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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雷恩那

  合睫。凝神。等待。

  不到半個時辰,一抹纖細人影兒自以為無聲無息地回到「風雪齋」。

  被飛燕大俠拎回隘口,安純君今年仍舊沒什麼長進,啥也不及說,照樣只能衝著大俠飛走的背影扯聲嚷嚷——

  「明年此時別忘啊!我在這兒等您!不見不散!」

  她收拾好東西,還撿回大俠用過的酒碗,再跟爹爹說了安小虎被母老虎扒臉的糗事,這才策馬返回「五梁道」。

  不知是否她多想,總覺得飛燕大俠並未真的離去,他似乎一路跟隨,在暗中陪伴她、護著她,直到她回到家門。

  適才將馬交回馬廄,她在踏進大門前還特地朝門外拱手抱拳,誠摯道謝——

  「我已安全返家,謝飛燕大俠護持,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相逢有期!」

  還是沒當成大俠的徒弟,學那門飛燕輕功,她心裡是有些小惆然。不過……還有機會的,她反正見他一次就求一次,有志者,事竟成,即便求到七老八十,她仍會繼續求下去。

  回到家,天色已晚,早過了晚膳時候。

  怕婆婆鄺紅萼睡下了,她打算明兒個一早過去拜見請安時,再把此次在山外的大小事好好稟報。

  可能在下午時喝過酒,雖未用飯,她肚子也不太餓,只是一身塵土讓她不敢直接回「風雪齋」……畢竟,和她成親的男人在她眼裡,那可比白玉還要無瑕,她滿頭滿臉灰撲撲的,哪裡敢上他的榻?那會「弄髒」他、「玷污」他,她會有罪惡感啊!

  在灶房後院的小柴房洗了澡,今晚負責留守的小廚娘還幫她燒上一大盆子熱水,讓她洗得痛痛快快、乾乾淨淨。

  走回「風雪齋」時,主屋黑燈瞎火不透亮,她不由得躡手躡腳,放輕呼息,然後作賊似地推開一道門縫,偷偷閃進。

  眨眼再眨眼,待她適應一屋子幽暗後,她走進寢房,挨近屏風後的床榻。

  撩開帷幔,她小心翼翼坐下,帷內熟悉的香氣讓她眩了眩,心窩發熱。

  幸好,他睡了。

  大叔師傅們早就回來,她卻拖到這麼晚,他若還沒睡,定要對她念上幾句。

  說實話,這些年做什麼事惹他不悅,她不怕他念,就怕他抿唇不語,拿那雙鳳目幽幽瞅她,總看得她脊樑骨發麻。

  唉,是說……他怎麼真睡了?

  她其實……唉唉,很想跟他說會兒話,想聽聽他的聲音啊……

  他留了位置給她。她好小心地脫鞋上榻,想鑽進他懷裡,卻怕弄醒他,兀自掙扎片刻,還是坐起身。

  她俯身瞧他,練得還不錯的目力能清楚辨出枕上那張俊臉的輪廓。

  他的發好軟,她抓一縷在手輕嗅。

  他的五官淡淡,眼簾深濃,她忍不住湊近再看。

  他鼻息徐長,暖暖拂上她,害她……害她竟緊張地屏息,頸子莫名其妙一沉,小嘴便壓上他柔軟薄唇了。

  噢!親到了、親到了!

  她偷香成功,忙直起上半身,心臟重擊如擂鼓。

  這就是婆婆提過的,女兒家主動些好,要「巾幗不讓鬚眉」嗎?

  她胡思亂想,雙頰緋紅,氣海暗暗翻騰,驀地記起何事似的,她摀住險些逸出低呼的小嘴,悄悄掀開被子下榻。

  雙足還不及落地,一隻精瘦的男性臂膀突然從身後橫將過來,擱在她腰間。

  「啊!」這下她是真叫出聲了。

  「……純君?」男人喚聲低柔略啞,像是因她那一叫,他才醒過來。

  安純君雖覺自個兒武功比她家這位斯文相公好,身子骨比他強壯,力氣說不准也比他大了,但此時被他抱著,她發熱的身體可比白雪逢春,眼看就要化成一灘春水,哪來力氣掙開?就算有,她也不掙開。

  「怎麼回來了也不叫醒我?」

  半撩的床帷再次掩落,她乖乖縮回去,懊惱歎氣。「我吵到你了。」

  「無妨。」他像在笑,溫熱氣息朝她撲去。

  安純君正想學八爪章魚巴上他的身,黑影忽而覆上,她一怔,微張的嘴兒便被堵實了,那張剛被她偷香的薄唇反守為攻,他含著她的兩片粉瓣,舔咬力道或輕或重,她呼息大亂,喉中發出近似嗚咽的呻吟,男人的舌頭徐徐滑進齒關,攪著她發僵的小舌。

  她不是沒被他吻過,成親前,他偶爾會親親她的發、她的臉蛋,像個大哥哥那樣寵疼她。成親後,他的親吻似乎多了些什麼,彷彿無形的封印被消解,他親她的發、她的臉、她的……嘴。

  每次他的唇堵過來,她就頭暈目眩,無法把持,體內的氣全被吸光似的,但,她喜歡被他吸氣,即便吸得她渾身無力、如裹不上牆的軟泥癱在他身下,她卻是好快活、好快活!

  今夜這一吻來得太猛!

  她心裡沒啥準備,他連聲招呼也不打,兜頭就耍狠……老天……她、她快沒氣了……等一下、等一下,她要反擊,她要好好回敬回去,她要……要……唔……不行,無力……暈了暈了……

  男人察覺到她的狀況,濕潤薄唇終於離開她的嘴。

  「純君……」他嘴角悄勾,頎長身軀半壓著她。

  神魂化作春光中隨風飛舞的蓼花,飄啊蕩啊,許久許久,她才攫住一點點游絲,循那飄遊的方向回到自個兒身體裡。

  「鄺蓮森……」她喊慣他全名。「我剛才好像暈過去了。」

  他摸摸她熱力驚人的臉,不知為何,純君覺得他面龐雖幽靜,卻甚是歡快。

  她對他羞澀一笑,有些兒憨氣,同樣抬手摸摸他的白玉臉。

  「你嘴裡甜甜香香的,嘗起來……嗯……跟我今兒個喝的『蜜裡桃』有點像哩!」

  鄺蓮森暗暗挑眉,表情似笑未笑。

  玩到最後,他竟開始期待她何時能掘出答案。

  有時他會有意無意地放餌,丟給她一、兩個線索,就如今日她請「飛燕大俠」飲酒,他當著她的面、半揭罩巾快飲,有意讓她覷見一小部分的面目,再如他深吻她時,口中的桃酒味……這些小地方,她瞧得出端倪嗎?

  他低頭又吻上她微喘的嘴。

  這一記吻,安純君很努力跟上,盡平生所學回敬,儘管她學來學去只能學他,依舊勉力為之,於是唇舌煨火,小火燒成大火,亂亂燒,大火大張大揚後,又再慢慢轉回文火。

  她心醉神馳間,聽男人像也在費力抑住喘息。

  他嗄聲問:「娘給你的那件東西,你收好了嗎?」

  娘給的……「什麼東西……」她昏頭昏腦地問。

  「娘送給你的,說是吩咐你拿來跟我一塊兒參詳,讓咱們夫妻倆好好研究的那件東西。你忘了嗎?」

  安純君眼珠子溜動,突然被雷轟到一般。

  「你……你、你怎麼曉得?你看過了,是不是?我明明藏起來了呀……」

  「娘交給你前我已看過,當然曉得。」他謊話順溜,語調騙死人不償命的徐穩。「你藏在哪裡?我想再看看。」

  「……就藏在我以前寢房的床頭櫃裡,我用舊衣服壓著它們。」老實招供。她剛才掀被欲下榻,就是想把婆婆送她的玩意兒另尋密處藏好,沒想到鄺蓮森早見識過了,唉……

  它們?到底有多少?他瞳心隱隱一湛。

  「鄺蓮森,你不要看啦,不是看過了,你幹麼還看?幹麼還看?」她摀住臉哀叫,轉身背對他。「唔,我要睡了,我好累好累,累得走不動、下不了榻,累得眼皮撐不開,我睡了……」

  扮鴕鳥嗎?

  他皮笑肉不笑,胸膛欺近,抵住她的背和臀,一隻腿還纏進她雙腿間,從身後親親匿匿擁她入懷。

  安純君見他不再追問藏在床頭櫃裡的東西,不由得吁出口氣,再見他主動貼靠過來,她心下一喜,正想轉過身回抱,畢竟摟著他睡好舒服,此時有機可乘,絕不放過。

  陡地,她驚抽口氣,僵住了。

  一隻指節分明的大掌慢騰騰從她前襟探入。

  「鄺蓮森,你、你……」問他意欲如何似乎很蠢啊……她咬著唇,心音咚咚響,滿面潮紅,等待著,好奇著,羞澀也害怕著……然而怕些什麼,她卻說不上來。夫妻間許多事,她與他其實早該做了,她不怕,和他好在一塊兒,她心裡只有歡喜,不該害怕……

  她繃得太緊,拚命要自個兒放輕鬆,等了半晌沒消沒息沒下文,眸子一掀,發現懷裡的虎頭玉此時被他拉出,他湊鼻嗅著。

  「防蚊蟲毒物的香氣淡了些,得解下來再熏熏。」鄺蓮森在暗中微笑。「這塊玉純君貼身戴著,玉上也留你的膚香,甜甜軟軟的,很好聞。」

  原來,他只是要確認虎頭玉上的氣味還在不在。

  「你也是甜甜軟軟,好好聞……」男人氣息烘暖她的頰面,她有些安心,亦有些小失望,腦中一直記起婆婆的「教誨」——要主動。要不讓鬚眉。要……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他突地問。「和你同行的老鐵師傅申時就已返回,我聽他說,你和岳父大人飲酒說話去了……」一頓。「是不是遇上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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