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
一名正值豆寇年華的美麗少女啪一聲的闔上了書冊,一臉不滿的怒視那名斜倚在床上的美艷少婦。
自從這個滿嘴粗話又狐媚妖艷的女子某天深夜被二爺帶回來之後,身份尊貴的大爺竟然風雨無阻,日日過來對她噓寒問暖,言談之間動不動就眉來眼去,芍晴自然看她不順眼了。
「喂,你有完沒完啊?我讀我的詩詞,你在一旁湊什麼熱鬧?亂搭什麼腔?」這一次,她再也藏不住心裡的敵意,口氣十分惡劣。
「因為那些沒營養的東西聽了很刺耳,又殘害像你這種無知少女健全的心靈,勸你少讀為妙!」只見成熟艷麗的美人兒風情萬種的調整自己的姿勢,那股煙視媚行的魔力宛如渾然天成。
「哼!你懂什麼?像你這種粗俗不堪的貨色,怎麼會懂這些詩詞裡頭的意境?」美少女對於某人這番用心良苦的言詞顯然十分不屑,當場嗤之以鼻。
「我是粗俗,但是也很有自知之明,對於不該妄想的對像,絕對不會有非分之想。」炎娘子很大方的接受批評,卻又噙著意有所指的微笑掃了這個道行尚淺的對手一眼。
好孩子,做什麼想不開搞老少戀呢?還差了三分之一甲子的歲數呢。
「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美少女俏臉發窘,似乎沒想到會被人識破心事,或者會有人這樣直白的當著她的面說出來。
於是向來有話直說的炎娘子乾脆給她一個迎面重擊,「我在說你是一個自作多情又心存妄想,愚蠢又不自量力的笨蛋!」
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每個人都懂,只是沒人想當劊子手,所以她這個人果然是佛心來著。
「你……你說什麼?!」美少女當場倒退三步,直指炎娘子的纖纖玉指還抽筋似的抖動。
炎娘子不疾不徐的坐直了身子,一臉期待。
「你真的還想再聽一次?」這麼欠罵?
美少女連忙閉上了嘴巴,好一會兒才老羞成怒的扯開嗓子大叫,「你……你這個不識好歹,自以為是的賤人!」
她從小到大,何時被人這樣不顧情面的辱罵過了?
一名高大英挺,斯文俊朗的男子正好推開房門信步而來,眉眼之間雖有風霜,卻不顯老態,反而有股成熟穩重的風采。
「芍晴,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樣罵人?」他的語氣雖然溫和,卻又蘊含威嚴,讓人不敢輕視。
美少女立刻奔到他身邊,一臉委屈的瞪著炎娘子,「大爺,是她先罵我的。」
她眼裡無限崇拜,萬分愛慕的光芒像火星一樣刺眼,讓炎娘子好不慚愧的俯首認罪。
「沒錯,是我先罵她自作多情,心存妄想,愚蠢又不自量力,還是個笨蛋。」她斜眼看了這個大爺幾眼,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駐顏有術,妖孽的程度簡直和天生麗質的她有的比。
「你!」美少女聽了氣得七竅生煙,看那表情就知道她有多想把炎娘子給大卸八塊。
被尊稱為大爺的男人卻噙著溫柔的笑,虛扶著少女的手肘親自送她到門口。
「芍晴,你先回房去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晚上記得到大廳來一起吃飯。」
男人附上一抹深情款款的笑容,炎娘子則一臉沒救的撇撇嘴。
「是,大爺。」芍晴果然暈暈然的巧笑倩兮,腦子裡只想到晚上可以和意中人一起吃飯。
「九姑娘,捉弄一個還不到你一半歲數的女孩子很有趣嗎?」男子送走了自己的愛慕者之後,回過頭來已不見原有的溫柔,反而有幾分疏遠。
這才是炎娘子這陣子所熟悉的那個「大爺」,齊烈。
「母豬都能當貂蟬了,芍晴自然也能當玩物是吧?齊大爺。」炎娘子故意把「玩物」兩個字說得曖昧,始終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容貌和某人有八成相像的男人。
「九姑娘,看來你對我有很深的誤會。」齊烈看似惋惜,斯文的臉龐卻閃過一絲精明。
炎娘子一臉愧疚的撫上自己的心口處,句句誠實,「是啊,我誤會你故意讓天真無邪的小芍晴以為我是她的情敵,所以天天過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順便猙獰她可愛的小拳頭,要我別打你的壞主意,而你不但少了一個跟屁蟲,還多了一個心甘情願的眼線,何樂而不為?」
其實這樣的安排還不錯,至少挺解悶,但是她不喜歡被人利用,也不喜歡看著別人被自己的心上人利用。
第7章(2)
「呵……九姑娘果然是明眼人。」莫怪那些談家男兒還有自己的笨弟弟個個將她視若珍寶。
「當然,我早就看出來你其實很喜歡我……」炎娘子拋了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在齊烈眼迷的時候,忽然一臉寒霜,「就像喜歡糞坑裡的石頭一樣多。」
齊烈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九姑娘,談老爺和你那幾位兄長若是知道你是如此伶牙俐齒,聰慧過人,就不會白白操心這麼多年。」齊烈打量著眼前火焰般耀眼的女子,心裡明白是自己的私心偏袒,才不願意真心接納她。
他那個笨弟弟說起來也是奇葩一個,好不容易命運仁慈的安排了一場巧遇,讓他以英雄救美的身份重新出現在這名女子的生命當中,竟然連個苦肉計都不會用!
更扯的是,居然連夜把人送到他手上,就馬不停蹄的走人了,因為他要趕著替她除掉虎視耽耽的宿敵。
誰也沒料到鳳氏餘孽會比他們還要早一步踏入靖龍國,而且已經開始大開殺戒,莫怪他那個死心眼的笨弟弟會放心不下,要是換作是他……恐怕也巴不得能盡早將他們趕盡殺絕。
等這一切紛亂塵埃落定之後,要是能讓他作主,就把這對相見不相認的夫妻扔到一個沒人會打擾的地方,直到他們把話說清楚……齊烈越想,越覺得這個點子不錯,暗記在心中。
炎娘子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雍容華貴的男子正在打什麼主意,一心掛念著他今早派人來轉告的好消息。
「你說我阿爹他們下個月初就能抵達烏江口?」她按捺不住那股歡喜,期待之情溢於言表,卻又有幾分遲疑。
雖然早就知道阿爹和幾位哥哥們其實都安然無恙,畢竟十多年不見……也許要到親眼所見那一天,她才能真正相信父兄們依然健在。
她眼中的孺慕之情讓齊烈收起爪牙,難得露出真誠的微笑。
「只要天公作美,說不定能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早抵達。」到時候真相大白,再來算算她和齊焱誰欠誰比較多。
炎娘子聽了盈盈一笑,婀娜的身子緩緩一福,「那我只好在府上多明擾幾天,委屈芍晴姑娘了。」
至於她原本跟兒子湛天約好要「釣魚」的計劃,只好再拖延幾日了。
「還請九姑娘手下留情。」齊烈總算良心發現,開口為自己的愛慕者兼好友之女求情。
炎娘子露出慈母般的笑容,一整個光輝燦爛。
「齊大爺,你放心,我會把她當自家女兒好好照顧的!」例如偶爾擰擰耳朵,踹踹屁股,再來個精神訓話等等,都是一定要的!
海風鹹濕,將船帆吹得獵獵作響,隸屬於庫爾哈國的船隊在領航員精準的帶領下遠渡重洋,直奔靖龍國東海港口烏江口。
商船梅桿上的旗幟有著一個黑底鑲金邊的「言」字,外圍則圍著庫爾哈國行雲流水般的金色文字,謂之「言」,巧妙的將這兩大國的文字融為一體。
這艘船隊的主人原本出身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寒焰國,如今也是庫爾哈的外島領地,改名「鳳剎」,由女王派任攝政王駐守當地,五年為一任,如今已邁入第三個任期。
船艙裡一群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正熱烈討論著某話題……
「那鳳氏餘孽當真打算在靖龍國東山再起?」身為長子的談大當年以出海貿易作為幌子,早早去民風開放,國勢強盛的庫爾哈國慢慢打下根基,如今「言」記船業已是鄰近幾大洋內赫赫有名的船隊,以及船隻製造龍頭,身價比起當年發跡自寒焰國的談家還要再翻上好幾十倍。
幾乎跟著談大跑過好幾大洋的談五同樣憂心仲仲的看著手拿密函的談四,「他們還打算用拜火聖女這個詞招搖撞騙?」
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這麼多,竟會有如此多的愚民?
「不不不,這些人心智早已扭曲,又不是在聖女形像根深只固的寒焰國,早就不需要那套道貌岸然的說詞掩護……」撇開談九娘不算,在龍谷橋詐死的談四是最後一個撤出寒焰國的談家子弟,這十幾年來也負起搜尋談九娘母子等人的責任。
「你是說……他們打算直接割斷脖子喝人血?我聽說靖龍國法治嚴明,怎麼可能漠視這樣野蠻荒謬的行徑?」談三因為天賦異稟,身懷絕技,早在談老爺計劃金蟬脫殼之前,就已經讓庫爾哈國的女王禮聘為皇家船技師,長年定居在庫爾哈本島,對於迫害自己妹子的寒焰國幾乎沒有什麼感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