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瞧什麼?瞧多久了?」宇文決的威嚇氣勢十足。
「你……你是誰?為什麼會住在季娃家裡?」
所以是季娃的熟人?宇文決故意說得曖昧,「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你說我們又是什麼關係?」
「胡說!季娃才不是那種女人,一定是你的問題。」
對季娃的人品這麼有自信?所以這男子喜歡季娃囉!看樣子頂多大季娃一、兩歲,這麼年輕能擔負起什麼?瞧衣著質料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季娃會喜歡他?
「我能有什麼問題?不就和季娃一起做生意,我想我應該稱得上是她最信任的人,至於我未來會是她的什麼人,天曉得,搞不好是相公。那麼你又是哪位?」宇文決已經以長輩自居,畢竟他在教導季娃什麼是生存之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相……相公?倒退三步,阿吉簡直不敢相信,他一直想著等休沐再來找季娃,看能否幫上什麼忙,盡點棉薄之力,也可以藉機示好,增加贏得芳心的機會。豈料,才這麼幾天的時間,居然就被人捷足先登,而且還是連見都沒見過的外地人。
「再不說,就別怪我不客氣的趕人囉!」宇文決雙眼一斜,霸氣橫生。
這人……怎麼氣勢凌厲,比他在腳店見過的那些東家還要威凜?阿吉心一抖,囁嚅的開口,「之前我們在店裡一起工作,我今天是想來問季娃有什麼事可以幫忙而已。」
「幫忙就不必了,沒事的話,你可以早點走,我們還忙著呢!」宇文決整理網子,並且把設陷阱必備的竹棍磨尖。
「季娃不在?」阿吉怯生生的問。既然都來了,總要見她一面吧!
宇文決不悅的瞪著阿吉,講話怯懦,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如果這男子想追求季娃,他鐵定是第一名舉手反對,莫名的,他就是不悅。
季娃現在是歸類成為他保護的!
「就說在忙,你老兄是能介紹什麼好差事嗎?難道不曉得我們得工作才有飯吃?還是你真的是來介紹差事?能賺多少銀子?」
阿吉倒退三步。他哪來什麼好差事?若是有,恐怕他自己都還奢望著能佔住肥缺。「既然……季娃在忙,那我先……先離開。」
宇文決望著阿吉稱得上逃離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路的盡頭。
季娃個兒嬌小,就已經在店裡謀生,看她在廚房忙碌起來的身影非常熟練,所以她一直有份差事,這份差事的內容是什麼?阿吉的出現讓他意外的有想瞭解季娃的衝動。
他想知道她的過去,甚至參與未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嘛!過去,他從來沒想過要收什麼徒弟,現在……有一名廚藝絕佳的徒弟似乎不錯。
第4章(1)
剛才出門,他本來想著上哪?大抵就是到山上瞧瞧陷阱的設置狀況,可是查看陷阱後,雙腿有意識似的朝東面走,轉眼間就置身鎮上,或許心底一直壓著阿吉這號人物,不曉得那些地方還有多少像阿吉這樣的人物。
羽毛都還沒有豐厚,就肖想學人家討老婆,宇文決越想越不對勁,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都決定要把季娃納入羽翼下保護,當然要清楚她的交友狀況。
這很重要!
他記得季娃提過的,她娘曾帶著她到大店謀事,他想要知道季娃的詳盡身世。莫名的堅持就是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或許他只是想測試,沒有龐大的背景支持,創業維艱,守成不易。究竟哪個對他而言是困難?還是他終究高估能力?兩者最後都難如登天。
不管答案是什麼,他都期待著,季娃和他的未來會交織成什麼風景?
該死!
一無所獲,大店的掌櫃對於季娃的來歷完全陌生,甚至對於季大娘的背景也是吞吐半天,最後推托表明季大娘只來上工一年左右,不熟。
走了趟腳店也是,答案相去無幾,倒是腳店的廚房嬤嬤誇著季娃勤奮又聰明,只要教導一次就可以手腳利落的完成。
或許他的拜訪很唐突,穿著打扮又普通,所以打探不出什麼消息是正常的事。
雖然沒有預設能知道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不過一般人爾爾,但宇文決莫名的就是想知道,關於季娃的事全都想知道。
「你回來啦!」季娃的聲音響起。
「回來了。」宇文決原本半靠在矮籬上,隨即站起身。「都賣完了?」
季娃反手,倒扣籃子。「空空的。我有聽你的建議,把烙餅全數賣給鄭東家,而且還附送一些敉板,給大伙解饞。」
「聰明!施以小惠也是一種做生意的手法,這就是利用人性的貪婪。」
「可是我沒有想這麼多啊!我純粹只是謝謝鄭東家買這麼多的烙餅。」
「利用」兩字聽起來就很……沒有人喜歡被算計,這種感覺不舒服。
看著季姓努力的想要辯解,卻又找不到適當的措辭,急得小臉蛋都漲紅。
「哈哈哈……」宇文決忍不住大笑。
「你在笑什麼?」季娃皺著眉頭,鼓起雙頰。
「就是你這種態度!好好努力維持著,千萬別變了。」真誠、平實,季娃擁有一種尋常人沒有的親和力。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嘲笑我啊?」
「你想太多了。」宇文決擰著她的粉腮,帶著戲謔。
「好痛,不要動手動腳啦!」
她的年紀還小,又沒有娘在身邊盯著,對於男女之防壓根兒沒有概念,所以也不示弱的想擰回去,下手目標當然是討人厭的盈盈笑臉。
兩人的身高是最大的阻礙,只要宇文決站直身子,季娃連脖子都勒不到,還談什麼示威,撲了半天,最後怒極的往他的腳一踩。
「啊!你這小人行徑。」雖然不是很痛,但他仍故意拐著腳。
本來她還有點得意的,但看見他半彎著腰,都挺不直,於是詢問,「很痛嗎?」
「當然。」
她得意的嘴角開始收攏,有點擔心,「傷到骨嗎?」
「我又不是大夫,怎麼會知道?但疼就是了。」
「不然我攙扶著你,咱們去找大夫。」
「這種小事不需要!」他故意拿喬。
「如果真的傷到骨,洛下病根,等你年紀大些,就有吃不完的苦頭了。」
「我只是自尊受傷,你晚上加道拿手菜給我補一下就好。」
「你騙我!」季娃瞠大眼,虧她還擔心真的沒拿捏力道而傷到他。
「我哪有騙你?我是真的自尊受傷啊!被你這小腳丫一踩就傷到筋骨,還痛得挺不直腰,不丟人嗎?」
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他從頭到尾似乎就是順著籐蔓往上摸,掀住她的話尾演。
「你好賊!」
「這就是無商不奸。」哎喲!被發現了。
「我只是做一門小吃食生意,只要口味好吃、村料實在,哪用什麼奸不奸?以誠待人不是很好?」季娃認為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心理作祟,只要慢慢的開導,心胸一定會開朗起來。
心情愉悅的生活比任何靈丹妙藥都要能延年益壽,她認為潛移默化,一定能讓他重新相信人性。否則若一輩子都要抱持著懷疑的心態生活,那人生豈不是太沉重?
這種小丫頭的心思,宇文決當然看在眼底,到底該說她天真還是遇蠢?只是這樣的想法沒有必要改變,畢竟隨著年齡增長,連他都不確定這份可貴的天真能維持多久,他會是見證人嗎?
在這裡陪著她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反正天大地大的,他暫時也沒有落腳處,不是嗎?只是才留著三天,就萌生這個念頭。
在這裡落地生根的生活啊?
「好啊!我們一起,我有肉吃,你一定也有。」原來他不知不覺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立刻贏得季娃燦爛的微笑。
「這句話應該是男人對女人說才對。」宇文決被她的笑容感染,發現短短的三天,發自內心的微笑比過去三年累積要來得多。
「有什麼差別嗎?」季娃不明白的側著腦袋,帶著憨氣問。
「是啊!沒有什麼差別。」怎麼可能沒有差別?一直以來,宇文決都是擔任給予的角色,從來沒有人給予他什麼,不管他想要什麼,都必須拿出實力證明自己值得,從來沒有人願意無條件的分享,這種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溫熱是什麼?從胸窩不停的擴散到四肢,這就是家人嗎?
究竟誰擁有財神的眷顧?宇文決也不知道。或許是她以誠待人的生意手法,更能博得群眾的認可吧!
「孫大哥,這些是今兒個的獵貨,我就放在這兒吧!」宇文決將狩獵所得的牲畜放在台架上。
「一轉眼都快立春了,這些收穫應該能再翻倍。」孫弘檢視宇文決送來的獵物,處理得很好,連血都放乾淨,這可以讓毛皮呈現光亮。
離城鎮有半里遠,宇文決最後決定把牲畜送到較遠的野店,不選擇季娃當初介紹的,畢竟對方實在太不誠實,若是只有他被錯待,他認為正常,畢竟外來面生的,總是會被當地人藉機敲竹槓,佔些便宜,但季娃都在當地生活好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