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知道我有沒有發燒?那你現在用你全身來感受一下,看看我有沒有發燒!」不是在對她調情,不是在挑逗她,而是非常惡劣且憤怒的口吻。
「辛先生……」她快要哭出來了。
「你不是一向盡忠職守嗎?」
「讓我起來。」她求他。
「你不是個天使嗎?你不是有「本事」對一個你討厭的人友善嗎?」辛瑞傑咬牙切齒道。其實在發洩怒氣的同時,他也感受到伍冰蔓身體柔軟的曲線,和胸部強烈的起伏,他知道她很害怕,而她大口呼吸的動作,使得她的胸部和他的上半身有更親密的接觸。
「你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你本來不會這樣的!」她還想和他說理。「要不要叫救護車?」
「你……」他呆了,真的呆了!
「你一定是哪裡不對勁,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她居然還想替他找理由。
「伍冰蔓,我在欺負你,我在拿你開刀、發洩,你這個白癡!」好!她在這時候居然還能替自己的病人找借口,那……
「唔——」伍冰蔓完全沒有想過辛瑞傑會吻她。在她最害怕的惡夢裡,她也不曾夢過他,更何況是他吻她,可是這是真的!
他的唇冰冷但是柔軟,他的吻夾雜著怒氣又帶著一絲令人驚喜的甜蜜,他可以用他的唇蹂躪她、傷害她、羞辱她,但是他沒有,雖然這個吻是強迫的、霸道的、未經她許可的,不過……
昏眩。
迷醉。
甜美。
刺激。
這是她的初吻,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吻,她曾經想像過、好奇過,不知道吻是什麼滋味,不知道自己初吻會是和誰,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
辛瑞傑!
竟是他!
他奪走了她人生中第一個吻。
辛瑞傑的唇緩緩由伍冰蔓的唇上離開。這不是他預料中會發生的事,他沒有想過要吃她的豆腐,沒有想過會吻她,他……他不是根本不想鳥她嗎?
接著從她身上翻開,他一臉隨便她要怎麼樣的無所謂表情,反正吻都吻了,失態也失態了,沒有什麼好後悔或是解釋的。
伍冰蔓「自由」之後的第一個工作,是從他的床上逃離,整個人幾乎由床上滾落,但她馬上站起了身,不知該給他幾個巴掌,還是要叫有色狼,這裡有變態的。
「辛先生,你……」
「我沒有發燒。」他看著她,表面平靜,其實內心波濤洶湧,幸好這時她沒有來量他的脈搏,不然一定會叫救護車的。
「你吻我!」她想要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為什麼這麼做?」
「你惹毛了我。」辛瑞傑冷冷的解釋,「這一吻沒有什麼意義,我只是想要叫你滾出去。」
「你吻我是要叫我出去?」
「不然,你以為我是對你有興趣?」
「要叫我出去有很多方式,」她第一次吼他,「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吻我!」
「你現在出不出去?」他只問這個,眼神又帶著威脅和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變化。
伍冰蔓咬著唇,當然二話不說地轉身衝了出去。
辛瑞傑卻在她離去後兀自出神。他是怎麼了?他對她……又是怎麼了?
第4章(1)
「謝謝徐爺爺,目前沒有。」
「瑞傑那孩子一直過得很辛苦,有機會……」徐國晟邊收拾餐桌,邊不經意的瞥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好像下起雨了。」
「下雨了嗎?」她馬上緊張起來。「辛先生還在院子裡!」
「你去推他進來吧。」因為有門檻,所以輪椅進出需要旁人協助。
伍冰蔓本能的要衝向院子,但是跨出去的腳步突地又收了回來,她只是瞄了瞄落地窗外,是真的開始飄起了雨絲,不過還不是很大。
「徐爺爺,你去吧!」她拜託的說。
「小蔓,你年輕力壯,你去啦。」
「我洗碗。」伍冰蔓表示。
「你和瑞傑「有鬼」嗎?」
「我和他才沒有鬼!」
徐國晟也不勉強她。到了他這年紀,他相信凡事要順其自然,愈逼只會愈把原本可能是美好的事給逼回原點,而且以瑞傑那個性,還是他自己吧。
可沒一會兒,他自己一個人進屋來,拍了拍肩膀上的雨絲,有點刻意的。
「先生呢?」伍冰蔓故作漫不經心的問。
「瑞傑說他還不想進來。」
「淋雨對身體不好。」
「還好雨不是那麼大。」徐國晟故意裝出不在意的表情。「等雨大了些時,我再去強迫他進來。」
「徐爺爺,你現在就可以命令他進來。」肺炎都是由感冒惡化而來的,而感冒可能由淋雨而來,如果會傻到在雨中沒有任何雨具的淋雨,那就是心智問題了。
「他不會聽的。」他聳肩說。
「那給他把傘。」
「他不會撐的。」
「總不能不管他啊。」伍冰蔓開始焦慮。她總不能什麼不做,他是可惡、是沒有風度,令她有時恨的牙癢癢的,但她不要他生病。
「你去一趟吧!」徐國晟輕描談寫一句。
她歎了口氣,終於放下了正在洗的碗。
撐了把傘,伍冰蔓來到院子,如果是談情說愛的情侶,這種雨兩人可以一起並肩撐一把傘,甜蜜的相偎相依。
可是眼前……
她把傘撐在辛瑞傑的頭頂上,即使她自己會淋濕,也要先照顧病人。
「走開!」他只發出這個命令。
「我不想要你得肺炎。」她冷淡的回了句。
「我不是紙糊的。」
「你的腦袋可能是。」
第一次聽到她反擊挖苦,辛瑞傑真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看來那一吻給了她不少的憤怒的力量和對抗他的勇氣。
「你進去吧!」他沒有看她。「我想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想點事。」
「你可以回屋裡去想啊,會有什麼不同嗎?」
「你在屋裡!」他口出惡言。
「所以是因為我?」伍冰蔓愈來愈不怕他了,他們那一吻她是措手不及、預想不到,但至少她覺得兩人之間好像多了些什麼。「我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嗎?」
有!
她有!
但是辛瑞傑不想老實說出來,只是一臉彆扭的看著前方。
伍冰蔓也不再喊他進屋。他說她「牛」,其實有牛脾氣的人是他!這一會兒她再說什麼,他只會更和她唱反調,不如就由著他,反正雨也不是真的那麼大,她又穿著防水夾克,之後洗個頭應該不會有事。
於是——
她陪他在雨中站著,當然他有輪椅可坐,她是比較辛苦一點,但誰教他是病人,她是特別護士。
辛瑞傑知道自己不進屋裡,她也不會進去,會一直站在他身邊為他撐傘。
終於,伍冰蔓打破了他多年以來的心防。
「一直到十五歲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我媽媽沒說,我也不想問,反正從出生就沒有父親,不曾享受過父親的愛,沒有一個叫爸爸的人在身邊,我習慣了。」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太震驚,只是有點同情的看著他,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孤兒。
「十五歲那年,我母親因為積勞成疾而過世,死時不到四十歲,我想,一個女人要獨力撫養一個孩子非常不容易。」辛瑞傑的表情有點扭曲。
「我很遺憾。」伍冰蔓輕輕的說。
「我媽過世後,我阿姨把我帶到了塗定男面前,告訴他,我是他的兒子。」他的嘴角有抹殘忍的笑意,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那麼你是……」
「老公外遇被生下來的私生子。」他聳聳肩。「我媽好像曾經是他的員工。」
「塗先生就接受了你?」
「在DNA的鑒定之後,」辛瑞傑揚起冷笑。「他確定我是他的親兒子。」
「但你沒有姓塗。」
「我媽媽姓辛。」
「可是……」
「當然他有強迫我要認祖歸宗,但我不肯,如果我改姓塗,那我媽媽十五年來撫養我的辛苦、血汗都會成泡影,我不可能這麼對她,所以我怎麼樣都要姓辛,我要永遠記得自己的出身與來歷,我真正「真實」的那一半是來自我母親!」他對她敞開心胸,表示他信任了她。
伍冰蔓的一隻手悄悄爬上他的肩頭,她不知道該怎麼鼓勵他或開導他,而他其實也不需要,因為,這只是一個「過去」。
「那天,我阿姨來電,提到我父親打電話給她,叫她勸我改姓的事,因為我是接班的人選之一,塗氏企業要給姓塗的繼承,他要我阿姨當說客,令我非常生氣、非常不爽。」辛瑞傑向她告白原因,解釋了「那一吻」。
「原來!」她釋懷地笑了,因為她瞭解他當時是處於何種心情。
「對於我「父親」這個男人,說真的,我沒有太多感情。」他坦言。
「但是你從十五歲起,你父親就擔起了養育你的責任。」她不想為誰說話,只是站在事實那一邊。
「只有養育。」他冷峻的說。
「他一定是愛你的。」
「那個人不懂什麼是愛,他的眼中只有事業、成就。」
「塗副總……你哥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