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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芃羽

  門,敲得急如擂鼓。

  「是誰?」門內,一個男聲緊張戒備地問。

  他不語,依然奮力猛捶。

  門被打開一條縫,裡頭的人還來不及看清楚,他就直接推門撞入。

  房裡,童煦和坐在床上,一見到他,小臉驚瞠刷白。

  唐則安?他……怎麼會在這裡?

  「唐……」謝祥毅更是嚇得呆若木雞,完全傻眼。

  「你來這裡幹什麼?」瞪著童煦和,他的心火狂燒,但他的眼、他的臉、他的聲音,卻冷霾得幾乎要將人凍斃。

  童煦和迅速別過頭,沒出聲。

  「每天晚歸,就是到這裡?」他問。

  「不!不是的!我們平常是在學校,只有今天是第一次……」謝祥毅急著解釋。

  他霍地轉身揪住謝祥毅的領口,咬牙怒問:「那你帶她來這種地方想做什麼?」

  「我……」謝祥毅頸子被掐得說不出話來。

  「別怪他,是我叫他帶我來的。」童煦和顫聲道。

  他一震,驚訝地轉頭瞪她。

  「是我……自己想來的……」她鼓起勇氣看著他。

  放開謝祥毅,他轉身走向她,忍住怒氣問:「為什麼這麼做?你想證明什麼?」

  「我只是……想和他談戀愛……你不是希望我談戀愛嗎?我正在談啊,難道我有錯嗎……」她的臉上儘是挑釁。

  「你……」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氣他的!

  「你們找的對象都太老了,我不喜歡,謝祥毅他和我年齡一樣……我們比較談得來……」她微微諷刺。

  「所以,因為談得來就偷偷摸摸到賓館來了?你就這麼幼稚?是因為我沒有管教好,才讓你這麼放浪無恥嗎?」怒火已燒壞了他的理智,他開始口不擇言。

  她像被抽了一鞭,渾身一震,恨恨地瞪視著他。

  「唐先生,你別太過分,煦和她不是這種人,煦和她其實……」謝祥毅試圖為童煦和解釋,不料一出口更如火上加油。

  左一聲煦和,右一聲煦和,謝祥毅竟敢這麼親切地叫她的名字?

  「閉嘴!我沒有問你。」他暴怒地截斷他的話,血液更加逆流奔竄。

  「你別對他凶!」她氣紅了眼。

  謝祥毅全是被動的,是她主動利用他對她的好感,逼他陪她一起到賓館來,請他幫她……幫她解脫心裡那抹深沉的痛苦,幫她忘記唐則安。

  可是……為什麼她最想忘了的人,會陰魂不散地也跟來了呢?

  為什麼,天涯地角,就是躲不開他?

  唐則安見她護著謝祥毅,瞇起眼,憤然冷斥:「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和男人上床?就這麼等不及要糟蹋自己?」

  「對,我很急,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受夠你了!我好想快點找個男人來救我,擺脫你的控制和束縛,不然每天被你這個監護人監視著,我都快瘋了!快要煩死了……」童煦和氣得全身發抖,衝著他大聲嘶喊。

  這些話,簡直就像助燃的柴火,怒氣如狂焰將他僅剩的一丁點冷靜全數摧毀,他像只被激怒的野獸,一把抓起她,用力拖出房間。

  「等一下,你想對煦和做什麼?」謝祥毅追出來拉住他的手,擔心地大喊。

  他甩開他的手,冷惻惻地瞪著他,道:「走開,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與你無關!」

  一句「家務事」,把謝祥毅的話全都堵死,他呆愣地望著唐則安盛怒地將童煦和拉進電梯,怔然無言。

  這個唐則安……真的是童煦和的監護人嗎?但此刻看來,卻像一個妒火中燒的男人,專程來奪回他所愛的女人……

  第七章

  童煦和被唐則安抓回家,一進門,就被狠狠地摔進沙發。

  「啊……」她低呼一聲,撞趴在坐墊上。

  「說!」唐則安怒火未熄,雙手擦著腰,森然地對她暍道。

  「要我說什麼?」她回頭瞪他。

  「說清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一路狂飆回來,心裡不停地自問:他對她還不夠好嗎?為什麼她竟會說她受不了?是因為受不了他,才找上謝祥毅那個小子?是這樣嗎?

  「我什麼也沒做,不是嗎?什麼都還沒做,你就來了……」她心酸地嘲諷著。

  「你這是在怪我壞了你的事?」他咬牙。

  「是啊!你不該來的……誰叫你來的……」她說著說著,突然好想哭。

  他為什麼要來呢?來了,也解決不了她的痛;來了,只會害她更想依賴他,更離不開他……

  「我不去的話,你真的打算和那小子上床嗎?是嗎?」他怒問。

  「是啊!怎樣?我就是想和他上床!不然我去賓館做什麼?」她紅著眼大喊。

  一想到她差點就和姓謝的小子搞在一起,他的心就如萬針齊扎。

  「你喜歡他?」他緊盯著她,火已在悶燒。

  「對。」

  「愛他?」

  她心抽痛了一下,頓了一秒,決定撒謊。

  「是的,我愛他!」

  他愀然變色,俊臉扭曲變形。

  她說……她愛謝祥毅?

  胸口灼燒滾燙的那股火,深深鑽烙進心臟的那抹炙痛,是什麼?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他會覺得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囂,每一條神經都在繃彈?

  「你再說一次!」他的聲音已透露了危險訊息。

  「說一百次都可以,我愛他,非常非常愛他……」她像在發洩似的拚命說著。

  倏地,他狂怒地撲向她,用唇,牢牢地封住她的聲音;用吻,狠狠地啃去她說她愛著別人的該死話語。

  激越的狂吻,像是禁錮得太久之後的釋放,又像是對情人背叛的懲戒,他放肆地蹂躪著她柔軟的唇瓣,有不甘,有慍怒,有濃情,更有妒意……

  童煦和被嚇住了,這是唐則安第一次吻她,第一次,卻是如此的蠻橫無禮。

  但她更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吻她?為什麼生氣?他把她當成了什麼?

  這個吻……算什麼?

  她正驚怒困惑,他已放開她,微微抬頭,以一種獨佔的口氣,嘶啞地命令:「我不准你愛他,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愛上任何人……」

  她小臉一變,氣得用力推他。

  「我又不是你的東西,你憑什麼說這種話?你……你以為你是誰……」

  沒有讓她把話說完,他再次攫住她的唇,狂野地吮弄舔舐,彷彿要霸佔她所有的氣息,不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用力摟著她細若無骨的身子,他有種想乾脆將她捏碎,塞進自己體內的狂想,這樣她就會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永遠在他身邊。

  她被吻得心慌意亂,根本抵擋不了這樣的進攻,原本的抗拒一下子就化為溫馴,任由他撩開她的唇,任由他的舌尖探入,煽惑她的感官,威逼她臣服。

  她幾乎要窒息了,他那強烈的男性慾望一寸寸侵入,彷彿視她為禁臠,要她獻出她的身體與靈魂才肯罷休……

  可惡……哪有人這樣的,從來不管她的感覺,總是由他作主……

  一想到此,她心裡的氣全化為委屈的淚水,滑下了粉頰。

  當唇間嘗到鹹澀的液體,唐則安才猛然驚醒,整個人向後彈退,如同遭到雷擊,怔愕地盯著她被吻得紅腫的唇,以及佈滿淚痕的小臉。

  老天,他做了什麼?他在做什麼啊?

  他是她的監護人哪!是……這個世界最不被允許碰她的人啊!

  懊惱又驚恐,他呆杵了好幾秒,自責地以雙手掩面,坐倒在地,喑聲低語:「對不起,煦和,我一定是瘋了……」

  她的淚,流得更凶了。

  她不要他的道歉,他那一臉後悔的模樣,比直接拿刀刺她還要痛。

  「讓……讓我走吧!」她哽咽地要求。

  原以為只要默默地愛著他就夠了,可是她變得愈來愈貪心,愛愈濃,就愈想得到,即使知道他永遠不可能是她的,就是無法死心,那麼不如快點離開,以免到最後,她會變得太醜陋……

  「什麼?」他從手掌中抬起頭,驚瞪著她。

  她……竟然想走?想離開他?

  「我不想……再待在你身邊……」

  「為什麼?」他沉下臉。

  「我……滿十八歲了,可以自己一個人住,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不行!在你滿二十歲之前,我不會讓你走的。」他厲喝,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恐慌。

  「可以了,唐則安,你不需要把我當成你的責任,放手吧……」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他詫異著,心弦鳴蕩。她……不再稱他唐先生了?這是否表示……她已急著脫離他保護的羽翼?急著想長大?

  「是因為我給你的不夠多,所以你才要走嗎?」他的心絞擰著。

  「不,你給我的已經很多了……只是,我真正想要的,你卻不能給……」她泫然地看著他,眼底的深情,濃烈卻憂傷。

  他震愕地望著她,忽然懂了。

  懂她這些日子的種種異常作為,懂自己這段時間的種種奇怪反應。

  童煦和……愛著他!就和他……愛著她,是一樣的……

  他們兩人……愛著對方……

  這個早就存在的事實,早已被李瑞芸看穿的事實,他們卻到現在才不得不正視,不得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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