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死的笑了,才笑出一聲,整個人已經讓戰森寒提了起來。
他那張威儀天成的臉本就充滿迫人的力量,眼下更像是凶神惡煞一樣陰冷,不管皮相再怎麼英俊,那雙冰寒如利刃的眸子直盯著尤柔希,足以剝奪她的勇氣,不敢再挑釁他。
「我……說笑的……」她艱難的呼吸,原有的決心都被他冰冷的眼神摧毀了,更遑論去計較他的態度。
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卻要求妻子不能三心二意,別說讓她去關注別人了,就連她要恨誰、討厭誰,他都不允許。戰森寒仍不覺得他的想法蠻橫又霸道。
「下不為例。」他放開妻子,冷冷的警告。
她慢慢的滑落在地,死命的忍住怒火與委屈……反正他就是這個德行,她一時半刻的也拿他沒轍。
以後再設法折騰他!
「相公,我會乖乖聽你的,這樣你多陪陪我、教我武功,好不好?」尤柔希吞下憤恨,僵硬的臉蛋堆砌出嫵媚的笑。
他俯視她,輕易的發現她的笑臉有多麼虛假,他不喜歡她弄虛作假,寧願看見的是她最糟糕的一面,只要那是真實的……
「教我,相公。」尤柔希抱住戰森寒的腿,心裡在咒罵,表面上撒嬌的哀求。
忽然,他的手掌覆蓋住她的面容,她一怔,感覺到他輕撫著她的臉頰。她有些癢,縮起脖子,像隻貓兒顫了顫。
「相公?」她迷惑的眨眼,半噘的唇引誘著他……「相公∼∼答應我嘛!」尤柔希放肆的雙手往上攀,半環半繞住他的腰。
「別扯。」他拉緊腰帶,免得被她扯下來。
「相公,聽我的話啦!」尤柔希得寸進尺的要求。
只要他稍有猶豫,她就會乘機進攻;只要他退讓一步,她就會前進十步讓他退無可退……
戰森寒從沒被人如此需索,也沒遇過像尤柔希這樣鍥而不捨,有膽子惹他生氣,又有臉裝得若無其事與他親近……這樣一個女人,她的心機有多深,留她在身邊有多危險?
他頭痛的發現,當他持續不斷的為她讓步的時候,他也陷進不可自拔的深淵裡,再想剷除她已經太遲。
「你真麻煩……」戰森寒拉起尤柔希,讓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站穩。
她故意趴在他身上,繼續哀求,「教我嘛!」
這樣的哀求,他抗拒得了一次、兩次,等她糾纏到第十一次、十二次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動搖了。
不知不覺的,他陷得比他預計的還要深。
「教你……並不好。」
「好,好,哪裡會不好。」
戰森寒頭更疼了。未來他得找些延年益壽的名貴藥材,用來滋補妻子的身體。
「你得吃藥。」
「吃什麼藥?」尤柔希呆呆的,沒聽說練武還得吃藥?
「補藥。」
「這個……」
「那就算了。」
「不,不能算,我吃,我什麼都聽你的,行吧?」
「……」戰森寒無語。
如果尤柔希真的能夠乖乖聽話,那麼他付出一些代價不算什麼……戰森寒很是勉強的點了點頭,答應了妻子的要求。只是,教她武功,又不願她因練武過度而早衰……他總覺得,自己的煩惱會愈來愈多。
尤柔希見他同意,大聲歡呼,轉身背對他時笑容一凝,滿面陰狠。
宮瑾,給我等著!
戰森寒隨口警告道:「別想用來對付二弟。」
尤柔希心跳一亂,急忙轉頭歡笑——
「相公,您放心吧!」她答應他的一切,全部都不會履行!
她才不要乖乖的任他擺佈,窩囊的當個不受寵愛的妻子,一輩子不能翻身,這不是她要的將來!
她要的是積極的學藝,為了日後對付宮瑾,然後暗中儲藏私房錢,當日後追殺宮瑾的盤纏。
無論她多麼在意戰森寒,也不把仇視宮瑾的終生大事給擱置了。
「嘿嘿,相公,請多關照啦!」尤柔希笑著走進練功房。
只是,不管她笑得多麼高興,表現得多麼興致昂揚、心裡還是有些冰涼,一點都不溫暖,似乎有些空洞……
縱然有一天她的目的都達到了,可是,只要想到戰森寒永遠冷冰冰的態度,她的心就像被打穿了一個缺口,永遠也填補不滿。
陽光穿透門窗,在房中灑落一層金粉,也為她家相公的軀體覆上柔暖的溫度。他側對著她的臉,被那柔和的光線照耀得彷彿冰冷盡褪,溫柔似水。
尤柔希凝視他許久,許久才確定那溫柔似水是下可能實現的錯覺……
霎時她哀傷的領悟到,這個男人早就取代宮瑾,成為她最無法擱置的終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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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一同起床,與妻子進食,任她積極的為他穿衣梳發。
接著,兩人前往練功房,他教她習武又盡量不讓她勞累傷神,她陪他關在屋子裡一個上午,直到用午膳了才一同離開。
每天下午,家裡各房長輩會把她帶走,等用晚膳之際,兩人才會再見面。
她完全佔據了他的生活重心,時時刻刻……
可是,戰森寒發現尤柔希變乖巧了,一如當初離家隨他人關,前往騰王府時,她是那麼的安分,任勞任怨,不亂使性子,不隨便流露出她最坦率的情緒。
這種安分反而令他不放心。
也許是他已習慣她的懶惰,她的小心眼,她的壞脾氣,看著她又變回當初那樣老實,那樣溫順,那樣積極……戰森寒竟覺得突兀,不適應。
「相公,你回來了呀?」打開寢室大門的尤柔希露出笑臉。
正在門外發怔的戰森寒回過神,踏入房裡。
寢室內滿是她的衣物。
「你姑姑嬸嬸幫我在布莊買的新衣都送來了。」
她一說,他才發現她此刻穿的衣裙不像往常那麼粗糙,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她口中的「你我」之分。
顯然她不把他的家人當成自己人。
「你說這件、這件,還有這個……哪一件好看?」尤柔希沒察覺到戰森寒注視她的眼神不太尋常,兀自拿起衣裳在身上比來比去,一邊詢問他的意見。
長輩們沒有給她做太鮮艷奪目的服飾,送她的衣裳都是莊重典雅的款式,顏色也以素白、天藍,鵝黃為主。只是,越清淡的色調,穿到她身上越能襯托她的妖嬈與嫵媚。
她真的很美,雖不如沈曼伶國色天香,但嬌媚與清麗的風情別具一格,極為誘人。
「唉……」等了半天沒等到一句回答的尤柔希歎了氣。「我忘了你是世間最不解風情的男人。」
大概除了他三妹以外,他根本沒心思管別的女人穿什麼衣裳好看……她無意識的暗中抱怨,卻也因為斤斤計較的思緒擰疼了心。
「反正晚上都要脫掉……」
「你說啥?」似乎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言論,尤柔希吃驚的瞪著戰森寒。
他面無表情,手一扯,將她拉到懷裡,「別搗亂。」
「我最近還不夠安分嗎?」她心虛的說,心虛的瞄著滿室的新衣和長輩送的值錢禮物,偷偷懷疑著,莫非他發現了她打算私下變賣掉這些物品的計劃?
戰森寒自然不曉得妻子的打算,只是她表現得越安分就越有問題……現下只是刺探一句就激發了她的不安,更加應證了他的推測果然沒錯。
「最後警告你一次。」他懶得和她起口舌之爭,事實如何,日後自會見分曉。假如她再亂來,他可不會輕易寬恕她。
「假如我不小心犯了什麼錯呢?」尤柔希不得不問個清楚。
「你將與鎖鏈共度今生。」尤柔希聽得張口結舌,心漸漸的躁動起來……
她從來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要她安分本就是件難事,再加上她家相公不苟言笑、翻臉無情的態度,要她避而不見忍辱負重就更困難了。
「相公,我會很乖,很乖。」咬牙切齒的保證著,尤柔希深刻的感受到內心的叛逆衝動。
雖然她明白戰森寒不好惹,但他高高在上的態度讓她心癢難耐,腦中充滿與他作對的念頭。
縱使會萬劫不復,她也不能輕易就放他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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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一劉,天色昏沉,夕陽黯淡。
在寢室邊上的另一間房內,戰森寒卸下衣裳,踏入寬大的水池裡沐浴。
他剛剛鬆懈下來,就聽見門口有細微的動靜……仔細分辨,是他妻子的氣息在門外徘徊。
「相公,」尤柔希也不敲門,大大方方捧著衣裳走進來,「給你。」
戰森寒瞥去一眼。她把他的衣物抱走,留下一堆從未見過的新衣裳。
「做什麼?」
「我喜歡草綠色的,就請人幫你做了新衣,全部都是綠色的喔!」
「丟掉。」他最討厭綠色,不需要新衣。
「好。」尤柔希乖巧的回答,「聽話」的把他的舊衣裳全部拿去丟棄。
戰森寒看她自顧自的關門離開,知道她是故意曲解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