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呢,你和念祖把過去不愉快的事兒全給忘了,小兩口重新開始,和和樂樂過日子,行不?」尹霏想翻白眼。把罪過全推給幾個無知婦人?朱家門風可真教人傻眼。
「霏兒,以前我做錯的,相公親自給你道歉,我發誓,日後定會好好待你、再無二心,你說好不好?」朱念祖軟下口氣,央求道。是她的拒絕太委婉還是諷刺太良善,怎地一個個全沒聽懂她的意思?
「朱公子,你道什麼歉,我可承受不起,過去你有錯沒錯都不重要,我己經收下休書,你我之間再無半點關係,如果你今兒個來是想探知雨非茶的作法,那可就真是抱歉了,我己經與閔大爺簽定契約,這技術二十年內不外傳。」
「你就半點情分都不顧?」朱夫人受不了尹霏的態度,隨即變臉冷哼道。
「朱夫人,您這話說得可不公道,試問朱家休離尹霏的時候,顧念了哪條情分?朱家把尹霏晾在偏僻小院裡時,顧念了什麼情分?朱家放任小妾騎到正妻頭上,放任僕婢輕慢正牌夫人……朱夫人對尹霏冷言冷語,把兒子的好色歸咎於媳婦的品色不及人時,又是顧念了哪些情分?」她一口氣,把尹霏悶了三年的怨怒全說出來。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放過以前那點事。今兒個我們己經誠心誠意上門來致歉了還不夠嗎?問問天底下有哪個當媳婦的,像你這般器量狹笮?」朱夫人惱羞成怒的道。
說到頭居然是她器量狨笮?尹霏火氣蹭地衝上腦門。「自己做錯事還怨旁人器量狹笮?千錯萬錯都是別人家的錯,我終於明白朱公子的一身好家教是從哪裡來的,如果道歉有用,殺人放火後說聲對不起就結了,幹麼還要衙門牢房?」
朱老爺老臉一沉,挺身出來說話。「呸,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們今天過來,是看得起你,也給足了你面子,要知道被休棄的女子想再嫁可比登天還難,難不成你還巴著望閔忻正會娶你?」
「別傻了,閔忻正克妻,這是滿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他訂一個妻子死一個,如果你不怕死的話,大可以試試嫁他呀。」
「只不過就算你想嫁,也得他肯娶,好歹人家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是一個被朱家休棄的無出婦人!」尹霏被他的話氣蒙了腦袋,還以為朱老爺是朱家唯一還有些許道德之人,原來他的無恥程度不比兒子差。
她冷笑著斜睨朱老爺一眼,緩緩說道:「怎地,閔大爺娶不娶,還得朱老爺來作主?不會吧,您當真以為自己姓閔不姓朱?」
「江湖術士的話若是能相信,天下早就太平,何況還有算命先生說我十七歲定嫁貴夫,夫賢子孝、養尊處優、榮華富貴一輩子呢,誰知我落了個什麼下場呀。」
「再則,尹霏沒記錯的話,朱公子抬進門的小妾,在短短三年裡可被玩死了不少個,這克妻名頭,應該落在朱公子身上才更恰當些吧。」
「就算閔大爺真克妻又如何,人生到頭終須一死,嫁個有能耐、有本事的好丈夫,就算活不長久,總比嫁個只會在女人堆裡打滾的沒出息丈夫,變成一個成日怨天恨地、花一輩子時間埋怨自己苦命的女人要強得多,至少死後,墳塋的規模要大些,朱老爺,您說是不?」
她一句比一句更刻薄,氣得朱老爺臉色鐵青,朱念祖回不了半句言語,而朱夫人更是怒眼圓瞠,恨不得在尹霏身上瞪出一個大洞。
「你竟說得出這等沒顏面的話,尹霏,你好歹還是官家千金,就不怕讓你爹娘沒臉?!」朱夫人哇哇大叫,聲音尖銳、面目猙獰。
「所以呢,要怎麼做才有臉?難不成受人三年輕慢凌辱、掃出家門後,對方勾勾手指頭,就乖乖爬回去,才叫官家千金風範?哼!朱夫人說笑了,真要說沒臉,早在爹娘收到朱家的休書時,臉面己經丟盡。」
「好馬不配雙鞍,烈女不事二夫,你爹娘沒教過你嗎?今天我們肯回頭,你就該感激涕零,而不是在這裡拿喬。」朱念祖指著她的鼻子,一句句說得鏗鏘有力。
「如果二夫比前夫好個千百萬倍,別說己經被休棄的女人,就是正牌大夫人,半夜爬牆也要奮力爬出去,替自己尋個好依靠,烈女?當烈女有啥好處,自然是當貴婦的好。」她是就事論事,卻不知道觸動了朱老爺哪條神經,他居然瘋了似地暴跳如鐳,搶上前,一揚手就要賞尹霏一個巴掌,幸而青玉及應快,衝到朱老爺踉前猛力一推,他後腰撞到桌子差點兒摔倒。朱念祖抉起父親,怒不可遏地指著尹霏問:「這是你的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回朱家,寧可冒生命危險進閔家?」
「就算閔家是龍潭虎穴,也比朱家那豬窩狼圈好。」
朱念祖從未這般丟盡顏面,氣急敗壞道:「尹霏,你要為自己的氣話負責。原本我還想風風光光把你抬進朱家當正房大妻,現在,口亨哼,一頂小轎,你就乖乖給我進門做妾吧。」撂下狠話,他扭頭就走,朱夫人亦磨著牙,丟下幾句恐嚇,「做女人呢,說話口氣還是軟一些的好,免得閃了舌頭,日後多吃苦頭。」朱家還想給她苦頭吃?憑什麼?!
朱家人怒火沖天的離去,尹霏和三個丫頭也是滿心氣憤,尹霏接連灌下三杯水,才拍著胸口安撫自己。
經過幾回深呼吸後,她平定心緒,看向依然忿忿不平的三婢。
「嫁豬嫁狗都比嫁他好,何況還是閔大爺呢,一個天、一個地,泥拿什麼同雲比。」青玉怒道。
「是啊,還敢說咱們家閔爺的壞話,也不看看自己家兒子什麼德性。」也不知什麼時候閔大爺成了「咱們家閔爺」了。
「小妾?他還真敢說,他想娶、小姐就嫁嗎?笑話!」
「那個朱老爺真不要臉,屆然敢動年,幸好青玉及應快,否則小姐豈不是要遭殃。」
「若是咱們家閔爺知道這事兒,不把朱念祖的皮給剝下來才怪。」她們一句句咱們家閔爺,越說越順,好像他真是咱們家的。
尹霏支著下巴,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句地怒罵朱家人,心頭亂七八槽的一團錕亂,朱家人怎就篤定她非得回朱家不可呢?
碧玉、青玉、翠玉說得群情激昂,在屋外己經待上半天的閔忻正才回過神,他的心情有些激盪,破壞了他一貫的沉穩,深吸口氣,他定了定心後才走進屋裡,李軍盡責地守在屋外。
「閔爺來了。」翠玉第一個發現閔忻正,她把桌上的殘茶收拾好,青玉連忙去抱了盞新茶,碧玉識趣地說:「閔爺先坐坐,今兒個小姐做了些烤餅,我去端來。」一下子,三個義憤填鷹的小丫頭離開,廳裡突然安靜下來?「怎麼來了?今天不是要進京城?」這是楊管事昨兒個透露的。
「有事。」
第7章(2)
「第一件是公事,三百斤花茶短短一天己經搶購一空,這兩天掌櫃的把帳結算清楚,就會把你的紅利送過來。楊管事己經將制茶的人手送到別院安置,要做雨非茶的茶葉也己經挑選出來,如果你這裡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做第二批茶。」
「好,明天我過去領人。」
「第二件是笑話。猜猜,為什麼朱老爺會突然發脾氣,想打人?」
「不猜,猜不到。」
「因為你說,如果二夫比前夫好個千百萬倍,別說己經被休棄的女人,就是正牌大夫人,半夜爬牆也要奮力爬出去,替自己尋個好依靠。」
「我這話哪裡不對?」
「朱老爺的第一任妻子有一個青梅竹馬,偏偏前朱夫人的爹早己替她指腹為婚,將她許給朱老爺,婚後兩人感情不佳,後來朱夫人爬牆私會青梅竹馬,此事被朱老爺知曉後大怒將她休離,誰知朱夫人的青梅竹馬卻視若珍寶將她迎進門,兩人情愛甚篤,讓朱老爺氣憤難平,將此事視作奇恥大辱。」
所以……朱老爺對號入座,以為她冷嘲暗諷?「你怎麼會知道朱家的秘辛?」
這裡沒有八卦週刊,他哪兒來的小道消息?
「我派人調查的,你無意間踩中朱家人的痛處,朱老爺才會及應過激,下回要修理人,得先弄清楚狀況,若不是青玉及應靈敏,白白挨上一掌豈不冤枉?同時我也查出來為什麼朱念祖敢杷你當成囊中物?」
「為什麼?」這是她最緊張的部分,沒弄明白,總覺得無法安心。
「尹大人覺得你被朱家休棄一事非常沒面子,一直沒將休書拿到府衙裡過公文,所以你的身份仍然是朱夫人。昨兒個從閔家茶鋪離開,朱念祖就去拜訪你的父母親,他跪到尹大人踉前,痛改前非,大徹大悟,說要迎你回去,還說要再給你一筆聘金。」
「尹大人最近為庶女的嫁妝正煩惱,還有你弟弟也為著官職的事兒正四處疏通,朱家這陣及B寧雨,來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