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拜見公主。」
一聽見他那低沉渾厚的嗓音,妍月不禁回想起之前與他相遇的情景。
她緩緩轉過身,見他身著新郎衣裝,心下由得感到刺痛。
「慕將軍請起。」
慕劭站起身,抬起頭來,一瞧見她的容貌,眸子裡閃過一抹訝異。
是她?原來那日在御花園裡所見到的女子正是妍月公主。
「慕將軍可還記得我?」妍月凝視著他,柔聲輕問。
「記得。」
他的回答,令妍月內心感到開心無比,嫣然一笑。
她的笑美得令人為之心神蕩漾,然而慕劭俊逸的臉龐依舊面無表情。
「不知公主緊急傳喚末將前來有何要事?倘若無事,請恕末將必須先行離開。」
「今日是慕將軍大喜之日,妍月特地差人備妥好酒,請慕將軍務必賞臉飲下,作為祝賀。」
「就為此事?」慕劭劍眉緊蹙,神情有些不悅。
「就為此事。」
妍月比了個手勢,王貴立即端著一盅酒向前。
「慕將軍,請飲下此酒,好盡早返宅成親。」王貴將酒盅端起,臉上堆滿了笑。
慕劭不發一語,接過酒盅一飲而下,之後隨即朝妍月抱拳施禮,轉過身欲離開。
然而此時,他突然感到頭暈目眩,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他緩緩轉過身,怒不可遏地瞪向她。
「你……究竟讓我飲下了什麼酒……」
妍月站在原地凝視著他,櫻唇掀了掀,但心中千千萬萬的話語卻是怎麼也道不出口。
最後,慕劭的四肢再也使不上力,閉上雙眼昏厥過去。
一旁的王貴見狀,立即將一隻早已備妥的偌大麻布袋取來,妍月向前與他一同將昏迷不醒的慕劭放入袋內,再與另一名宮監合力將身材高壯的慕劭抬上停妥于于華殿後方的馬車。
「公主……奴才必定下會讓您失望。」王貴坐於馬車上,一雙老眼含著淚,哽咽著向妍月道別。
他清楚的知道,這一離別,以後怕是永遠也見不到面了。
「有勞王大哥了。」妍月微微一笑,目送王貴駕車離去。
但願他們能順利出關,帶著慕劭離開國境,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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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府,滿室賓客開始議論紛紛,為何遲遲不見慕劭返回與新娘拜堂成親?
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端坐於椅上,同樣對於新郎不見身影一事感到困惑。
「老爺,良辰已到,若少爺再不返回……」慕家總管走向前,在慕祈耳旁低語。
「莫擔憂,不會有事。」慕祈雖這麼說,但心裡卻也開始感到不安,生怕兒子有個萬一。
此刻,一陣響徹雲霄的馬蹄聲傳來,吳普率領無數手持刀劍的衛士將慕府團團包圍,接著他一聲令下,衛士們立即下馬奔入慕宅,見人就殺。
霎時間,屍體遍地,鮮血成河,慕氏一家、新嫁娘、前來道賀的親友以及府內所有僕傭共數百人,均無一倖免,
吳普坐於廳堂內,臉上堆滿了笑,手中把玩著慕祈的項上人頭,滿意看著遍地屍首。
這時,一名衛士向前稟報,表示未發現慕劭的身影。
吳普聞言大為震怒,「怎麼可能?快給我搜,就算要將這座宅邸罷過來,也得找到他!」
慕劭身為建威大將軍,武藝超群,在戰場上所向無敵,殺敵萬千,所以吳普今日才特地率數百名衛士前來,就是要確保能順利取下慕劭的人頭。
而今日之事進行得太過順利,他所率領的衛士竟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殲滅慕氏一家,沒有任何傷亡,原因就在此,慕劭並未在府中。
斬草必須除根,慕劭非得除去不可,否則就是替自己留下禍根。
然而衛士們就算是尋遍了慕府,也不見慕劭的身影。
這時,一名衛士迅速奔來,小聲的在吳普的耳畔低語。
頓時,吳普神情驟變。
「來人啊,放把火將這裡燒了!」語畢,他拋下手中慕祈的人頭,步出慕府,乘著快馬朝皇宮奔去。
真是想不到,他千算萬算,計畫周詳,最後竟會讓公主壞了好事。
凡是與他作對之人,就算對方是公主,他也絕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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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華殿外,腳步聲紛至沓來。
至寧王與吳普領著無數持劍侍衛進入殿內,只見妍月獨自一人端坐於案前,神色自若。
「皇妹,慕劭人在何處?」
妍月起身,凝視著眼前手特長劍的至寧王。「皇兄,建威大將軍並無圖謀反叛之意,懇請皇兄明查……」
「王,公主早已和慕劭是一丘之貉,其言萬萬不可信啊。」一旁的吳普連忙開口,制止妍月再說下去,並故作一臉惶恐的模樣。
聞言,至寧王更為憤怒,沉聲低吼,「本王再問你一次,慕劭人在何處?」
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印象中那個明事理的皇兄了,妍月幽幽地歎了口氣,「皇兄,我真的不知慕將軍人在何處。」
「王,公主分明是撒謊!末將親自確認過了,公主一早便差了一名宮監前去傅喚慕劭入宮覲見,如今卻說不知慕劭身在何處,這非明是欺騙王啊!要是公主與叛將慕劭來個裡應外合……」吳普刻意不將話說完,留給人無限猜疑。
聽身旁的吳普如此說道,至寧王怒瞪著妍月,「你當真不肯說出慕劭的下落?」
「皇兄,我確實不知道慕劭將軍身在何處。」妍月臉上神情依舊,沒有半點虛假。
至寧王怒不可遏,一聲令下,「妍月公主協助暖謀反叛的建威大將軍慕助逃亡、,即刻廢其公主名號,並交由刑部廢其雙腿,永生禁錮於冷宮。」
妍月顯得出奇平靜,彷彿早巳料到如此,她沒有哭泣,也不悲傷,只是靜靜凝視著寧王好一會兒後,不發一語的緩緩彎身向他施禮,隨即往前步去,準備受刑。
殘虐暴戾、冷酷無情、聽信讒言、戮殺忠臣……這樣的人正是她的皇兄,正是當今一國君王,著實令人不勝欷吁。
在經過至寧王身旁時,瞧見站於一旁的吳普一臉得意的模樣,妍月見了更是心生厭惡。
「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她冷冷地說了句。
她深信這世上是有因果報應的,而她期待著哪一天能親眼瞧見吳普遭受報應。
吳普聽見了她的話,但壓根不放在心上,唇邊的冷笑更為擴大,故意彎下身施禮,揚聲說道:「公主請慢走。」
他的嘲諷、他的嘴臉皆令妍月感到無比厭惡,她撇開頭不再看他,問心無愧的往前走去,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苦難。
她廢去了一雙腿又如何?只要慕劭能平安活在這世間就好。
至寧王並未回頭,僅比了個手勢,命所有人退下,欲在於華殿內獨處片刻,任何人皆下得前來打擾。
於是吳普便與眾侍衛一同離開。
只要慕劭一天未除去,他就一天不得放寬心,思索了會兒,吳普索性一不作二不休,連忙喚來宮監總管。
「妍月公主被廢名號一事不得傳出去,明白嗎?」
宮監總管忙不迭地猛點頭,萬萬不敢忤逆吳普,以免項上人頭落地。
「很好,接至寧王與妍月公主之旨,繪下叛將慕劭之畫像,張貼於各地,通緝捉拿,歸案後毋需審問,就地正法,人人皆可誅之,膽敢藏匿或知情不報者,坐死罪滅族。」
宮監總管立即屈膝跪下,「遵旨。」隨即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待宮監總管離開後,吳普不禁得意的大笑。
如今他的地位僅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而他早晚定會使計弒了至寧王,奪下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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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暉斜照。
一輛馬車不停往前奔馳,就算馬匹累了,不住喘息,駕車之人也不許它停下。雖然他們已經成功離開邊境,但為了安全起見,必須到一處無人發現他們蹤影的地方才行。
「王大哥,你快停下呀!」同王貴一塊離宮的宮監再也忍不住,連忙開口。
「怎麼啦?」王貴只得勒馬停下。
「王大哥,夠了,咱們已經離開國境極遠了。」
「那又如何?」王貴仍不能安心。
「王大哥,你聽我說,咱們也該為自個兒的將來好好打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貴皺緊眉頭。
「你沒想過嗎?咱們聽從公主之命將慕劭將軍迷昏,再將他送出宮,此事總會被發現的。」
王貴聞言抿緊了唇,並未答腔。是啊,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再加上……公主先前不是給了你不少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作為盤纏嗎?」他眼底有著貪念。
「那又如何?」王貴心一悸,大概可猜出他心裡頭打著什麼歪主意。
「不如咱們就分了那些珠寶首飾,拿去變賣,換些錢,到一個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