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人也目不轉睛的看著孫石玉,那便是駿王府的海蓉郡主,她明亮的眼眸發出熠熠的亮光,一張羊脂玉般吹彈可破的臉蛋甚為嬌美,適才孫石玉展現的風采已深深折服了她。
「父親,女兒瞧這蘭陽王世子挺好,怕是不輸那衛將軍呢。」她知曉定國公曾與她父親議親,屬意她當兒媳,但後來便不了了之,怕是衛將軍不滿意她。
哎呀,真沒眼光,她莫海蓉可不是那種嬌嬌女,沒來提親是那人的損失,也幸好婚事沒議下,否則她現在可就成孀婦了。
「好有什麼用?」駿王淡淡地道,「前不久才在太后做主下,娶了左相府的千金為世子妃。」
莫海蓉嘻嘻一笑,「那又如何?」
她一雙靈動的眼眸,饒有興趣地看著場中的孫石玉,那俊朗的身姿和容貌,真是沒一點像不久前還快死去的人,如此美玉,之前是藏在哪裡了,怎麼如今才露出鋒芒?孫石玉自然是不知道有人在打量他,他的視線從定國公身上移開,迎視著朝他奔來的嬌小身影。
「相公!」杜福兮早已放下箭靶,歡快地朝孫石玉奔去,而春芳卻是臉色煞白,腿軟地癱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你這蠢女人,再不許這麼做。」孫石玉輕撫她曬得通紅的小臉,愛憐之意不言而喻。
她柔荑搭在孫石玉的寬肩上,輕巧地踮起蓮足,附耳問道:「今日你顯露了這一手射箭絕技,雖然是超帥的,但你不怕打草驚蛇,讓姓孟的對你起了防備之心嗎?」
孫石玉一笑置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便是要引得他不安。」說罷便伸手將她微微凌亂的髮絲塞回耳後。
席上,王妃笑著對王爺說:「瞧瞧他們倆感情多好。」
王爺回了王妃一個笑容,又有些感慨地道:「玉兒有此射箭功力,我這個父王卻全然不知,真是失職,我應該多關心玉兒才是。」
王妃嫣然一笑。「不怪你,素日裡皇上交辦你的差事多,忙起來沒日沒夜的,自然無法面面俱到了。」
王爺不經意的問道:「夢君,你可知道玉兒是何時練射箭的?」
「不知呢。」王妃一笑,「這孩子定是想給咱們一個驚喜,跟暗衛們偷偷練的!」王爺沉吟起來。王妃不懂武功,不知如此射箭功力非一朝一夕能練成,那得要數年日積月累的不間斷才能那般爐火純青,況且王府裡又沒有射箭場,他是在何處練的?
「王爺,玉兒行事鬼祟,練成射箭之技無人知曉,真是荒唐,今日還在皇上、太后面前強出頭,得罪定國公和未來的大將軍,回去之後王爺非要好好責罰他一番不可。」嚴側妃不悅地道。
今日可讓那病貓出盡了風頭,看皇上和太后那一臉滿意的樣子,不會真讓病貓入軍營吧?
「側妃何出此言?」王妃板起臉面,臉上沒有了笑意,嚴肅地道:「玉兒有此進取之心,你該當為他高興才是,怎麼反而說要責罰?本妃可想不出玉兒哪裡需要被責罰,任何人想要動玉兒一根手指頭,本妃絕對不饒!」
王妃第一次將話說重,向來溫和的她,罕見的搬出自己的妃位壓人,說明她才是蘭陽王妃,她的兒子是蘭陽王嫡子,也是世子,不容他人說長道短。
嚴側妃被說得一張臉拉不下來,捏著帕子的手指關節緊得泛白,說明心中忍著極大怒意。
「側妃也只是說說,你何須動氣?」王爺忙打圓場,又狠狠瞪了嚴側妃一眼,讓她閉嘴。
他又陪王妃說了一會子話,王妃的心情才總算好了起來。
此時杜福兮不知又在跟孫石玉問些什麼,好像是要他教自己射箭,又輕輕摸了摸皇上賞的那把金青銅雕花長弓,像在摸黃金似的,一臉的想佔為己有,看得王妃想笑。
她寬慰地看他們,溫柔地喚道:「玉兒、福娘,快回來喝點涼品消暑,莫要曬昏了。」
皇上的目光有片刻停留在蘭陽王妃身上,直到皇后的聲音響起,「皇上,是否要擺駕回宮了?母后不能一直在這兒吹風呢。」
皇上回過神來,對皇后點了點頭,「皇后所言極是,擺駕回宮吧。」
太后壽宴後的隔日,駿王妃便進了慈寧宮見太后,陪伴太后用膳,在慈寧宮待了一個時辰才離開,稍晚,太后親自擺駕到肅心殿見皇上。
肅心殿是平日裡皇上下了朝看奏章的地方,太后從未到肅心殿打擾過他看折子,因此見到太后過了掌燈時分還親自前來,皇上也很訝異。
「母后怎麼來了?有事差人來喚兒子過去便成。」皇上忙擱下奏章,將太后迎到軟榻上坐下。
「今天駿王妃來探望哀家,送了一份大禮呢。」太后眉眼含笑地說。
皇上也甚感興趣,笑問:「是什麼大禮,居然能令母后如此歡喜?」
昨天的壽禮之中,貴重的賀禮不在少數,母后也只拿了玉兒媳婦送的紙紮星星回慈寧宮把玩,其餘皆收入庫房,想來駿王妃今日送的大禮肯定極為別出心裁,才令母后不但收下,還急著來與他說。
「海蓉那孩子對咱們玉兒有意思呢。」太后滿臉欣喜地說。
皇上一愣,「海蓉嗎?」
「是啊。」太后笑道。「那孩子性子討喜,總是笑臉迎人,天大的事也能笑著揭過,與其他個王府的郡主相比,哀家很是喜歡。」
皇上遲疑了一下,「可是母后,玉兒已經有福娘了。」
「那不打緊。」太后笑了笑說道,「駿王妃說,海蓉願嫁玉兒為平妻,瞧瞧,那孩子是多喜歡咱們玉兒才會甘為平妻啊,她可是駿王的嫡長女,駿王府的掌上明珠啊。」
皇上眉梢微動。「是嗎?」
「嫁為平妻是海蓉自個兒說的,斷沒有反悔的道理。」太后催道,「這件事不能拖,免得海蓉改變心意,駿王對玉兒是多大的助力啊,那是左相遠遠不及的,這點皇帝應當更為清楚。」
「若駿王能成為玉兒的岳丈,那自然是好的。」皇上思量了片刻。「若玉兒真有心求取功名,那麼更需要駿王的相助。」
「就是這個道埋。」太后順勢說道:「若哀家和皇上不為玉兒打算,誰人會為玉兒打算?委屈那孩子了,咱們得補償那孩子啊。」
皇上略一沉吟,「怕是對左相不好交代,畢竟當日沖喜是母后的旨意,對於命在旦夕的玉兒,左相一點意見也無,玉兒又當真在福娘過門後身子大好,福娘可說是立了大功,現今迎福娘過門還未一年,不免有過河拆橋之嫌。」
「這點皇上便不必擔心了。」太后不以為意地道,「哀家看福娘那孩子是個聰慧的,定能容人,何況雖為平妻,還是以福娘為原配,再說了,未來還會有世子側妃與其他妾侍為玉兒開枝散葉,未來玉兒可是正經的蘭陽王,屆時有福娘和海蓉齊心為玉兒掌著王府後院,哀家也就放心了。」
「那麼就由母后做主吧!」想到福娘與海蓉齊心為玉兒掌家的畫面,皇上便也沒再多說了。
待太后離開,皇上又繼續在肅心殿看奏章看到極晚,或許是還有心事擱在心頭,以至於看的時間雖長,但看的奏章卻不多。
「皇上該回寢宮休息了。」郭福臨提醒道。
皇上擺了擺手。「再一會。」
郭福臨彎著腰退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上這才吩咐擺駕回寢宮。
皇上一踏出肅心殿,便在濃濃夜色中看見皇后那秀麗的身影笑著迎了上來一後面跟著的一串內監宮女則停在原地。
皇上有幾分詫異,隨即掩去。「皇后怎麼在這裡?」
「在等皇上呢。」皇后先是躬身行了個禮,然後走上殿前的台階,親自將一件披風繫在皇上肩上,笑逐顏開地道:「臣妾想陪皇上走過御花園。」
皇上溫和地看著她。「夜深露重,皇后怎麼不叫人通知朕?在這裡傻傻地等。」皇后柔婉地道:「皇上在處理政務,臣妾怎可打擾?」
「下回若再起這興致,便讓人通知朕一莫在外頭等。」皇上臉上是溫潤的笑意,欣然接受她為自己繫上披風,輕撩起披風撫了撫。「這繡工好是精緻,難道是皇后親自繡的?」
「皇上笑話臣妾呢。」皇后笑得溫婉。「臣妾的繡工不好,比不得柔妃的巧手,倒讓皇上見笑了。」
皇上嘴角含笑。「朕覺得挺好。」
皇后看著他的笑容,心裡一緊,又連忙綻了個笑容,湊趣地道:「那麼臣妾再給皇上繡個小香包。」
兩人說說笑笑,相偕著往御花園走過去,幽幽月色下,後面跟著兩人的內監宮女,不敢太靠近卻也不敢離太遠的隨行著。
皇后氣度雍容,只談後宮嬪妃之間的小事,當年那個烈性如焰、不服輸的定國公府什麼事,就說要聊聊,要打發她走嗎?」
杜福兮伸了伸懶腰。「請她到偏廳坐吧,我這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