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的房子是一間小套房,坪數不大,只有六坪多一點,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僅有廚房、浴室,還有一個小小的陽台可以晾衣服,她很滿意。
屋裡原本就一張床、一個衣櫥、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和她在家的房間一樣,只是更新更大一點,這讓她有種莫名的感動。
牆壁因為房東重新粉刷過,看起來既乾淨又新穎,加上小慧送她的新床罩組、新窗簾,和放在廚房流理台上的新電鍋,整個房子洋溢著一股新氣象,感覺好好。
以後這裡就是她的家了……
不,說錯了。
「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寶寶。」梁娸加低下頭對肚子裡的寶寶說,嘴角不自覺地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熄燈睡覺。
晚安。
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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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車停靠在路邊,湛亦麒似笑非笑的轉頭看著身旁一邊不斷將帽沿壓低,一邊忙不迭的對著車窗外東張西望、草木皆兵的季成顥搖頭再搖頭。
「你──」
「不見敵人蹤跡,我先閃了,拜。」
他根本來不及說什麼,那傢伙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車、關上門,然後沖百米的跑進前方的大樓裡,轉眼消失無蹤。
湛亦麒緩慢地闔上才張開卻還來不及說什麼的嘴巴,無奈的笑了笑。
他實在搞不懂成顥怎會惹到這麼瘋狂的追求者,不怕他的冷臉和咆哮就算了,竟然還愈挫愈勇的追到家裡和公司樓下守株待兔,把自己搞得像個追星族似的,害得面冷心軟的成顥連家都不敢回,怕自己會一個小心就答應和對方交往,只好躲到他家去,還要他接送上下班,真的是有夠誇張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長相這麼有嚇阻效果嗎?竟然把他當保鑣,有夠混蛋的!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左右的看了一會兒各個角度。
很帥呀,幹麼女人都只對成顥糾纏不休,卻對他棄之如敝屣呢?
棄之如敝屣……
湛亦麒輕歎一口氣,然後又搖搖頭。其實對他瘋狂、執著等待他青睞的女人多得是,而對他棄之如敝屣的女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半年前和他發生一夜情後,連名字都沒留下就消失無蹤的女人。
都過了半年了,他實在不應該再對個女人念念不忘才對,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是因為她是第一個和他發生關係後就連夜遁逃,留他獨眠到天亮的女人嗎?還是有其他的理由,例如自己想要再愛她一次的慾望沒有得到滿足?
不自覺的又歎了一口氣,他轉頭看了一眼車窗外的照後鏡,確定暫無來車便打上方向燈,視線轉回來看向前方,準備開車。
突然之間,他前一秒鐘還在想念的臉冷不防的躍進他的目光裡,隨著上班的人潮快步穿越斑馬線,從他車子不遠的前方經過,背對著他愈走愈遠。
他呆了一秒,想也不想的立刻打開車門──
嗶!嗶!嗶!
一輛警用摩托車突然出現在他後方十公尺左右的地方,以哨音吹趕暫停在路邊影響交通的車輛。
轉眼之間,警車已騎到他車旁,交通警察朝他的車窗揮了揮手,要他快點把車開走。
湛亦麒勉強止住一聲咒罵,迅速地轉頭望了一眼那群上班人潮,已看不見她的身影了,他死心的將車子開離原地。
然而即使如此,他的內心仍充滿了希望與興奮,如果他剛才真沒看錯人,那個女人真是她的話,那麼至少他現在知道要到哪裡等人或找人了,不必再像大海撈針般的在各個夜店裡遊走碰運氣。
等著吧,親愛的一夜情人,我保證我們絕對會有再相見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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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女生廁所裡,梁娸加立正站好,低頭往下看,她發現她還看得見自己的腳指頭,不過已看不見穿著涼鞋的腳背部位。
她的肚子愈來愈大了,因為懷孕的關係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問題是除了小慧和她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懷孕。
也許有人在懷疑吧,但是因為大家都知道她還沒結婚,有沒有男朋友也是個問號,所以沒人敢直接詢問她,只用試探的語氣說:「娸加,你最近好像胖了一點呴?」
一點?如果五公斤真的可以叫一點的話。
她原本就偏瘦,一百六十三公分,只有四十五公斤而已,所以胖個五公斤其實也稱不上胖,頂多只是圓潤,問題在於她「胖」和「圓潤」的地方全集中在小腹上就令人猜疑了。
輕歎一口氣,她聽見有人走進女廁來。
「你不覺得他很帥嗎?」
「我覺得用帥這個字眼來形容太俗氣。」
「那該怎麼形容,英俊?迷人?俊美?」
「卓爾不凡、溫文儒雅、器宇軒昂。你不覺得像湛亦麒這樣的男人,要用四個字的成語才配得上他貴公子般的氣質嗎?」
聽見湛亦麒三個字,梁娸加瞬間渾身僵硬。
「有道理,我從來不曾見過哪個男人戴眼鏡比他更好看的。」外頭的人繼續說,同時響起兩聲拉開拉鏈的聲音。
「對呴,除了戴眼鏡比別人好看外,他穿著絲質襯衫的樣子也迷死人了。」
「你也注意到了?」
「當然!」
「明明就是又高又瘦的書生型,誰知道那絲質襯衫不小心貼在他胸前時,那胸肌線條……喔,我真想看他赤裸的樣子,我猜他除了胸肌之外,一定也有腹肌,我對擁有結實腹肌的男人最沒抵抗力了。」
「我也是、我也是,好想叫他借我摸一下喔。」陶醉的聲音。
「摸一下你就滿足了喔?」
「當然能進一步更好啦。」歎息。
「更進一步到哪一步?」曖昧的聲音。
「你覺得呢?」嬌媚聲。
「你這個色女!」
「你不想嗎?」
兩人一陣嬌笑聲後,再度傳來兩道拉拉鏈的聲音,接著便是卡卡卡高跟鞋與廁所大門咿呀闔上的聲響。
她們走了。她們只是來補妝的,而不是來上廁所的。
這很正常,從她進入這間公司上班就見怪不怪,只是過去她一直把它當肥皂劇看,然而今天在她懷著被談論的男主角的孩子時,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心態來面對,五味雜陳也不足以形容她此刻說不出所以然的心情。
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怎麼來了,是來找老闆的嗎──這是廢話,他當然是來找老闆的,否則還會來找她嗎?
重點是,他會待多久?什麼時候會走?她待會兒走出女廁後,不會這麼倒楣和他面對面的撞見吧?
梁娸加打開廁所的門走出來,看著洗手台上鏡中眉頭緊蹙的自己,她的模樣的確比半年前豐腴了許多,但還不至於變得讓他認不出來的程度,當然前提是他還記得她的長相的話。
她可以期盼他早已將她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有可能,畢竟他之前見過她幾次也對她毫無印象,不可能經過那一晚之後,就突然將她的模樣刻劃在心裡。不過意外總是在發生,就像她懷孕這件事一樣,她實在不想再和老天賭運氣了。
現在的問題在於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女廁裡,直到下班或他離開之後才出去吧?
正當她在煩惱想無對策之際,女廁大門被人推開,小慧跑了進來。
「娸加,你怎麼上個廁所上這麼久,害我擔心得要死!」一見到她,小慧立刻鬆了口氣的叫道。
看見小慧鼻樑上的黑眶眼鏡,梁娸加突然有個主意。
「小慧,你的眼鏡借我戴好不好?」
「幹麼突然要戴我的眼鏡?」小慧呆愣了一下。
「我想改變造型。」
「你幹麼好端端的突然要改變造型?」小慧懷疑的問。
「沒什麼,就只是突然想試試看而已嘛,借我眼鏡好不好?」她避重就輕的道。
「借是可以,但你不是沒近視嗎?我近視三百多度喔。」說著將眼鏡拿下來。
「我只是沒戴眼鏡而已,我也近視將近兩百度,所以差不多。」她迫不及待的接過眼鏡往臉上戴去,然後轉頭看向鏡中的自己。
感覺還不錯,和原先的模樣差滿多的,再把頭髮盤起來的話,就差更多了。
接著,她需要一枝筆、一根筷子、一支髮夾,或者一條橡皮筋也行,只要能讓她把這頭足以稱之為她特色的長髮盤起來或綁起來的東西都行。
「小慧,你身上有帶筆嗎?」她問,知道小慧偶爾會帶枝筆放在口袋裡。
「筆?有呀,你要幹麼?」小慧伸進制服背心的口袋裡,掏出一枝原子筆來。
「太好了!借我!」她差點沒大聲歡呼。
看著她用一枝原子筆將又長又直又漂亮的頭髮隨便亂盤在後腦勺上,小慧忍不住怪異的皺眉問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呀?」
「好看嗎?」她轉身問她。
「難看死了。」
「很好。」她卻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