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范蘭英不但不退縮,反而更加大膽往他懷裡鑽,深深吸入他身上的男性氣息,好像吸了麻藥那般飄飄欲仙。「啊,凡朋……」
「蘭、蘭英小姐……」於凡朋瞪著那顆在他懷裡鑽呀鑽的頭顱,渾身僵硬。
為了閃她,他整個人已經明顯倒向另一側,像湖邊的柳樹般快折斷腰了,但她還是一直貼、貼、貼,猛貼過來!
「蘭英小姐,外頭浪濤大,我們到船艙裡坐吧!」他僵笑著,試著輕推開她。
對於這種艷福,他敬謝不敏。
「可是,我還想在外頭看風景。」范蘭英嬌瞠著搖晃身軀,表示不依。
開玩笑,好不容易天賜良機,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可是……啊!」
盈盈!於凡朋猛然想起,蘇盈盈那小傢伙還在他懷裡,范蘭英這樣擠呀擠的,豈不是把她給擠扁了?
「讓開!」他心頭大驚,想也不想地,就把范蘭英從懷裡粗魯地拉出來,用力推向一旁。
結果好巧不巧,又是一個大浪打來,被他從懷裡推出來的范蘭英,一時間沒站穩,劇烈搖晃了幾下後,竟慘叫一聲,撲通掉進水裡。
「蘭英小姐?」
第9章(1)
這晚,直到深夜,於凡朋才終於回房休息。
今天對他而言,是難熬的一天。
范蘭英意外落水,幸好船東懂得水性立即下水救人,除了喝了幾口水之外別無大礙。
但她落水一事,可讓他母親氣壞了,足足叨念了他一個多時辰才肯放人。
離開母親的房間之後,他又去范蘭英房裡探望她,安撫因為嚇壞而痛哭的范家千金,直到深夜才終於獲得平靜。
回到房裡,裡頭還點著明亮的燭光,蘇盈盈正坐在燈下,繡著他的荷包。
「您回來了。」看見他回來,她立刻扔下針線,搬了凳子,擱在大茶壺的拖把旁,用力提起手把,替他倒茶。
「來,喝茶。」她用力將茶杯推到他面前。
「謝謝你。」於凡朋舒口氣坐下來,慢慢喝著那杯茶,蘇盈盈站在他面前,關切地望著他。「蘭英小姐沒事了吧?」
「沒事了,只是受到驚嚇,希望她別染上風寒。」於凡朋歎息。
「你呢?你沒受傷吧?」於凡朋想起她也受到重力壓迫,不知道有沒有事?
「我沒事,好得很呢!」
她故作輕快地舞動手腳,本想證明自己沒事,沒想到,她連自己扭傷了腳也沒察覺,這一踢動拉扯到,忽然一陣抽疼,讓她輕叫了聲。
「怎麼了?」於凡朋立刻抬頭,急問:「你受傷了?」
發現她可能受傷,他的反應比看到范蘭英落水還大。
「沒事啦,可能只是一點小扭傷。」蘇盈盈搖搖頭,表示無所謂。
「我看看!」她無所謂,但他有所謂。
「啊!」小小人被他大手一拎,就給拎到眼前。
「在哪兒?」於凡朋拿那雙分外嚇人的大眼直瞪著她,要她乖乖指出傷處。
「應該是在這兒……」蘇盈盈隨手指指自己的腳踝處,沒想到對方竟大膽到把她的裙擺猛力掀到小腿上,還湊近去看她的腳踝。
「啊!不要——」小小人又是一叫,整張臉爆紅,拚命想把裙擺拉下來遮住白細的雙腳,但他卻死壓著她的裙擺不放。
「別吵,讓我看看你的傷處。」
「我沒受傷,只是受到一點擠壓——」她胡亂解釋,希望他能夠安心,然後快快放開她。
於凡朋不理,還是直盯著那對他而言細小到不行的小腳踝。
「看來是無外傷。」他稍微放心了些。
「我剛才說了呀,所以您放開我好嗎?」
「但有些紅腫,可能需要推拿消腫去瘀。」他判斷。
「不用了,只是有點兒紅,應該明天就會自然消失了。」她企圖安撫他過大的反應,但成效不彰。
「不成,一定得推拿!我去拿藥,你等會兒!」
「啊,少爺——」蘇盈盈才想阻止他,他已經離開房間,衝去拿藥了。
於凡朋是個體恤下屬的人,入夜後,若非緊急要事,他絕不會打擾下人休息。
但為了蘇盈盈,他特地去把已經就寢的塗總管挖起來,要他幫忙找專治跌打損傷的膏藥。
蘇盈盈一看到他捧來四、五種藥膏、藥布還有藥水,便傻了眼。
「呃……少爺,我只是一點小傷,應當用不著這麼多瓶藥吧?」況且她的腳踝不過是尋常人的指頭粗,殺雞焉用牛刀呢?
「多擦點說不定好得快。」他看了看幾種藥的類型,立刻下了決定。「先擦藥水,再抹藥膏,最後貼藥布。」
「什麼?」她會淹沒在藥水藥膏裡吧?
「少、少爺,只要藥膏就好,拜託!」饒了她吧!蘇盈盈苦著臉不斷哀求。
於凡朋瞇眼瞧著她,又看看手中那幾瓶藥,最後只得不情願地妥協了。
「好吧,今晚先擦一瓶看看,如果明天沒起色,得再換別瓶。」他事先聲明。
「好,謝謝少爺。」一次一瓶,她可以接受啦。
於凡朋選了塗總管推薦最有效的那種藥膏,打開盒蓋,準備拿指腹沾取——
「啊,我自己來便行了。」她連忙說道。
「胡說!你的手指那樣細小,怎麼可能自己塗抹?我來!」他駁回請願,逕自沾取藥膏,往她的腳踝抹去。
我的手是小,但我的腳也一樣小呀,為什麼我不能替自己抹藥?
蘇盈盈癟起小嘴,忍住抗辯的衝動。
她知道,現在他不會想聽到她的嘀嘀咕咕。
於凡朋拿自己的指腹,以畫圓的方式,輕緩地把藥膏在她小小的腳踝上推勻。
她的腳真的好細小,可愛到不行,他定定凝視著,眼中流露深深的寵愛。
望著他溫柔的眼神,蘇盈盈心裡好甜、好幸福,但想到這樣的情景只怕再也不長久了,頓覺鼻頭一陣酸楚。
「少爺,蘭英小姐,生得什麼樣子?」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未來的妻子是什麼模樣。
她相貌美嗎?身材高嗎?給人的感覺是溫柔,還是嫻雅呢?
只可惜她不能露面,無法親眼看見對方的模樣。
「她?就女人的樣子。」於凡朋對范蘭英沒有特殊感覺,只覺得她和一般女人別無兩樣。
「那——她美嗎?」
美?他對她沒特殊感覺,但以客觀眼光來說,她的樣貌算生得不錯,這點他不能否認。
「算美吧。」他隨口敷衍,繼續替她推散瘀腫。
少爺承認她美……他親口稱讚她生得美……
蘇盈盈感覺一顆心沉入水底,小小的腦袋瓜,不斷被這個絕望的想法推擠,導致尋常的思緒完全停擺。
要不是這樣,她應該會想到,方纔他所說的「算美吧」,實在稱不上是一句真心的讚美。
「那麼少爺,您……」會娶她嗎?
她很想問,但害怕聽到答案。
於凡朋終於滿意了,抬起頭,看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問:「什麼?」
「不,沒什麼。」蘇盈盈連忙搖頭。
她不想知道答案!
至少現在還不想,因為她需要更多時間,好慢慢遺忘對他的依戀……
屋漏偏逢連夜雨,於凡朋週遭風波不斷。
隔日,落水的范蘭英果然染上風寒。
身為始作俑者的他難辭其咎,只得經常前去探望,表達歉意與慰問關懷之意。
這結果讓於母以及范蘭英大喜,心想這是綁住他的好方法,於是變本加厲的利用這個機會,逼他得一日三次到范蘭英房間探望。
無論於凡朋說自己在外有多忙,多麼分不開身,還是會被范家千金,「突然變得虛弱」的身體狀況給逼回府。
幾日下來,除了疲累之外,他已厭煩無比,但依舊得耐著性子前去應付。
每回見到他來,范蘭英都很高興。
於凡朋見她氣色不錯,好像痊癒得差不多了,她卻一直堅持自己的身體狀況:「完全沒有好轉。」
基於對她的歉疚之心,他依然應她的要求,在該去看她的時候就去看她。
除了范蘭英那裡必須應付之外,他母親也不甘寂寞前來湊熱鬧,不但逮到機會就暗喻,甚至明示要他盡快向范蘭英求親,還往往一嘮叨就是半個時辰。
把時間浪費在府裡,自己該做的事並不會因此減少,他仍得利用時間完成延宕的工作。
於凡朋每天都覺得時間不夠用,有時忙得連飯都沒吃,也常常睡眠不足。
如此週而復始,不過短短半個月,他已經瘦了一小圈,臉色也變得很差,只想狠狠倒頭大睡一覺,什麼都不理。
再這樣下去,連他也要生病了!
於凡朋坐在書案前,揉著額際,真的有種頭昏眼花的感覺。
「少爺,您不舒服嗎?」蘇盈盈本來抱著墨條,乖乖在一旁替他磨墨,一看他停下來猛揉太陽穴,立即問道。
「嗯,有點頭疼。」
「那我替少爺揉揉吧?」以前他頭疼時,也都是她替他按壓止痛的。
「用你的手?」他好笑地故意盯著她那超小的小手。「你只怕得用踹的,我才稍微有點感覺吧?」
「啊,我忘了……」她又懊惱起自己小而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