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比起和利少杭相處時的快樂,被哥哥念幾句實在不算什麼,何況大哥罵歸罵,聽到她要養龍蝦,還是馬上叫人在她房裡裝了一個大型水族箱,還倣傚海底景觀,弄得美輪美奐。
雖然利少杭買龍蝦給她,是期待她會吃了它當晚餐,但這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她怎麼捨得宰了它?
「小利,你被關在魚缸裡,應該也不太舒服吧?」她對著龍蝦歎了口氣,「可是又不可能把你帶回日本放生,如果隨便放生,你應該必死無疑吧?」
冷峰一直守在客廳,今晚和利少杭的約會看來是沒指望了,她只好無奈的打了通電話給他,說明緣由,然後依依不捨地掛上電話。
看了會兒書,沒兩下就昏昏欲睡;玩了下電動,才開始五分鐘,角色就被砍死,最後,她還是回到魚缸前。
「其實,我們的處境還滿像的。」她撫著魚缸的玻璃,呆呆地用手指和那只叫做「小利」的龍蝦玩。「兩個都被關在一個漂亮的籠子裡,但心裡都渴望自由……」
突然,窗戶傳來「叩」的一聲,冷姿以為自己聽錯了,不以為意,接著又聽到連續好幾聲,她才納悶地走到窗邊。
她的窗戶正對著產業道路,中間有一棵大樹和一道矮圍牆,當她看到樓下的人時,她著實愣住了,急忙打開窗戶。「利少杭?」
利少杭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從身旁的汽車裡拿出氣球,綁上一張紙條,用條長長的線控制,藉著風勢讓氣球飄到她的窗前。
瞧著他的舉動,冷姿的心裡好感動,不自覺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他來了,像個自馬王子般的出現,拯救被關在高塔中的她。冷姿伸長了手,將升空的氣球撈進房裡,興奮又緊張的急忙打開紙條。
你被冷峰罵了?
看了紙條的內容,冷姿皺了皺鼻子,可憐兮兮地朝著窗外點點頭。
接著第二顆氣球升空了,冷姿又用同樣的方式把氣球拉進房內,閱讀上頭綁的紙條。
我能讓你心情好一點,信不信?
當然相信!因為他送來的兩顆氣球,輕易地就讓她的情緒飛揚起來,一掃方纔的哀怨,看來他對她的影響力還真不小。
怕被冷峰發現他們「暗通款曲」,冷姿不敢大聲喊,只好找來一張白紙,用黑筆劃上一個大大的問號,拿到窗口給他看。
利少杭向她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回過身去,從車裡拿出五顆綁在一起的氣球,氣球下面還綁了一個小袋子,接著緩緩讓氣球飄向窗口。
不是紙條,那會是什麼?冷姿好奇地撈來氣球,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子,拿出裡面的東西——
「沙夏冰淇淋……」而且是新上市的熱帶野莓口味?冷姿當下覺得鼻頭酸酸的,眼淚差點沒當場噴出來。
他好過分,用一杯冰淇淋就收買了她的心……平時她沒見到他,就已經心心唸唸了,現在教她怎麼忍受沒有他在身邊的時刻,怎麼聽哥哥的話和他斷絕來往?
或許,是時候該誠實面對自己的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哥哥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她遲早要靠自己,何況,她不是早已對被關在籠子裡的生活感到厭倦極了嗎?有了他的陪伴和支持,她一定會更有勇氣,不再當個膽小鬼。
她左右看了一下,拿起床頭一隻小熊玩偶,也學他綁了張紙條在小熊的項圈上,然後使勁往樓下一扔。
等我。
看完紙條,利少杭微微笑了。他今天來,並不是鼓勵她逃家,只是心疼她被哥哥罵,怕她一個人寂寞,才想到拿氣球和冰淇淋逗她開心,沒想到卻意外激起她的勇氣,讓她主動想脫離冷峰的控制。
冷姿披上一件外套,把冰淇淋放進皮包裡背好,便沿著窗戶爬上樹幹,再慢慢往圍牆移動。
利少杭仰頭看著她,心驚膽跳,忍不住出聲叮嚀,「小心點!」他恨不得代替她爬,也顧不得大聲說話可能被室內的其它人聽到。「不敢爬就不要出來了,我進去接你,頂多被你哥揍一頓……」
冷姿滿頭大汗的爬著,一心只想趕快到他身邊,好不容易攀上圍牆,她的腳已經軟了,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她偷偷往下看了看,雖然圍牆不高,但這個高度還是讓從來沒有爬過牆的她,不自覺嚥了好幾口口水。
「你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看出她的疲累和害怕,利少杭朝她伸出雙手,頂多脫臼打個兩星朗的石膏,也比她爬高爬低要安全多了。
冷姿幾乎沒有思考,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一定會接住她,便鬆開雙手往下跳,害怕的情緒頓時被拋諸腦後。
算準了距離,利少杭準確的接住她,但重力加速度還是讓他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等到站穩腳步,他還是緊緊地抱著她,兩人額頭抵著額頭,都緊張的直喘氣。
等了好一會兒,利少杭的心情終於平復了一點,才開口說道:「天啊!和你在一起,可真要拼了老命才行。」
「我……我也不敢相信……我居然偷跑出來了!」她懷著一絲罪惡感,但心裡卻無比興奮和愉悅。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出門了,這代表著她終於敢向哥哥表達她的抗議,雖然用的方式有點驚險。
「你很勇敢,不過這麼危險的事,下次還是不要做了。」再多來幾次,他的壽命鐵定會跟著減少好幾年。
他們互相凝視,交纏的視線讓兩人緊張的表情慢慢緩和下來,最後化為幾聲輕笑。
「我……我爬牆也是不得已的啊!」回想他剛才說的話,她的臉色又變得幽怨。「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怎麼可能?我求之不得。」這一刻,他終於下定決心做某件事,語氣也變得正經起來。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這句話一語雙關,冷姿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一下子羞紅了臉,怯怯地偷覷了他半晌,確定他眼中的堅定與認真,她才慢慢斂起神色,慎重地點了點頭。
得到她肯定的響應,利少杭不再囉唆,在她紅嫩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望著她有些迷惘的小臉蛋,忍不住又親了好幾下,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不敢更深入,一方面是基於對她的尊重,另一方面是不想嚇到她。
兩人又相擁了片刻,冷姿才坐上他的車揚長而去。
只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冷姿房間的窗戶突然出現一道身影,手上還拿著幾顆氣球,神色凝重地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第4章(1)
冷岳腳步急促,氣沖沖地來到冷氏百貨總公司董事長辦公室前。
「冷先生?」秘書小姐瞧他臉色不對不敢攔他,但職責所在,還是客氣地問道:「您有事找董事長嗎?我先替您通報……」
秘書小姐已經是元老級的員工,所以關於冷家的事她也知道一些——一般人只知道冷家有冷峰、冷姿兩兄妹,卻不曉得還有一個冷岳,他行事低調到不行,因為不想讓人聯想他現在的成就是靠冷氏,所以極少在相關場合出現。
不過這次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不用了,我直接找他。」冷岳魯莽地將門一推,木門砰一聲的撞上牆壁又彈回來。
辦公室內的冷峰倒是很冷靜,他好整以暇地抬起頭望了冷岳一眼。「你難得大駕光臨,是特地為了來拆我辦公室的門嗎?」
冷岳把門用力一甩,隔絕了外頭窺視的目光,才忿然道:「聽說利少杭和小妹在交往?還有,我聽說沙夏冰淇淋取得這次冷氏百貨的櫃位。」他走上前去,大手往冷峰的辦公桌上用力一拍。「我要知道,這兩件事有沒有關聯?」
砰的一聲很有威嚇性,卻嚇不倒冷峰,不過他還是緩緩放下了手上的筆,把文件合上,看來這下是沒辦法繼續辦公了。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冷峰的回答模稜兩可。
「見鬼了,你說話可以乾脆點嗎?我最討厭你這種莫測高深的樣子。」要不是冷峰是自家大哥,他一定會先送上幾拳!
冷峰好笑的搖搖頭,這個弟弟還是一樣這麼沒耐性。「沙夏冰淇淋得已進駐冷氏櫃位,是上次他幫了小妹,我答應他重新考慮的,但沙夏冰淇淋是憑藉著自身優異的條件才勝出。至於小姿和利少杭交往,我已經表達過我的反對,但她執意如此,我也沒有辦法。」
「問題那個姓利的不是什麼好東西!」瞧大哥氣定神閒的樣子,冷岳急了,「利少杭那個人做事不擇手段,我們怎麼知道他接近冷姿不是為了沙夏的利益?何況他花名遠播,我常看到他在我的夜店和不同女人調情,為人更是八面玲瓏、舌燦蓮花,小妹怎麼能跟這種人在一起?」
「可是小姿為了和他在一起,都爬牆逃家了,我還能怎麼辦?」冷峰定定地注視冷岳,他不是不關心,只是想得比較透徹。「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堅決想做一件事,我不想,也沒有立場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