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目顰蹙,「不會的,不過是點小傷,一兩個月就會好。」
「你想推卸責任?」曹尚真的眉毛皺得更深,「好,那我就去和皇上說。」
「說什麼?」
「說你丘夜溪陰謀殺害朝廷大員啊。」他漫不經心的編造著滔天大罪,「說你說不定有造反之心,或者你們龍城要錢就是為了造反。」
「你,信口雌黃。」她大怒,一下子按住他的肩膀,雙手幾乎掐上他的脖子,咬牙切齒道:「曹尚真,你污蔑我也就算了,居然還要陷害龍城上萬將士,你這個禍害,還想做什麼壞事?」
他全然不在乎脖子上的壓力,微微一笑。
「眼下我想做的壞事其實只有一件,」原本枕在腦後的手忽然抽了出來,他的腦袋向下一沉,使得原本抓住他雙肩的丘夜溪也失去重心栽倒下去,他趁勢用那隻手從她的身後一壓,將她抱在自己身上,唇不偏不倚地正好吻在她的紅唇上。
雖然被他偷襲多次,但是丘夜溪沒想到他有傷在身居然還敢動手動腳,於是也顧不得考慮他的傷勢,奮力掙扎,企圖推開他。
但是曹尚真這時候的力氣卻異常的大,不僅只以一手便將她死死抱住,而且唇上比起上一次一觸即分的試探性初吻,這一次更放肆無數。他像是預料到她會用牙齒咬自己,所以在她張口的一瞬間,已經將自己的舌頭滑進她口中,放縱而熟練的攪動起她藏在身體內,從不曾被人撩撥的情慾。
丘夜溪完全想不到這個人會無恥到這種地步,在又驚又怒之下,羞辱感同時升起,她百般掙扎,氣喘吁吁,直到曹尚真心滿意足的鬆開手臂,放她逃離的時候,才意外地看到她臉上除了怒火,眼底居然還有水光閃爍。
這下子可把他嚇了一跳,「夜溪,怎麼了?」
上一次不過輕輕一吻,就挨了一記耳光,這下子她該要把他大卸八塊了吧?
但是丘夜溪只是輕輕顫抖了幾下,就微微抬起下巴,聲音比之以往更加冷硬。「曹大人,我不是平時讓你尋歡作樂的花娘,我丘家身世清白,最恨輕薄之徒,你若是再對我做這種輕薄之舉,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訝異地坐起身。「誰說我把你當花娘了?再說,你怎知我平時找她們鬼混?這樣說,也是侮辱了我的清白呢。」
「你這樣的貪官,酒色財氣,只怕一樣也少沾不了。」
「夜溪,你這樣討厭我,到底要討厭到什麼時候?」
「一輩子。」她狠狠地甩下這一句之後,拉開房門衝了出去。
曹尚真愣了一陣,摸了摸自己的唇,剛才那樣激烈的吻中,不知道是誰咬破了誰的唇,以至於現在他唇齒間還有一絲淡淡血腥味。
他撫唇苦笑,真是不好,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難道要砸開一座冰山,比治理一個國家還要難嗎?
丘夜溪衝出兵營的時候,許多人在身邊叫她,她都沒有停下來,匆匆忙忙地跑到外面去,找到自己的馬就揚鞭趕回驛館。
她不敢讓人看到自己可能已經散亂的頭髮和衣服,更不敢讓人看出自己亂了規律的喘息和心跳,她最怕的是,被人從自己臉上看出什麼心緒波動。
雖然憤怒地拒絕了曹尚真,但是那傢伙在她身上點燃的火焰,卻成功燒化了很多一直以來保護她的堅持。
若是她再在他面前多留片刻,只怕他敏銳的目光就會從她表情上察覺到什麼。
這個混賬,憑什麼闖進她的生活,把她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她現在深深後悔自己不該來京城這一趟,遇上這個魔王,就是她的劫難,向來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會在這個手無縛雞之力,徒有口舌之功的文弱貪官面前亂了陣腳,亂了心神。
是不是該今晚就收拾行裝,逃回龍城去?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就認輸了?
夜溪,要扳倒我,可沒那麼容易。
他的話言猶在耳,讓她忽然驚醒,他的種種作為,莫非是故意打壓她的手段之一?
思及此,她又清醒過來,若這真的只是曹尚真的手段,那她豈能退卻?
今日的心亂只是給自己一個警惕,下一次再遇到他,必須早做準備,不能相信他的話,不能相信他的表情,不能相信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她要堅守住自己對他的討厭,才能保持清醒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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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尚真受傷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宮裡,皇后甚是關心,不僅叫來為他診視的太醫詢問他的傷勢,還有意將他接入宮中治療,但最終被曹尚真婉拒。
晚上,曹尚真回府,發現府內一大堆人迎接他,除了府中家眷之外,父親曹清譽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一把扶住他說:「怎麼這麼不小心?」
「沒事,我喜歡這樣被前呼後擁的感覺。」他哈哈一笑。
曹清譽皺著眉,低聲說:「趕快到後院來,有人等著見你。」
曹尚真的腿受了傷,其實是寸步難行,還好胡大人找人準備了一副枴杖,他撐著枴杖,又由家丁攙扶著,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後院。
一見院門口站著個侍衛模樣的人,他又笑了,「不至於這麼大的陣仗吧?」
房門被人從內打開,只見皇帝一身便裝迎了出來,看他狼狽的樣子,忍不住打趣,「皇后擔心你,非要我過來看看,我還以為他們小題大做,沒想到真的這麼嚴重嚴重?看來以後上朝還要找人抬著你了。」
「陛下,恕臣不能行禮參拜了。」曹尚真勉強躬身,又被皇帝扶住。
「好了,那些繁文縟節都免了吧,朕只是不明白,你和丘夜溪那丫頭有什麼過節,讓她三番兩次針對你?」
「誰說她針對我?」
這番輕描淡寫只讓皇帝哼了一聲。「你別想唬弄我,你以為朕在朝堂上看不明白?今天又是她逼著你騎馬吧?朕聽皇后說……你們兩個有婚約?這樣的女子還是不要娶為好,否則她過了門,只怕你會被整得更慘。」
「臣覺得她挺可愛的。」想起剛才她走時那羞怒交加的表情,他嘴角又漾出笑容。「她只是對臣有點誤會而已。」
「只怕不是『有點誤會而已』吧。」皇帝望著他,「尚真,我知道京中不少名門閨秀都排隊等著嫁你,原本我想把夢嬌也許配給你的,但是看你現在的樣子,倒像是被丘夜溪欺負了還樂在其中?難道你就認定那丫頭了?」
眨了眨眼,曹尚真漂亮的黑眸裡都是笑意。「認定了。」
皇帝一震,「可你們不是才見面?」
「十四年前,她就和臣認識了。」
「十四年前?」皇帝不可思議的盯著他,「你們不過六歲而已,懂得什麼男歡女愛?」
「那時候是不懂,現在懂了就行。」他喘了口氣,「哎呀,站著好累,可否容臣坐一下?」
皇帝無奈地要手下搬來椅子,「你啊,真是被人寵慣了,大概是孽緣,命中注定該她好好打擊一下你的驕傲。」
「這還不是陛下皇后疼我嗎?」他一笑起來就帶著幾分天真和頑皮,「那臣是不是可以求陛下一件事?」
「什麼事?」皇帝看他目光閃爍,立刻猜到,「和那丫頭有關?」
「是。」他的笑容忽然收斂,表情多出一抹認真的凝重,「臣對龍城那邊有點擔心。」
「嗯?」
「龍城那裡是邊關第一重鎮,但是那些老傢伙都不肯出頭當主將,硬讓丘夜溪這個女孩子接替父職,論年紀,論資歷,她哪裡比得上人家?只怕這裡面還藏有玄機。」
「哦,」皇帝簡單地回了一聲,沉默片刻,又問:「你想怎樣?」
「臣想試探一下,但是,這樣的試探會牽扯出的動靜比較大,所以要先請示陛下。」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還真是客氣了,不請示朕,你就不敢動嗎?我看你是為了那丫頭陷進去了,好了,你要做什麼就做,朕在後面給你撐腰,這樣行了吧?」
「謝陛下。」曹尚真笑著用枴杖在地面上敲了幾下。
「那丫頭知道你為她做了這些事嗎?」皇帝好奇地問。
他一揚下巴,笑容裡多了絲寵溺。「何必讓她知道?」
丘夜溪在校場訓練了三天,胡總督忍不住來找曹尚真訴苦。「曹大人啊,您那邊什麼時候把龍城的銀子下撥?我這邊的將士可是快要受不了了。」
「怎麼?丘將軍訓練手段嚴苛?」他一陣好笑。
「可不是一個『嚴苛』可以形容的。」胡總督說。「她在場中弄了十個大木架子,天天讓戰士們騎馬越障,戰士們沒有練過這種騎術,每天摔下來傷筋動骨的人都不少,再這樣下去,軍醫都忙不過來了。」
「沒有點犧牲,怎麼能換來成效?」他指了指自己被包成一棵大樹般粗的腿,「我這個前車之鑒在此都不敢抱怨了,更何況你們是習武的人,怕什麼?別被關外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