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謀雙眼閃著詭譎之光。「韋皇后總想和則天先皇一樣,嘗嘗做皇帝的滋味,而皇上為愚闇之主,政權已漸漸掌握在韋皇后手上,可這韋皇后並沒有多少才能,她和女兒安樂公主狼狽為奸,想奪權把持朝政,嘖嘖,有趣啊!」
「啊!」李隆基大驚,這種話天下間也只有公孫謀敢如此張狂明白的說出口。
「想想,本官說的話,句句可都是殺頭之罪啊,哈哈哈!」他快意暢笑。
「公孫大人……」這笑聲讓李旦父子的臉色大變,公孫謀果然無意幫助他們,這喜看天下崩離的男人,根本想見他們死!
「回去吧,你們該已經知道本官的心意了。」他收起笑臉的說。
李旦父子只好無言黯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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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盅冬瓜蛤蠣湯,清肺退燥,您多喝兩口吧。」袁妞伺候著鴛純水用餐。
「嗯,給我盛一碗,還有那羊肉饃饃也給我一塊。」鴛純水胃口奇佳的道。
「好。」見她食慾好,袁妞樂於將所有好食全端至她面前。
「水兒,你近來胃口不錯啊!」一旁陪膳的公孫謀十足滿意的頷首。
「何只不錯,小姐近來食量大增,身子也大為恢復,相信再過一陣子就能恢復從前的體態,甚至如願多長些肉與其他豐滿姑娘較勁了。」袁妞開心的說。她一直嫌小姐過於清瘦,站出去總是不夠份量,這會如果能夠順利增胖,不僅大人有面子,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很有成就感。
「是嗎?」他淺笑的目光中有些審視。「為何突然食慾變得這麼好?」
「喔,回大人,這可都要歸功於臨淄郡王,他聽聞小姐食慾不振,身子恢復得慢,特命人送來潞州蠶梅,這玩意吃起來酸酸甜甜的,大為促進小姐的食慾,讓她吃什麼東西都覺得好吃,所以也就食慾大開了。」
「李隆基?」公孫謀冷笑。「這兒子果然比老子聰明啊!」他哼聲說。
「聰明?爺這是什麼意思?」鴛純水不解的問。
「沒什麼。」他無意多說,淡漠的仰首飲了一口名釀。
她微微蹙眉,這傢伙老是神機簡語的讓她一頭霧水,她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對了,爺,聽說這臨淄郡王目前正出任潞州別駕,最近剛回長安,而他爹安國相王李旦人也一直居住在長安不是嗎?改天咱們登門去謝謝他們送來這好東西,又讓我有了好食慾,您說這可好?」向來禮貌周全的鴛純水果然要求了。
他頓了一下,放下酒杯後含笑以對。「好。」他能說不嗎?
這李隆基,他可要再多加留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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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廣分為東、西二市,這兩市是手工業和商業店肆的集中地。東市內有兩百二十行,四方珍奇皆所積集;西市內遍佈經營珠寶、香料的胡商和番客,熱鬧繁華的程度達到塞街斥市。
今日的東市來了一頂名貴的轎子,下轎之人衣著貴重,紫色的袍衣繡飾以象徵高位的鳳馳,一手持著孔雀羽扇,另一手則……不太體統的被一名廣袖翩翩、環珮鈴鐺的姑娘拉著走。
在唐朝仕女地位雖已頗為提高,但大官之間,對女人仍保有強烈的男尊女卑之觀,行走於路上少有人會牽著女人招搖過市,更何況是反教女人拉著過街,但今天令眾人訝異的是,這自恃甚高、位高權重的闇帝竟然無視威儀的將女人攬在身邊,亦步亦趨。
這……唉,其實也沒什麼好訝異的,因為眾人只要看清拉他手的是何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站在他身旁的正是已經名噪天下的并州純水,鴛純水,試問,只要是她,誰又敢說闇帝的舉止有何「失常」?
因為只要扯上她,這不正常就是正常啊!
眾人只能興味又好奇的遠觀注意著這對天朝名人,今日有幸兩人一同光臨東市,不知所為何事?
「爺,您瞧,這是著名的『天律名琴』嗎?」鴛純水在一間古樂鋪子前停了下來,拉著身旁的男人興奮的問。
男子氣質清逸中帶著邪逆,但此刻目光卻顯得寵溺。「是啊,喜歡就進去瞧瞧吧。」
摟著腰肢,他將她帶進鋪裡。
此舉讓眾人猜測,原來公孫大人是專程帶著愛妾上街來遊樂的。
鋪主一見這對尊貴之人進鋪,登時喜上眉梢,立即由內堂衝出相迎。「大人光臨,小鋪真是蓬華生輝,蓬華生輝啊!」想不到今日能得幸見到這位大人物,他要發了,卯足勁,大力討好。
可惜只得公孫謀冷冷一瞥,但他已心滿意足,大人今天心情不錯,這才賞他一眼,深知若是一般時候,可是連這一眼都不可得啊。
他更加欣喜的伺候著。
「你是鋪主嗎?」鴛純水禮貌笑問。
「是是是,小的正是鋪主。」他忙哈腰應聲。
「那琴可否讓我瞧瞧?」她指著架上的天律名琴。
「行,當然行。」他趕緊取來名琴恭謹的呈上。
「哇,爺,這琴真美。」她撫著優美的琴身,愛不釋手。
「喜歡就帶走吧。」公孫謀見她開心,心下也柔軟起來。
「嗯,鋪主,請問這需要多少錢?」她笑著問。
「姑娘好眼力,這天律名琴已是百年古琴,價值不菲,需要一千六百兩銀子。」
「什麼,一千六百兩銀子,這麼貴?!」她吃驚的放下名琴。
「姑娘,這……」鋪主小心的看向公孫謀,別連大人也嫌貴,對他心生不滿,這可就不妙了。
「爺,這太貴了,我不買了,咱們走吧!」她一聽東西要千兩多,立即拉了人要走。
公孫謀沒多說什麼,只朝身後的尚湧看上一眼,尚湧便知大人的意思了。
就這樣,她拉著他在街市裡東逛西逛,相中東西必定停下腳步詢問一番,東西便宜合理她便帶走,認為太貴的她就放下,但是不知為什麼,她真正指名要買的東西不過三、四樣,為何尚湧身後幫忙拿東西的幾位侍從手上,已捧滿了十七、八樣包裝精美的東西?
「爺,我有買這麼多東西嗎?」在東市著名的酒樓午膳時,她不禁奇怪的問。
「沒有。」
「那為什麼尚湧的手下扛了這麼多東西?」
「那是本官買的。」他淡然回答。
「您買的?何時?我怎麼不記得您有開口要過什麼東西?」她更加奇怪了。
「本官買東西何須開口。」他笑說。
「咦?真神,買東西不必開口,這怎麼可能?您又在唬弄我了!」她不滿的怒視。
他寵愛的……無視她的怒意。
鴛純水無奈的收回視線。「罷了,您就是這麼令人難搞,對了,咱們什麼時候上安國相王府去謝這蠶梅之禮?」她突然想起的說。
他抿了下嘴。「不用去了,本官已經代你謝過了。」
「謝過了?何時?我怎麼都不知道。」她一臉訝異。
「李隆基本官已經將他由潞州調回長安了,他老子李旦也無須流放了。」
「欸?這什麼意思?這算是謝禮?」
「幾顆蠶梅換幾條命,這禮難道還不夠大?」公孫謀冷哼。
她越發糊塗了,怎麼他說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懂?「爺,總之您的意思是,這禮您已代我謝過,要我別再放在心上了,是這樣的嗎?」她只能這麼問。
公孫謀瞪了她一眼。「沒錯。」
她吐了吐小舌頭。爺真是怪,難道自己無意間又壞了他什麼樂子不成?
乾脆安靜的吃著她最喜愛的脆肉,這道菜是羊肉用細火慢炸而成,肉質十分酥脆,因而稱為脆肉。
不一會,尚湧向他俯身稟報些事,他臉色多了些不耐。「知道了,另辟一張桌子讓她候著,別打攪水兒用餐,本官這就移駕。」
「是。」尚湧領命而去。
「爺,誰找您?」她忍不住放下筷子問。
「安樂公主。」
「是她?她找您做什麼?」一提到這位公主,她不禁打哆嗦,想當初這位公主可是讓她吃盡苦頭的凌虐她,可她人不是在洛陽嗎,怎麼也來長安了?
「還不是為了……你以為她又想纏著本官娶她?你緊張嗎?」他眼神一轉,故意逗弄起她來。
「您!」鴛純水紅著臉,一臉的惱。
他的笑容擴得更大。「別胡思亂想,你先用膳,本官去應付一下,一會就回來。」
他起身移向酒樓另一端的包廂內,留下她食不知味、惴惴不安的瞪著他的背影瞧。
這位公主千里迢迢追來長安,又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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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真是神通廣大,連本官的行蹤您都有辦法得知?」公孫謀一落坐後就冷嘲的斜睨。
「這麼久不見,難道大人都沒有想起過本公主嗎?」安樂公主哪管他疏冷的態度,逕自厚顏的問。
「沒有。」他直截了當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