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風積極的造謠下,馬幫裡每個人都用奇怪且曖昧的眼神看著原落雲與墨瀟,當然人人都希望墨瀟能有一個好歸宿,就不知道原落雲當不當得起那個人了。
「這一招袖裡劍,是一種自救的手段,用得好的話,也能算是絕招。」
這日,墨瀟正教著原落雲一種小巧的武功招式。由於他起步晚,要成為武功蓋世的大俠是沒希望了,不過袖裡劍這種招式只需熟練技巧,不需要什麼內力,做起來又隱密,很適合原落雲用來自保。
「劍放在袖子裡,不會刺到自己嗎?」原落雲挑著眉,神情充滿濃濃的質疑,他的肉可金貴著,要是傷著了怎麼成!
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要練成這招,割到幾次是難免的,但是說不定可以換你一命,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先讓你擒住,光用這招袖裡劍,就能反制你。」
「不用內力?不用其它招式?」這下他來了興趣,他可是一直很在意被她一根手指撂倒的事。
「來吧。」墨瀟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看你要擒住我哪裡,我隨時候教。」
原落雲想都不想,陡然抓住她雙腕,卻不知空手的她從哪裡變出一把短刃,居然反手就要由他的手上削下,令他不得不放手。
接著,他又試著抓她的肩、抓她的手臂,但她總是能從意想不到的地方使出短刃來,他只能一次次縮手。
最後氣餒的他發狠了,突然上前由背後連同她的雙手和腰一把抱住。「嘿,這下你沒辦法了吧……」正當他要加重手勁時,突然感受到懷裡這副嬌軀的凹凸有致,淡淡的香氣讓他頓時有些閃神。
她長期練武,健美的身段可不是尋常女子比得上的,她的腰部纖細,臀部盈翹,雙腿修長,兩人貼在一起磨蹭,真不知是折磨還是享受……
「本公子突然覺得,練這門功夫還不錯。」他意有所指地道。
詎料被他突如其來抱住的墨瀟,因為本能地不想傷害他,所以被他得逞,一種異樣的悸動由心中萌發,她甚至覺得身子與他碰觸到的地方,都像要燒起來一樣。
「我們再多練一下……」原落雲居然把臉埋向她的後頸,貪婪地吸取她的香氣。
她不自在地動了動,卻沒認真掙脫,她發現自己竟也沉溺在這種相擁的親密及溫柔之中,芳心狂顫,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抑住浮動的心緒,故作鎮靜地道:「雲原,再發呆下去,你已經死了。」
他倒抽了口氣,這女人根本是妖精來著,兩人貼這麼近她還動來動去,口裡還能撂著狠話……才這麼想著,他發現一把刀抵著自己的腰側,而且只要她一用力,那把刀便會不留情地刺進他的腹間。
原落雲放開她,忍不住歎道:「你真是太狠了,氣氛正好你也下得了手。」
「不狠,怎麼坐得上大鍋頭的位置。」墨瀟極力維持著面無表情。「你究竟是學不學?」
「學!怎麼不學?」也只有她這個女人可以這樣讓他屈服了,唉,想他堂堂紫霞太子,居然也落到被個女人吆喝,不過要是換個人,像她這種態度,大概會被他的冷眼射死。
兩人學習對招之間,張三突然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對著墨瀟說道:「出事了!出事了!大鍋頭,出事了!」他顧不得還在喘息,匆匆又道:「今兒個二鍋頭到馬市買馬……結果回程時被人偷襲……很多人都傷了……二鍋頭還不小心被馬兒踢到腳……馬兒全跑了……二鍋頭傷得很重……已經抬回來了……」
墨瀟臉色大變。「成氏終於出手了嗎?居然還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我去看看!」說完,她飛也似地跑離。
見狀,原落雲和張三對視一眼,也連忙跟上。
不一會兒三人來到大堂,看到被大伙抬放在桌上、臉色慘白的墨風,他的右腳腫脹發黑,痛得說不出話來,冷汗涔涔。
原落雲膽顫心驚,心裡對成氏馬幫頓時起了無限的恨意。墨風是他在馬幫少數交情好的人之一,雖然身為二鍋頭兼馬場場主的墨風熱心開朗,卻也有他的自尊,若是少了一條腿,難以想像他該如何承受……
墨瀟還沒來得及說上話,當機立斷地抽出隨身佩戴的刀,朝弟弟右腳腫脹之處狠狠劃下兩刀,一時間血噴了出來,墨風也哀號了一聲。
「叫什麼!」墨瀟冷言斥道:「平時就叫你要保持機警,現在居然被人偷襲,還讓馬兒跑了,劃你兩刀讓你知道警惕!」
墨風疼得臉部肌肉扭曲,卻是把姊姊的話都聽在耳裡,心中雖感委屈,卻只能咬牙閉嘴不言。
墨瀟對弟弟也是心疼,正要上前察看他的傷勢,原落雲卻一個箭步擋在墨風身前,似乎和她對峙起來。
「你就算罰他,這也夠了!」原落雲對她不分青紅皂白便先殺兩刀的行為,心中感到無比的失望。「你還想對他做什麼?他被人襲擊又不是故意的,就算那些馬兒跑了,會比墨風的腿重要嗎?你在這時候砍他懲罰他,不是雪上加霜?」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聽到他的質疑,墨瀟面色一冷,並沒有為自己辯解。
「我當然要管!墨風是我兄弟!」原落雲是真的這麼覺得,他來到墨家馬幫後,若沒有墨風的幫襯,說不定根本生存不下去。「方纔對招你對我下手狠,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想不到你真的這麼狠,連自己的親生弟弟都下得了手。」
墨瀟欲言又止,以前她就算被人誤解,都能心平氣和地化解,但是他對她的不信任,卻是加倍的傷害著她。既然他都覺得她是個狠心的人了,她又何必和他解釋?她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我說過了,不狠,怎麼坐得上大鍋頭的位置?」她又恢復成那個冷漠的大鍋頭,甚至更加冷情。
他氣急敗壞,話沒經過腦子就衝口而出,「大鍋頭的位置很重要嗎?」
墨瀟深深地看著他,咬著牙道:「大鍋頭的位置不重要,但這位置背後的信念,卻值得我用生命去守護。」說完,她也不理會廳中的事務,甚至連桌上的墨風都沒多看一眼,便匆匆而去,她還要去探看其它傷者,沒有時間和他耗在這裡吵架。
原落雲極為不滿的冷哼一聲,也不再看她,連忙轉過身察看痛得奄奄一息的墨風。「你還好嗎?你姊姊真的太狠了,居然這時候還想著懲罰你,砍了你兩刀……你放心,馬上就有人替你上藥包紮。」
詎料墨風雖然都快痛死了,卻仍用盡吃奶的力氣抓住了原落雲的手臂,苦著臉道:「雲原,我想你誤會我姊了……」
原落雲伸手先阻止他說話,馬上讓其它弟兄幫他上藥包紮。
墨風極力忍著痛,解釋道:「我姊是在救我,不是真的在罰我。」雖是這麼說,不過他心裡暗忖,或許姊姊拿刀劃他的腿時沒有上麻沸散,痛得他哭爹喊娘,還真有那麼一點懲罰的味道。「我的腿那時都沒有感覺了,只知腫得快爆開來,我還想這條腿定然保不住了,不過姊姊當機立斷替我劃了兩刀,及時將瘀血放了出來,是想救我這一條腿。」他認真地道:「所以雲原,你真的誤會我姊了。她是要救我,不是害我。」墨風認真地道。
原落雲感到五味雜陳,一時間所有的愧疚、不捨、難過、後悔全湧上了心頭,這才知道方才墨瀟冷漠表情下所受的傷害,或許比他想像的重多了。猶記得在皇宮裡,那些個娘娘嬪妃的,受了一點委屈就是哭天愴地,討求榮寵。同樣是女人,她卻堅忍地吞下了所有的委屈,冷眼面對他人對她的誤解,這是要多大的勇氣?
而她早已把他看成馬幫的一分子,所以才會教他武功,與他交流,甚至兩人間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男女之情,連他這種自己人都曲解了她的行為,她這大鍋頭的位置究竟有多難坐?
不狠,怎麼坐得上大鍋頭的位置?
這是墨瀟說過的話,如今卻是狠狠地擊在了原落雲的心上,讓他不由得低下頭反省自己,他的心性根本比不上她的一根頭髮,遑論什麼復國?
她狠,不是對別人狠,而是對自己狠,除了要有當機立斷的理智,還要有面對千夫所指的勇氣。仔細想想,紫霞王朝的太子之位,不就和她所說的大鍋頭之位一樣?太子本身沒有什麼了不起,但這位置背後的信念,卻是要守護整個王朝。她墨瀟區區一名女子,都能守護祖宗基業不讓人覬覦,他身為亡國太子,怎麼能不加緊腳步砥礪自己,復興祖宗的江山?
「墨風,本公子應該找她談一談。」原落雲握著拳頭道。
墨風卻搖搖頭。「你現在找不到她的,幫裡正亂,她需要一點時間處理,何況雖然她表面上不說,但我知道她心裡很在意你,你這番誤解了她,她不會聽你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