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副總……」她感到有點難堪。
「你和他居然會看對眼?」
她現在的感覺就是不舒服,好像再塗副總眼中,她是那麼的配不上瑞傑,好像瑞傑是天上那顆閃亮的北極星,而她只是地上的野草。
「如果你認為我是淘金女或是別有目的的女生,那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是。」
她必須捍衛自己的尊嚴,她可以窮苦,卻不能失去自尊。
「你還不夠格當淘金女!」
「如果你是要羞辱我,那你會發現,我不是別人三言兩語就可以令我崩潰的女生。」伍冰蔓展現出她過人的韌性。
「我不想羞辱你,只是好奇。」他露出了一個令人難懂的笑容。
「好奇什麼?」
「大野狼什麼時候和小紅帽和解了?」
「瑞傑不是大野狼。」
「他該吃了你,沒有料到卻是喜歡上你。」塗承剛直搖頭。「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塗副總,我也不是小紅帽。」
「你是!」他用一種嶄新的眼神看著伍冰蔓。「你就像小紅帽,一向能化險為夷,並且惹人憐愛,最後戰勝了大野狼。」
「塗副總,我必須回去了。」她不能出來太久,她也不想再聽大野狼和小紅帽的故事。
「我會和大野狼談談。」
「談什麼?」伍冰蔓開始提心吊膽。
「那是我們兄弟的事了。」
不知道是自己的毅力還是伍冰蔓這個特別護士發揮了效用,辛瑞傑發現自己的雙腿幾乎要完全康復了,他已經不必使用輪椅,甚至只用一根枴杖,他也可以緩步行走。
面對這樣的發展,伍冰蔓當然是為他高興的。像他這樣的男人如果一直被困在輪椅上或是受限在枴杖下,那真是太殘忍了!但是,他的康復也代表他不再需要特別護士。
辛瑞傑看得出她悶悶不樂,所以當她在廚房裡和徐國晟學做獅子頭,一雙手忙著攪動豬絞肉和蛋白、麵粉時,他趁她沒有防備的來到了她身邊。
「告訴我,你為什麼心情不好?」
伍冰蔓看了他一眼。「你不要在廚房裡佔位置,尤其是你的枴杖,很可能會害我和徐爺爺摔倒。」
「我出去。」徐國晟馬上樂的輕鬆的說。「這裡交給你們去「照料」!」
「徐爺爺……」
「要順時種方向攪那些肉,不能換方向,不然絞肉會散開。」他提醒。
「瑞傑,你出去等著吃好料就好。」
「我可以幫忙。」辛瑞傑寧可賴在她身邊,在她身邊比等著吃有意思多了。
伍冰蔓當然不是真心要趕他走,但一想到自己的心事算什麼心事,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會看到的結果,她就悶爆了她。
把枴杖往牆邊一靠,臀部靠在流理台支撐著重心,他又高大又強勢,渾身是男人霸氣的魅力。
「說吧!」他性感地對她一笑。
「說什麼?」
「你對我哪裡不滿?」
「我對你沒有不滿!」
「那就對我露出一個性感、迷人、你愛死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幸福表情。」辛瑞傑也會搞笑、炒熱氣氛,他也是有幽默感的。
「我不知道怎麼展現性感。」伍冰蔓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個懂性感定義的女生。」
「那迷人的味道呢?」
「因為我一點也不迷人,所以也不知道怎麼展現迷人的味道。」今天的她完全沒有幽默感。
「所以你也不愛我?」他以此類推。
伍冰蔓不表示,只專心的對付眼前的獅子頭。
辛瑞傑忽然一個動作,抓起了她原本陷在豬絞肉中的手,到水龍頭之下,開了水,加了洗手乳,仔細、耐心、溫柔的把她的手給洗乾淨,然後才關上水龍頭,再撕了張餐巾紙,把她的雙手給擦乾淨。
第6章(2)
他的體貼、他的溫柔更教她心裡發酸,雙眼發紅。他說了會回舊金山,一等他康復,她的初戀……九成會無疾而終。
「再不說,我會吻你吻到你肯吐實為止。」他把狠招拿出來了。
「辛瑞傑,不好笑!」
「你在激我?」他馬上抓著她的肩。
「不要煩我!」她暴躁地想要推開他。
「伍冰蔓,」他依舊站得穩穩的,把她圈在自己懷中。「你給我說清楚。」
「我不能和你回舊金山!」她突然吼出來。
「小蔓……」
「你快要康復了,快要連枴杖都快要丟到一邊,而你的雙腿一好,你會行李一收就離開台灣,你說你不喜歡這樣!」伍冰蔓嚷了出來,她想理智,但是根本做不到。
「不會這麼快,」辛瑞傑想要安撫她,「我出車禍時有報案,警方有在查這個案子,看是機械故障或是人為造成,沒有一個結果之前,我不會回去舊金山的,你不要自己折騰自己。」
「但你終究會回去。」
「那你就和我一起回去。」
「我不能!」
「你不要只會拿育幼院當借口,看要捐多少錢才能買到你的自由,我捐。」辛瑞傑一副想要「花錢消災」的表情,以為砸了錢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你以為你是在替我贖身嗎?你以為你可以「買」我?」伍冰蔓用力地抓下他圈住她的雙手。「我是非賣品。」
「小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想要解釋。
「育幼院是我的家,裡面那些人是我的家人,請你表現一點尊重。」
「我不可能雙腿永遠不好。」
「所以我會讓你離開。」
「小蔓,我要你在我身邊。」
「那你就留下來!」
辛瑞傑不想留下來,留下來,代表他的和塗氏企業糾葛不清,他得和自己的父親、同父異母的哥哥沒玩沒了,那只會為他帶來更多不快樂,而他一點也不想要這樣的人生。
「你不願意留下來,對不對?」伍冰蔓早就料到的。「那麼我們走一步是一步。」
「小蔓,我不是和你玩玩的。」
「我也不是!」她正色回答。
「那你把話說得這麼冷絕?」
「瑞傑,我的人生習慣了失去,而不是得到。所以,」她乾脆把問題講開了,「你不用擔心,該走時,你就走吧!」
辛瑞傑接到哥哥見面的要求,因為塗承剛在電話中交代不要給伍冰蔓知道,這使得他心中充滿了戒心。徐國晟送他到約定地點之後,就回到車上等,他也不是很想和塗家的人打交道。
先到的塗承剛已幫自己的弟弟點好一杯義大利濃縮咖啡,也不管是不是合辛瑞傑的口味。
「我點好了。」他說。
「你並不知道我要喝什麼!」
「將就一下沒那麼難吧?只是一杯咖啡,頂多你再決定加布加糖或奶精。」塗承剛想要看看愛情是不是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果然,一向和他唱反調、有點水火不容的辛瑞傑,居然只是聳了聳肩。
不管是不是因為愛情,至少伍冰蔓已經改變這個男人,在他的血液裡注入了一些人性和妥協。
「你和「我的」特別護士是怎麼回事?」塗承剛就是要夾槍帶棍地問,他就是想挑起戰爭。
「『你的』特別護士?」他冷酷地對上他的眼。「我請徐叔匯了錢給你。」
「我把那錢捐給了育幼院。」
「那是你的事!」
「所以伍冰蔓還是「我的」特別護士,我付出了薪水請她去照顧你。」
如果真要扯到這個,那他的確要感謝這個哥哥,因為如果不是這個哥哥派小蔓來照顧他,那他今天不可能遇上這個女孩、這份感情。
「塗承剛,如果你是要強調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找機會還。」
「你真的喜歡伍冰蔓?」
「我不必向你報告!」
「你覺得她適合我們塗家?」
「對不起,我姓辛。」
「告訴你一個馬路消息,」他往這張舒適椅子的椅背靠去。「老爸不只是要決定接班人的人選,他還挑好了一個媳婦,誰接班,誰就要和這個女人結婚,結合兩家的財力,製造更大的商業利益。」
「塗承剛,直接告訴我們的爸爸吧,」辛瑞傑一點也不在乎,「你要接班!」
「你真的不要這個能呼風喚雨的頭銜?」
「我不要。」
「為了伍冰蔓?」
「我本來就不想接班。」
「可是老爸把你列入了人選之一。」
「我們的爸爸或許給了我們生命,但是他無權安排我們的人生,而且如果是我接班,你不怕阿姨……」他指的是塗承剛的母親。「她會整個人崩潰嗎?」
「你在乎我媽是不是會崩潰?」他指的辛瑞傑和他媽媽一向互無好感,他媽媽恨辛瑞傑,因為他的出現是爸爸外遇的鐵證,讓她想對自己丈夫在外面的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很難,他的出現讓她成為上流社會的笑柄,茶餘飯後大家消遣、挖苦的話題人物,他打破了她「偽善」的世界,讓她完美的人生有了污點。
「不在乎!」辛瑞傑老實不客氣的回答,「她還只是可能崩潰,我媽卻已經死了。」
「辛瑞傑,你媽媽也有責任,她和一個有婦之夫搞不倫!」塗承剛站在自己媽媽這一邊。
「現在是要討論三十年錢的陳年舊賬嗎?」他諷刺地問。「只可惜我媽不能從棺材裡跳出來為自己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