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柔希懷有身孕,還不多關照她?」
一雙雙筷子,一盤盤菜餚,陸續推到戰森寒眼皮底下,而長輩們催促的目光直在他身上打轉。
「發什麼愣,柔希沒力氣吃飯,你不會喂嗎?」
「哎呀!真是看不下去了,一個男人怎麼能呆成這副德行!是不是練武練傻了啊?」
尤柔希聽著長輩們的數落,冷汗直流,不由得同情起戰森寒的處境……
長輩們一副有子萬事足、孕婦地位最崇高的態度,根本就不管誰是誰非,只要招惹到懷孕的尤柔希,任何人都罪該萬死!
這顯然是一個對付戰森寒的絕佳機會,但是見到他腹背受敵,尤柔希居然有一貼貼捨不得。
她撇了撇嘴角,不許自己承認有什麼捨不得的,然而,她卻違背心意的出聲,打著圓場道:「呵呵!大家吃飯,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強撐著笑臉為冷漠的相公解圍,尤柔希把長輩們圍攻他的話語一一引開。雖然她時常搗亂,找他麻煩,可是一看到別人欺負他,她心裡就不舒服。
這個男人,只有她能欺負……
抱著自己也不理解的心態,尤柔希偷偷的在餐桌下用她指甲尖利的爪子,抓了身邊的男人結實的大腿一下,也不管他的臉色,兀自大快朵頤——
「哦呵呵!這雞腿真好吃。」
「那就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長輩們恨不能把她當母豬養。
在長輩們的熱情圍繞之外,戰森寒和幾個同輩人被冷落在一旁,無人關懷。
其中一位年輕人湊近戰森寒笑道:「堂兄,你妻子可真心疼你,一見長輩們斥責你,立即出聲幫你打圓場,這麼可愛的女人,你可別再給她苦頭吃了。」
「我給她苦頭吃?」這算不算是誣賴……戰森寒沒有表情的臉隱藏著只有非常熟悉他的人才看得出的疑惑之色。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你待她壞一點的,整天擺冷臉給她看,讓女人家如何受得住?」
戰森寒微怔,他自認為了尤柔希已做出許多退讓,沒想到在旁人眼裡,他的付出幾乎等於沒有。
他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只是不免開始疑慮,尤柔希是怎麼想的?
戰森寒無聲的望了妻子一眼,看她把頭埋在碗裡吃飯,他習慣性的抽出她繫在腰側的手絹,為她把臉上的菜碴擦掉。
在座的人見此情景,無不驚奇的屏氣凝神,生怕一不小心說出失禮的話,連方才對戰森寒大放厥詞的年輕人也噤口不語一臉後悔。
冷漠如他,居然也會這麼細心的對待人,在戰家人眼裡,這簡直就是奇跡,也許他做的還不夠體貼周到,但他已經有為妻子而改變了。
「嗯!」臉被擦乾淨的尤柔希吃得肚子漲漲的,朝戰森寒嘟起嘴巴,示意他幫她把嘴唇也抹乾淨。
當他遲疑了片刻之後,慢條斯理的幫她擦嘴,只見她眼珠子一轉,噗了一聲,頑皮的把嘴裡的一粒沒嚼碎的米噴到戰森寒臉上。
他一時閃避不及,額頭中了暗算。
她得意的拍桌子大笑,笑到一半,驚覺家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當下搶過戰森寒的手絹,慇勤的為他抹去額上的「暗器」,一邊哀憐道:「呀!相公,你怎麼如此大意,竟被米粒粘到頭上了,真是粗心。」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明明就是她故意搗蛋的!戰家人無言的看著尤柔希,忽然發覺他們家最教人頭疼的孩子——戰森寒,恐怕娶到了一個更令人頭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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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吃完午飯,在長輩的建議下到鳥語花香的後花園散步。
戰森寒牽著尤柔希的手被她甩開四、五回,她顯然還在鬧彆扭,而他從來不會去安慰人,於是夫妻倆競像仇家似的,各朝一邊,互不理睬。
尤柔希依然深感委屈,她有無數個理由生戰森寒的氣,但他是個不懂妥協的人,不會輕易道歉,更下會彌補她的受傷。
「你又怎麼了?」走在繁花樹叢問,戰森寒發現妻子停在他身後一動也不動的瞅著他,哀怨的表情似乎在期待他的安撫。
他沉吟無語。尤柔希不管他多麼冷淡,總會為了瑣事和他爭執不下,把他寧靜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偏偏,他又狠不下心教訓她。
他愛的是他的三妹,不是她,為了彌補她,他只能一再忍讓她的頑皮和刁鑽……再次說服自己退讓的戰森寒,無可奈何的走回妻子身邊,牽起她的手,繼續散步。
這一次,尤柔希不再甩開他了,因為她無法確定他是否會再遷就她一次?
她收斂起鬱悶的神態,抓緊他的衣袖,心血來潮翻舊帳似的扳起指頭,一條一條的計較,「他來了你居然沒事先通知我,真沒人性。他要走,你居然妨礙我出手,還關我半天,至今一句解釋也無。你還算是我的相公嗎?」
她忿忿不平的數他的罪狀,嘀咕了好半晌,始終沒得到他的回應。
尤柔希狠狠的瞪他一眼,可惜瞪到的都是他不痛不癢的表情,她又開始感到不甘心了。
「相公,看著我!」止步不動的她,揪住他不放。
他被動的停下來,俯視她,完全沒注意她在叨念個啥。
「你和宮瑾談了什麼?」尤柔希哀怨的問。在意的不是宮瑾,而是她的相公,這種莫名的情愫令她害怕又難以遏止。
戰森寒沉默不答。
「你們交談……你都有說出十個字以上的話嗎?」她鍥而不捨的計較著,發覺戰森寒有點心不在焉。「相公?」
尤柔希仔細打量他,見戰森寒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很是奇怪。他沒聽見她在說話嗎?
「相公,你是混蛋。」
他仍舊沒反應。
尤柔希疑惑叢生。這傢伙難道睜著眼睛在睡覺?
「相公,你是淫蟲!」
他居然還是不回話。
有點反常……尤柔希繞著他審視了一番,不經意間,竟發現他耳朵裡有一團白白的東西。
「這是啥?」尤柔希踮起雙腳,飛快的從他耳朵裡掏出一樣東西,仔細審視後,頓時氣血上湧,怒得眼冒火花。「戰森寒!你居然在耳朵裡塞棉花!」
她快要氣瘋了,把棉花扔到地上踐踏。
「你太囉唆。」他的解釋等於火上澆油。
尤柔希氣得倒退三步,捂著胸口,險些吐血。
戰森寒見狀有點擔心,把她拉到懷裡,「別動了胎氣。」
這樣的話進了尤柔希的耳朵裡,只覺得他根本不關心她,只在意她腹中的孩子。
她原本不是軟弱之人,但心思紊亂,情緒翻湧,一時之間竟氣得雙眼泛紅,掉出淚來。
「又怎麼?」戰森寒一見她委屈得淚眼朦朧,自己也跟著渾身不舒適。
「嘔——」怒到極點的尤柔希剛要開口聲討,不料腹中一陣絞痛,猝不及防的就吐到了戰森寒身上。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滿胸口的污穢之物。
尤柔希聞著味道就難受,趕緊退開。糟糕……她不是有心的,他會不會認為她是故意搗蛋?
「走。」
冷不防的,他伸出健臂抱起她,朝他們廂房的方向走去。兩人一貼近,他衣上的污穢之物正好與她乾淨的衣裳親密接觸。
「啊!放我下來!」
「你站不穩。」他留意到了她難受的神情。
尤柔希有點感動,又不願被軟化,嘴硬道:「你好髒。」
「全是你吐的。」
「所以你就要這樣報復嗎?」她感到悲慘。雖然吐他一身,她有偷偷的暗爽一下,可自己立刻也被他弄髒了。「你真是一點都不肯吃虧!」
「你想太多。」
戰森寒的心思根本沒有尤柔希想的那樣惡劣。他帶她進了浴池,一邊放著溫水,一邊動手解她的衣裳。
尤柔希眨眨眼,臉上的怒氣一分分散去,最後只剩下茫然與困惑。
他舉止柔和,充滿呵護之情,那照顧她的心意令她溫暖無比,一時忘了羞怯與憤恨,呆呆的享受著他難得的體貼……
「你這算是在道歉嗎?」任他輕柔的慢慢清洗著她的身軀,尤柔希舒服得慵懶無力,說話聲漸漸的平和。
「道什麼歉?」
「你背著我和宮瑾偷偷摸摸。」她軟綿綿的指控,接著提醒,「按那邊,對,腰那邊,用力一點……真舒服。」
戰森寒眼神一變,盯著她白皙的脖子,直想在上面咬出一口紅印子。
尤柔希沒察覺自己像塊可口的肥肉受到丈夫的覬覦,依然糾纏不休的抱怨,「我瞧你和你二弟相處得不錯,都談了些什麼?說了我的壞話沒有啊?我每天要你多講幾個字都那麼困難……你幾時見到他的?談了多久?給我從實招來。」
明明在浴池裡洗澡,戰森寒卻覺得身在官府讓人審查問案似的,他捏了氣焰囂張的妻子一下,引發她的尖叫。
「你怎麼可以捏我那裡!」尤柔希羞紅了臉蛋,用力報復回來,身子卻嬌柔無力的倚著他,透露出割捨不下的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