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相同,卻有著不同的命,如今還要替那人活著,她就算性情再平淡,也對這明顯的待遇心生委屈和不甘,所幸他並未跟著喊她青蓮,只是喚她蓮兒,起碼這字是屬於她的,宦夏蓮輕輕吸了一口氣,「爹、娘。」
宦夫人開口道:「都進來吧。」
一行人便移駕到了花廳,邊吃著糕點邊交談著。
宦夫人坐在宦夏蓮身邊,關心地問東問西,宦夏蓮冷冷淡淡地回了幾句,也不多話。
宦夫人多少觸景傷情,想著這女兒雖是樣貌相同,卻完全不是與自己熟絡的大女兒,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倒是宦老爺與姜燮廷講了好一會兒的話,姜燮廷可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宦老爺也不知這宰相怎麼就看上了自家的閨女,不管如何,他們現在是親家,宦老爺是開心極了。
「岳父大人是醫者,小婿有一個疑惑想問岳父。」他彬彬有禮地問道。
「女婿請講。」
「岳父可知這天下之間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他一頓,不意外地看見廳內的人臉色皆一變,「前幾年我在一個地方居然看見兩個長相一樣的人,一問才知他們是雙生子。」
「女婿有何不解?」宦老爺緊張地問。
「哦,我這是想,這情形可是真的?」
宦老爺冷汗涔涔地說:「我朝之大,無所不有,這些事應該是有的,老夫也見過這個例子,不過……」
「不過什麼?」
「嗯,這雙生子一大一小,體質不同,有好有壞,其中一個有可能會夭折。」宦老爺認真地說。
「這倒也奇怪了,畜生一胎可生多只,人怎麼就脆弱了?」姜燮廷笑吟吟地說。
「這人與畜生本來就不一樣,畜生可不像人講究,若是生下雙胎,那必然……」宦老爺臉色一變,不敢講下去了。
「怎麼樣?」姜燮廷饒有興味地問。
「這……」宦老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宦夏蓮。
「小婿聽說必要將其中之一棄之,可有這一說法呢?」
「老爺!」宦夫人驚呼一聲,她從來沒有聽過這迷信之說。
「爺今兒怎麼對這事有興趣?」宦夏蓮臉色不變,藏在衣袖裡的手指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
「其實有著雙生子的人是我大師妹。」姜燮廷笑著飲茶,「不過她可不管這迷信之說,直說自己幸運,一胎生了兩個,可比他人幸運多了,不需要再受一次生產之苦。」
「爺的大師妹真是一個……」宦夏蓮若有似無地笑了,「明事理的人。」
原來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因為身邊有這樣的情況才會這麼問,宦夏蓮還以為身份可能被他懷疑,但聽到他娓娓說來,他應該是沒有發現,可他與宦老爺的對話讓她的心一片的涼,原來她被棄是因為這樣的緣故,她竟不知,還傻傻地順他們的意,報什麼養育之恩!
怨在心口蜿蜒而生。
「所以就如岳父大人所說,兩者之間確實一個身子較弱,岳父大人妙手回春,我私心地想替我那大師妹討一個養身子的藥方。」姜燮廷微笑著。
宦老爺自是聽出小女兒的埋怨,以及夫人的不敢置信,他故作淡定地應對道:「這是自然,如今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小婿先謝過了。」
黑眸不經意地看向那嬌媚女子,他斂眸,許久不做聲。
第4章(1)
回程的路上,天已經暗了下來,姜燮廷突然提議走回去,霍夏蓮沒有任何意見,跟在他身側,踩著霜露,頂著星月,他們緩緩地走著。
姜燮廷屏退了其他人,身旁就只剩下廖峰和李牧跟在身後。
溫暖的大掌忽然伸了過來,牽住她的手掌,熨燙了她冰冷的手,他心情極好地說:「手怎麼這麼冷?」
再冷也不及心頭的冷,宦夏蓮扯了扯嘴角,「妾身一向懼冷。」
見她一臉的冷若冰霜,他當瞎子沒瞧見,逕自愉悅道:「吃碗熱面吧,讓你身子熱一點。」
她眼眶熱熱的,「不了,妾身不餓。」
她沒有任何胃口,「謝謝爺。」
她拒絕了,可他沒當一回事,在一個麵攤子前坐了下來,拉著她坐在一旁,兩名屬下自覺地坐在另一桌。
「這裡的陽春麵極為好吃。」
「一切聽爺的。」她低著頭,沒有多少心思應付他。
惹了禍仍是自樂的他不以為然,點了兩碗陽春麵,在面還未上來之前,抓著她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驚奇地說:「娘子是怎麼弄的?手心到處都是印子。」
宦夏蓮只覺得他今日的話有些多,多話的他實在令人厭惡,他無意間的挖掘,讓她的心一晚上都無法平靜下來。
「沒事。」她要收回手,可他抓著她的手不放,攤開她的手心,柔柔地替她撫平。
乍見相爺如此溫柔的行徑,李牧和廖峰不動聲色地看了對方一眼,心知肚明,這位夫人的地位與眾不同。
接下來很長的時間,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情,不說話了,只在面上來的時候喊她吃麵。
宦夏蓮吃了幾口面,便覺得身子熱了不少,如他所說,這陽春麵確實好吃,麵條有嚼勁,這麵湯也格外的好喝,應姮加了不少的料。
剛才在宦府,她胃口極差,沒吃多少,現在她吃出了味道,暫時地忘記了心中的不痛快,瀟灑地吃完了整碗麵,一抬頭就見他笑著問:「吃飽了嗎?」
她的臉一紅,「嗯。」
被他瞧見了狼吞虎嚥的一面,她難為情極了。
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宰相爺也會有這麼親民的時候,這然和她縮在這攤子裡吃著面。
「那麼走吧。」他起身,順手牽住她的手,滿意她的手沒了剛才的寒意,溫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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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街上的人少了好多,他們靜靜地走著。
宦夏蓮沒有夜間行路的經驗,這倒是第一次,她不免好奇地東看看西看看,往日看見的場景在入夜之後,竟轉換成了另一幅圖,別有一番風味。
身邊的男人驀地不聒噪了,她也靜下心了,也許那話傷人傷心,但就算血濃於水,她對雙親並無很深的情感,怨也只是淺層的,並非真的恨進了骨血。
不知不覺他們走回了宰相府。
「你們去休息吧。」撤下了兩名手下,姜燮廷兀自摟住宦夏蓮回房了。
她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們同寐第二晚,昨夜他未回房,她求得了一夜的安寧,她是怕了初夜時他的衝動和勇猛。
感覺懷裡人兒的僵硬,他默默地笑了。
回到房中,他輕聲道:「你先去淨身吧。」
府中的丫鬟可長心眼了,一聽他們回來了,就趕緊將熱水倒進了木桶裡,而青兒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宦夏蓮,見她臉色無異,便放心了。
宦夏蓮磨踏了一會兒,應道:「好。」
尾音拖長了,她的語氣裡摻著不願。
走至屏風後,緩緩地褪去了衣服,身子一動,一股暖流從身下流了出來,她大喜,故作正經地穿回衣服。
她貓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男子,朝門外喊了一聲:「青兒。」
青兒走進來,宦夏蓮招招手,在她的耳邊吩咐:「我來癸水了,你替我找些乾淨的衣物。」
「是。」青兒領命出去了。
宦夏蓮為能躲過房事而心喜,眉眼一低便瞧見男人黑瞳,她尷尬地咳了一聲,「妾身來紅了,夫君先用水吧。」
這一回她的口吻多了那麼一點春風拂過大地的清新,眉眼盡開,這副喜上眉梢的模樣讓姜燮廷微微一笑。
他不多說地站起來,「夫人為我寬衣吧。」
她樂滋滋地上前,替他脫去衣服,只剩一件褲子時,她臉紅了紅,斜眼替他褪去褲子。
他光裸著身子走到了屏風後,宦夏蓮聽著他沐浴的聲音,叩門聲響了起來,宦夏蓮接過青兒遞來的衣物。
等姜燮廷沐浴好之後,用著他剩下的水,宦夏蓮換了一套乾淨的衣物,坐在銅鏡前,拿著白玉梳子一下一下地梳著頭髮。
這宰相府的東西都有些名堂,像什麼西域來的發油,那味道可比京城內的舒服,她也擦了一些。
姜燮廷已經躺在床上了,她吹熄蠟燭便上了床榻,剛放下床帳,他的手便纏上了柳腰。她有恃無恐地說:「夫君,妾身見紅了。」
身後的男人安靜了一會兒,「嗯,為夫知道,只是想抱著夫人。」
於是宦夏蓮也就由著他,逕自地躺了下去,這一次她放心了。
雖說夫妻歡愛乃天經地義,可只要想起新婚之夜,身後男人的那股狠勁,她就怕得緊。她心情放鬆,很快便想睡了,身後的男人開口了,「蓮兒?」
她昏昏欲睡,隨意地應了一聲:「嗯。」
「睡了嗎?」
她有些煩躁,小手搭在他環住她腰部的大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示意他安靜,莫擾人清夢。
他沉默了一會兒,宦夏蓮忽然睜開眼,一雙水眸在黑暗中顯得特別得明亮,她不敢置信地空瞪著。
臀部處抵著一生龍活虎的玩意兒,她並不陌生,那可是折騰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