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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晏渝

  失了准,華敷手再次探握,再次失手,問:「為什麼?」

  見他有心避開,心不由一沉。她是醫者,他如何能瞞得了身體不適……

  使上懸絲診脈拿手絕活,一道絲線迅雷不及掩耳纏住他的手腕。

  是瞞不住,坦言:「被下了催情香。」將華予芙有心設計他的行為原原本本敘述。將實情告訴心性單純的敷妹,讓她有所警惕,難保心懷鬼計的華予芙不會對她下手。

  「她……是你的未婚妻……」為什麼她要對鳳琅琊下藥?

  「我愛的人不是她。」他不會像時下男子那般三妻四妾。今生今世,他只願娶一人為妻。鳳凰非竹實不食,他也不作其它選擇。

  聽到他不愛其未婚妻,心莫名一陣抽搐,艱澀道:「她是你祖父為你訂下的姻緣。」

  「她不是你呀。」

  心不再感到澀然,取而代之的是喜悅盈心,心跳加速,臉頰微微生熱。

  心緒起伏著,想弄清楚心中的疑惑。「是不是因為她是前幽玄樓主的外孫女之故?」會是人們常說的:門戶之見?尤其幽玄樓今非昔比,不再是名門正派的代稱。

  「不是。」看出華敷的徬徨與心慌,鳳琅琊索性將心裡的話傾訴:「倘若今日我無動情的對象,父母之命,煤妁之言,與任何一位名門干金或江湖俠女成親,或許,我會無異議。」赤裸裸、毫不掩飾剖開深埋心底已久的愛意。

  「祖父當初訂婚盟對像如是你,我會欣然接受。不論你是何種身份,哪怕是殺人無數的殺手,我還是非你不娶。因為你才是令我動情的人兒。」

  鳳凰非梧桐不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她早該知道,眼前堅毅性子的男於絕非任何人能左右。

  他再次向她示愛。同樣的情境,在百草畹,他中了藥叉的螫情陰陽,在無法確定她的心意前,他寧可獨自承受慾火燒焚之苦,強撐身體的不適,就為得到她的承諾;沒有承諾,他寧願被慾火燒灼而亡,直到她許下今生相守的盟約。

  她何其有幸得到他的真情。

  看著華敷走向他,他連退數步。「不用了。」明白嬌妻動機。

  他不是孟浪貪歡的魯男子。

  「為什麼?」剛剛他不是坦言對她的情意了嗎?

  他現在應該被慾火焚得難受,為何要拒絕?「我們在百草畹已訂婚盟。」

  她不懂,在百草畹,他拒絕她,是為了一個承諾、一份白首之約。他們在師尊墳前、天地見證下,已成夫妻;既是夫妻,她為他解體內催情香無不妥呀。

  「妻子不是物品或藥物,你的價值,更逾我的生命。」怕在藥效助興下,傷了她。他對她的珍惜不是任何物品可比擬。

  你的價值,更逾我的生命。毫不遲疑坦言濃烈的情感。臉頰熱燙起來「這個能舒緩你身上的藥效。」丟一個瓷瓶給鳳琅琊。

  藥叉三番兩次對他們下媚藥情蠱之類的催情藥,她不得不撥些心思去研究那方面的知識,果真還派上了用場。

  「謝謝。」怕敷兒為他擔憂。「這藥效不比藥叉的情蠱,以我的功力,一時三刻便可化解。」真正催情春藥,是他眼前鍾愛的佳人,普通的春藥是奈何不了他的。

  ***

  與鳳琅琊分開,欲回房的華敷卻遇到有心等候的華予芙。

  她的臉色蒼白悲愴,月色照在她臉上,更形淒苦。華敷心生不忍。「華姑娘……你無恙否?」

  華予芙委屈淚珠成串成串直掉,哭得柔腸寸斷,哽咽:「我……好難過。心,好疼、好難受……」

  醫者的慣性,伸出右手三指切脈動作,卻被哭成淚人兒的華予芙用力抱住,抽抽噎噎。「我沒事……因為被他拒絕……」

  很清楚鳳琅琊拒絕她的理由,同時自己是當事者之一,該如何安慰因她受情傷的華予芙?只是靜靜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鳳殿主喜歡的人是你,愛的人是你……就連我都忍不住喜歡你……」

  拍背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甘心,豁出去的盡吐心中的不快。「可是,我才是她的未婚妻呀,與他有婚約之人……」

  未婚妻、婚約……拍背安撫的動作完全停下,定睛瞧著眼前哭紅雙眼的人兒。是呀,鳳闕殿人盡皆知的事,她也知道,但……聽到婚約、未婚妻的字眼,她的心緒波動著,臉面有著輕微的燥熱感。

  「我的親人們都不在我身邊……唯一的親人——未婚夫,卻不理睬我,對我視若無睹……」像是不甘,也像是若有所悟,肝腸寸斷的低訴著:「你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他心裡最重要的位置只有你能坐。而我……希冀他心中有一塊小小的角落留給我,是妾、是婢我皆甘之如飴;能留在他身邊,看著他幸福,我就滿足了。」話裡蘊藏著自憐的悲情和無盡的情意。

  「所以……今晚,我對他下藥……」畢竟是大閨女,說起閨房私密,華予芙臉紅不自在,吞吞吐吐說道:「想與他……玉成好事,以達心中的想望,沒想到他不假辭色,斷然拒絕。」一片冰心被狠心砸碎。

  好個癡傻的癡情女!相思病,病相思,是無法用幾味藥材或在患處扎幾針就能治癒。

  君子不奪人所愛,但……他是她的未婚夫。華予芙像是覺得自己的行為有所不妥,道歉:「華姐姐……我知道不該恬不知恥地用手段想成為鳳殿主的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除了將身心托付……我已別無它法。」

  神情苦澀,慼然長歎,珠淚頻掉。「我成了幽玄樓的人,自然匹配不上他。現在的幽玄樓是個殺人擄掠組織,行為之凶殘,人人聞之喪膽……

  難道只因我是幽玄樓的人,所以就沒資格得到幸福嗎?」語意不甘,無奈,擰疼華敷向來無波的心緒。

  「不是的,華姑娘……」他曾說,身份不代表一切。欲解釋,又擔心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她的立場矛盾,作何解釋都不對,最後,華敷只好歎息作罷。

  華予芙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既是如此,我要毀掉人人唾棄的身份。」

  一臉堅決與斷然。

  一陣不祥之感躍上心頭。尋你要做什麼?」華敷的聲音顫抖。

  絕美的臉龐淒楚飄忽一笑。「只要毀了幽玄樓,我的身世就不會阻礙到我的幸福了。」

  著急、惶然詢問道:「你一名弱質女於,如何撼動得了一個組織?」

  「總會辦法的。」

  「你……」

  「或許,解除婚約,得另行婚配……」臉上淒苦笑容有著毅然決然。

  「自幼習得女子閨訓,烈女不侍二夫。當我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我便認定他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此生除了他,我不會讓任何男子在我生命中駐留。」語音雖溫柔,卻有一抹不容忽視的堅定。

  她的癡心與深情濃烈如氣味重的藥草,讓人無法忽視。為情心碎神傷,縱然得不到心上人的青睞,為心上人付出依然義無反顧;反觀她,對鳳琅琊就顯得冷情多了。

  西烏墜落,天色徽白。

  「你打算進幽玄樓?」問著心中的懷疑。

  「是。」

  「我與你一同到幽玄樓。」一個被保護得很好的柔弱千金小姐,如何去面對龍蛇雜處的幽玄樓?

  「不可。」

  「有何不可?」她絕對比眼前手無縛雞之力的華予芙來得適合。「我有銀針和迷藥可以自保,他們傷不了我分毫。」她也想為他做些事,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下讓他守護。

  凡事想到鳳琅琊的華予芙不贊同又道:「你對鳳琅琊而言太重要……

  再說,你也無法順利離開鳳闕殿。」

  「我隨時都可離開。」她又沒遭軟禁,怎會無法順利離開?

  「以鳳琅琊對你的珍視,你欲離開鳳闕殿,若他沒隨側保護,必然會派人暗中保護你。你想與敵到幽玄樓絕計不可能的。」華予芙嗤笑她的天真。鳳琅琊溫柔呵護之心,永遠不會落在她身上。

  她可以施迷術,要甩開暗中保護她的人。

  「那不成問題。」華敷篤定說道:「咱們約在外頭相見,我會如期到達。」

  華予芙輕歎了口氣。她知道她無法打消華敷的念頭,於是妥協說道:

  「未時,江邊相見。」忍不住又提醒其危險性:「一旦進入幽玄樓,就無法順利脫身,甚至有喪命的可能。」

  「嗯。」她心底明白危險性,但放任華予芙一人前往她更不安心。

  ***

  華敷如期抵達兩人相約的地方,然後跟著華予芙沿著河邊沿岸走,最後兩人走到有艘小船停放處。

  華予芙對著她說:「咱們先搭船渡江。」接著姿勢優雅地跳上一艘小船。

  華敷依話照做,跳上小船。

  「你的醫術與施迷術一樣了得,迷街與藥物有關嗎?」華予芙好奇問道。

  華敷輕笑。「通常是針對重傷患者施迷術,讓他在無知覺下對他做縫合或動刀刮除潰爛皮膚的手術,主要是減輕患者的痛戚;或者讓患者服用麻沸散以迷暈患者,不過麻沸散需要些許等候時間,等藥效發揮後才能為患者做療程,有時患者已經因傷口痛苦不已或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有劇烈的掙扎,實在無法順利讓他服用麻沸散,施迷術迷暈患者反而可以讓患者在瞬間安靜下來。通常我會配合特製的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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