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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沈韋

  劉總管於一旁屏氣凝神地看著她的動作,發現皇甫朔曾緊皺的眉心,慢慢地舒展開來,懸在心頭的大石總算得以暫時卸下。

  「先前在城外襲擊我的黑衣人,可已解決?」皇甫朔將對花香的惱怒暫且擱下,出口詢問。

  「他們那群不成氣候的烏合之眾,已被長山與其它護衛打得落花流水,沒膽再到平陽城來逞威風了。」劉總管如實向皇甫朔報告。

  「走了就好,省得又吵得我不得安寧。劉總管,你先下去吧,這裡有姑娘照應,沒問題的。」一群烏合之眾,無須掛記在心上,皇甫朔屏退劉總管。

  「是,莊主。姑娘,你若有其它需要,請儘管吩咐守在門外的婢女。」劉總管恭敬地退下。

  堂玄星頷首後,坐在一旁仔細觀察皇甫朔的情況,若有突發狀況,她才能馬上應變。

  「可以跟我說說『門』的事嗎?」皇甫朔對「堂門」瞭解不多,充其量只知曉「堂門」從前為「唐門」,後來於爭奪門主之位時落敗離開,另創「堂門」,他對「堂門」頗感好奇,而更令他好奇的是她,他情不自禁想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事。

  「你想知道些什麼?」堂玄星聽他提起本門,精神都來了,興味盎然地反問。

  「任何事。」只要她肯講,他全都想聽。

  「好,那你可要聽仔細嘍!」堂玄星快樂地湊到他身邊,準備對他細數有關「堂門」的神聖與偉大。

  「洗耳恭聽。」接受了無法改變事實的皇甫朔逗著她,情緒已不再陰鬱。

  「你已經見識過我們和『唐門』弟子交手的情況了,對吧?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我們『門』使毒的技巧絕對在『唐門』弟子之上,一旦我們出手,『唐門』弟子連根蔥都算不上,可為什麼我『門』中人就得委屈地窩在山中呢?」一講起門中的辛酸血淚史,她就悲育不已。

  「為什麼?」堂玄星述說時沉痛的口吻太過誇張,令皇甫朔配合她的情緒出言詢問。

  「因為我『門』中人生性沒『唐門』人來得卑鄙!其實是他們使盡各種卑鄙的手段才奪得門主之位的,絕非我『門』前人技不如人!要知道,我『門』使毒,可是個個使得出神入化,倘若光明正大的比試,『唐門』根本就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背地裡耍盡上不了檯面的手段,迫使我『門』前人不得不含辱悲忿離去。」一想到這兒,她就忍不住要為前人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總而言之,就是不僅技不如人,連使心計都輸得一塌糊塗,才不得不落魄離去。這些話,皇甫朔聰明地放在心裡,沒說出來拆她的台。

  他喜歡看她眉飛色舞地談論「堂門」與「唐門」的過往恩怨,那使她神采飛揚,渾身散發著動人的神韻。

  「不過你千萬別以為我們窩到山中就會一蹶不振,事實上錯了!我『門』中人精益求精,日以繼夜地專心研毒,誓言非討回屬於我們的一切,所以現下我『門』使毒的技巧,更是『唐門』望塵莫及,尤其是到了我門主這一代,在她英明神勇的帶領下,你且張大眼睛看,『唐門』將一敗塗地!」堂玄星信心滿滿地說著大話。

  「所以說,你們已經展開收復『唐門』的行動計劃了?」倘若有,為何他會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況且襲擊他的「唐門」中人一點都不像大敵當前的模樣,教他不得不懷疑她說的話究竟有幾分可信度?

  「……正有這個計劃。」堂玄星硬著頭皮心虛地道,反正目前他也沒人可問,自然不曉得其實他們尚未擬定收復「唐門」的計劃。

  「你的意思是……尚未策劃?」果然,她在說大話。

  「正在策劃中!」堂玄星強迫自己不心虛逃避,直視著他的眼瞳撒謊。

  「你一個人策劃?」她心虛的模樣,逃不了他精明的雙眼。

  「……等我擬定好計劃後,就會回報門主,請她下令,一舉攻下『唐門』。」她再拗。

  「嗯,我瞭解了。」皇甫朔嘴角噙著被他逮著了的笑容。

  「真的?」怎麼覺得他似乎在嘲笑她?是她太過敏感了嗎?

  「真的。」皇甫朔堅定道。

  「瞭解就好。呵呵,我不妨偷偷告訴你,我在本門中可是有賽諸葛的稱號喔!」果然是她太敏感,其實憑她的舌粲蓮花,早就輕而易舉地說服他相信她的本事了。為加強說服力,她臉不紅、氣不喘地再編造謊言。

  「原來你不僅精於用毒,還是賽諸葛啊!失敬、失敬!」她?賽諸葛?倘若她真比諸葛亮還有智慧,恐怕豬都能飛上青天了。

  「當然!」他對她的崇敬,使堂玄星驕傲得鼻孔都朝天了。

  嘻!堂玄辰不在,不管她怎麼胡吹臭蓋,都不會有人跳出來拆她的台,真好!

  於是乎,閒著沒事泡在鮮花浴中解毒的皇甫朔,好整以暇地聽著堂玄星眼中盛滿星光、朱唇滔滔不絕地傾吐出對「堂門」與門主的推崇之語,偶爾不忘間雜著幾句誇耀自己使毒能力的話。她說得天花亂墜,宛如自己是神人再世,全天下沒有她解不了的毒,沒有她毒不死的人似的。

  皇甫朔唇角噙著包容的微笑,聽她字字如珠玉般清脆動人的聲音,不由得醉了……

  第三章(1)

  七日後,順利解毒的皇甫朔如獲新生,內力不再凝窒沉鬱,通體舒暢,宛如吃了神仙果。

  照理說,皇甫朔該為此感到高興,可是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清俊的臉龐陰側側的,讓人遠遠的就可以發現他的情緒正處於極度的不悅之中。

  「幽碧山莊」內的家僕與護衛機靈地避開,以免無辜地遭受池魚之殃。

  身為始作桶者的堂玄星漾著甜美的笑靨陪在皇甫朔身邊,倘若連她也被他臉上足以將人燒焦的火氣給嚇得逃之天天,豈不表示她心虛?所以不管心裡有多害怕他會擰斷她的脖子,她都得硬著頭皮佯裝無事地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要喝茶嗎?」堂玄星裝巧賣乖,問著端坐在大廳、臭著臉的皇甫朔。

  「不用。」皇甫朔沒好氣地回她。

  堂玄星摸摸鼻子,眼觀鼻、鼻觀心,小口地啜飲著香吝。他們倆老是這樣大眼瞪小眼也不是辦法,她得盡力化解他胸臆中的怒火才行。

  「今兒個天氣挺好,你在莊裡足不出戶已整整七天,不想出去活絡一下筋骨嗎?」被強制地泡在滿是鮮花的澡桶裡七天,哪兒也不能去,即便脾氣再好的人都會怒火奔騰的,她完全可以體會他的心情。

  「現在的我聞起來就像一叢會走動的花,你還要我上街去『招蜂引蝶』?」皇甫朔睨著她,一字字低吼。他可不想讓人聞到他身上的香味,繼而引來各種臆測。

  理智告訴他,今日的他會全身香到三里外都可以清楚聞到,全肇因於她為了救他性命。現下他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裡大動肝火也該感謝她,但是情感上,他完全沒辦法說出一句感謝的話!她除了將他全身弄得香噴噴外,連帶他身上的皮膚也變得光滑細緻,簡直是將他當娘兒們來照顧,要他如何不拋下理智、火冒三丈?

  「事情並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嘛!」堂玄星低垂著頭,不太好意思看他。就她個人感覺,他全身聞起來香氣宜人,並沒有什麼不好。

  「什麼叫沒我想得嚴重?我都快被自己身上的香氣給膩死了!還有,我的皮膚是怎麼回事?是打算把我變成女人是不?」她一句「沒你想得那麼嚴重」,使他整個火氣迅速飆上。

  「皮膚變得更細緻並沒有不好啊!每個人都會喜歡自己細皮嫩肉的,不是嗎?」她不懂他為何會為此感到不滿、叫囂,她可是費盡心血才能讓他的皮膚變得較為白暫耶!若不是看在他曾出手救她,她才不會如此盡心盡力呢!

  「你口中的『每個人』應該改成『每個女人』才對,別忘了,我是男人。」他要的是男子氣概,可不是變得如花似玉。

  皇甫朔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嘯,自從遇到堂玄星後,他的男子氣概便一點一滴地消逝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她會在他頭上插朵大紅花,將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後一臉無辜地告訴他,這並沒有什麼不好,甚至期待他會感激涕零。

  「呃……我想男人和女人沒差這麼多的,是不?」堂玄星認為他有點小題大作了。

  「堂門」中唯一的男人即是年過六十、專門清掃庭院的德叔,而「堂門」始終閉守門戶,除了偶爾到鎮上採買物品外,她們甚少下山,以至於堂玄星甚少和男人有所接觸,對男人可說是完全不瞭解,才會無法理解為何皇甫朔要為了一點香氣與細滑的皮膚而氣呼呼的。

  「差、很、多!絕大多數的男人不會喜歡自己聞起來比女人還要香、皮膚比女人還要細緻光滑,男人喜歡自己看起來陽剛、黝黑。」為免她再搞不清楚狀況,皇甫朔鄭重地向她說明有關他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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