部位似乎在動搖。

  波瀾不驚的心被那個笨笨傻傻的胡湘琳影響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心裡不停地告誡自己,現在之所以跟她住在一起只是因為責任,因為跟胡伯父約好的……只不過是這樣罷了。

  可是真的沒關係嗎?腦海中一個細小的聲音不停地吵得他心煩。

  胡湘琳能夠做出簡單的菜而不打碎碗盤,也沒有燒壞鍋子,這又是一大進步。她每天下班後便是躲在廚房裡練習,那樣專注的神態,讓陶維仁都為之動容。

  偶然站在門口偷偷地看著她,看她認真地學著他教導的樣子切菜,而不再是亂七八糟亂切一通;被熱油燙到卻強忍著捂著嘴沒尖叫,洗碗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擦乾……這一切地一切,都讓他覺得既是感動,又是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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