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曦停下喝藥的動作,遲疑了會兒,才怯怯問道:「大娘,您在生我的氣嗎?」她真的怕自己做錯了什麼事,讓大娘對她失望了。
強自冷硬的杜大娘終究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雖說奴婢被主子染指幾乎已成為宿命,只要被挑上,十之八九都避不掉,但……她真的不願意何曦也走上這條路啊!
小王爺現在疼她,但能持續多久?再過一、兩年,等小王爺娶了妻、納了妾,又哪會記得她的存在?就算小王爺念舊,出身卑微的何曦也沒有資格擁有名分。她是那麼慧黠、那麼善解人意,原本還想過要幫她找一戶好人家的,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或許,早在八年前小王爺要她睡他房裡的那一天起,就已經來不及了。一個狂,一個柔,一個陰晴不定,一個永遠燦笑,上天早就將兩人綁在一起,沒人比他們更適合彼此。
她只希望小王爺對何曦是真心誠意的,只希望,小王爺不只寵何曦一個八年,還能再一個八年,無數個八年,寵她到天荒地老。
「沒有,大娘沒生氣,而是……何曦,從今天起,你是個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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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到,生意極佳的「歡喜樓」擠進了不少尋花問柳的男人,整棟樓被歡樂熱鬧的氣氛包圍,讓人忘了俗世的紛擾。
然而,卻有人破壞了這片愉悅。
緊閉的房門被猛地推開,裡頭交合的男女愣了一愣,發出尖叫。「啊——」
殷玄雍不理,早在門一開啟看清那女人的表情時,就已頭也不回地繼續往下一間房走去,然後又是直接一把推開門。
對那香艷旖旎的畫面都視若無睹,銳猛的目光只搜尋女人的臉看。
又是。殷玄雍惱怒地在心裡默記上一筆,一旦看清就離開,轉眼間,「歡喜樓」二樓的房間已被他開過大半。
「怎麼回事?捉姦嗎?」被中斷好事的人探頭張望,瞥見殷玄雍沉鬱冷板的表情和萬夫莫敵的氣勢,不禁議論紛紛。
「快,把他攔下!」聞聲趕來的老鴇帶著數名護院衝上樓,指著他急嚷。
護院一擁而上,殷玄雍看也沒看一眼,跟在他身後的護衛已出手擋人。只是那平常喜怒不形於色的鐵面護衛如今臉上浮現可疑的暗澤,主子怪異的行徑,連他也忍不住汗顏。
「就算你們是王公貴族也不能這麼蠻橫吶!」認出是昨天來過的小王爺,老鴇衝上去想要理論。
「叩」地一聲,從殷玄雍手中扔出的一錠金元寶端正落在老鴇跟前,她眼睛一亮,原本氣急敗壞的表情瞬間變得眉開眼笑,趕緊彎身拾了起來。哇,這金元寶少說也有十兩重呀!
「把你樓裡最厲害的姑娘叫來。」殷玄雍越過那堆被護衛點倒的護院們,往他們昨天去過的三樓走去。
「是、是,小王爺這邊請。」老鴇搶上前帶路,不忘對後面迭聲交代:「來人,去把迎香姑娘請來,叫她要快、快呀!」
進了廂房,老鴇嬌笑想要上前安撫貴客。「您先等會兒,迎香姑娘馬上……」
「離我遠一點。」殷玄雍一邊用狠鷥的目光瞪得她不敢再妄動,一邊對送進水酒菜餚的奴婢暍道:「出去,我不需要。」
他走到一旁的錦椅坐下,臉色難看至極。他真恨透了這個地方,若不是為了何曦,他死都不會想再踏進來第二次。殷玄雍繃緊下顎,腦中必須不停想著何曦,才能勉強自己耐著性子繼續坐在原地,而不是拂袖而去。
他方才估算過了,十個女人至少有七個是神情歡暢,其餘的有人皺眉、有人面無表情,但沒有人像何曦一樣彷彿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他到底是哪裡沒弄對?為什麼會害何曦痛成那樣?
億起昨晚她泫然欲泣的脆弱神情,強烈的自責啃蝕心扉,殷玄雍倏地握拳捶桌,發出好大一聲聲響。
候在一旁的老鴇嚇了一跳,拚命往外看。迎香怎麼還不來?
「迎香拜見小王爺。」終於,一名竊窕美艷的姑娘踏進房來。
「那老身就不打擾了,迎香,好好侍候。」終於得以解脫的老鴇叮嚀完就飛快離開。
殷玄雍冷冷瞥了那個叫迎香的女子一眼,見她挪步,下顎隨即往旁一點。「到榻上去。」
「是。」迎香笑吟吟地,脫了衣裳,只著肚兜上了榻。
一抹黑影自後籠罩,迎香回身閉眼等著他撲上來,等了半天卻沒有動靜,她睜開眼,卻看到他雙臂環胸站在榻前冷顱著她。
不是急著催她來嗎?怎麼事到臨頭又沒膽了?「快來嘛,人家等不及了……」她身子往前軟倒,準備撲進他的懷裡。
「你要是敢碰到我,我就扭斷你的手。」殷玄雍退了步,積壓的惱怒與不耐已臨近爆發邊緣。「我只想知道要怎麼讓她和你們一樣快活,其餘的我一概沒興趣。」
她?迎香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是小王爺的心上人嗎?」
「不干你的事!」殷玄雍沉下臉。這些人沒資格知道何曦的存在,更沒資格提起她。「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
「是。」迎香表面答得恭順,心裡卻壓根兒不信。上妓院就上妓院,還裝什麼深情男人?
「你們大多數的人都很樂在其中,為什麼有人會痛到快哭了?」這個問題從咋晚就一直困擾著他,要是不找到解決之道,他絕對不會再碰何曦,他不想再害她那麼痛苦了。
「應該是處子吧,如果男方也是第一次,橫衝直撞的,那絕對比拿刀抹脖子還痛。」性事對她們早已是家常便飯,一說起來就口沒遮攔。「但若是男方身經百戰,技巧好到讓人欲仙欲死,那就另當別論了。」
被人說中,殷玄雍眼中閃過一抹窘色,又隨即被懊悔掩過。拿刀抹脖子?他居然對何曦造成那麼大的傷害?天,他以為她也會那麼舒服的!
身為獨生子,加上眾人敬之畏之,從小到大沒人跟他提過男女情事,更遑論深入討論,昨晚他全然憑本能行事,粗魯又莽撞,她和他都嘗盡了苦頭。
「什麼技巧?要怎麼做?」他不想再讓她那麼痛苦了。殷玄雍急問,卻見那女人又朝他倚來,他氣到怒聲咆哮:「叫你別碰我聽不懂是不是?」
「可、可是……」接觸到他殺人似的目光,迎香嚇得連忙後退。「這、這事兒要兩個人直接身體力行才會明白,光說不練是沒有用的。」
「那你馬上給我找個人來。」覺得站著的視野太高了,殷玄雍拖來一張椅子坐下,眼中閃動著光芒。終於要進入正題了,他會好好地學,學完後就再也不用踏進這該死的鬼地方。
「可是,技巧好的人不是隨便找隨便有的啊……」迎香臉上的笑變得僵硬。
怎麼有男人看到她半裸的身子還把持得住?她還以為他是找借口要她主動,好消除自己的罪惡感,但看到他的眼神,她頓時明白他是認真的,那雙黑眸裡頭一點慾念也沒有,他的表情,就像坐在私塾裡聽課的孩子一樣聚精會神!
「你不是對此事很精通,知道怎麼做對女人好?」不然他何必叫老鴇找一個最厲害的姑娘來?
「我是啊……」迎香快笑不出來了,做著最後的掙扎。「但我是女的,能配合我示範的,也只有我們樓裡的姑娘,但……她們也是女的……」
「那是你們的問題。」殷玄雍不耐地打斷她。「快點,別再浪費我的時間。」
嗚∼∼迎香認命了,閱人無數的名妓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準備迎接她接客生涯的最大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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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柔軟輕吟在寢房裡蕩漾,融合了男人粗重的喘氣,交織成曖昧撩人的樂曲。
「我……我……承受不住了……」何曦咬唇,仍抑不住嬌媚的呻吟從她的喉頭逸出,身上一波又一波朝她襲來的快感幾乎將她滅頂,她下禁開口求饒。
殷玄雍充耳不聞,但眼中閃過的邪惡光芒顯示他聽得清楚,因為歡愛時她的每一分吐息、每一種表情他都不會放過。
他非但沒停下,反而托起了她的臀,將她深深地按向自己。
她尖銳地抽了口氣,狀似寧靜安穩的貼合,只有她知道他正在做著急促又猛烈的律動,每一下都撞進了她的靈魂深處,逼得她的呼息因他的節奏而破碎,融得她的腦海糊成一片,只想隨他而舞,讓他帶著她沈淪在戚宮的歡愉中。
「說,說你是我的。」他附上她耳旁粗嗄道,不久前才肆虐過她身上的熱燙唇舌正吮吻著她小巧的耳珠。
她早就是他的人了……她迷迷糊糊地想,卻沒有足夠的力氣開口,細緻的眉因他的激狂而顰起,雙手無助地攀附住他強健的臂膀,分不清自己是想把他推開,還是拉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