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格瞇起眼。「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愛你啊,安道格。你真的不知道我愛的是你嗎?」杜莎再次抱住他,一次又一次吻他。「我愛你,安道格,只要你願意,我想回到你身邊,永遠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對吧?不要推開我!抱我!」
杜莎豐滿的身子不住往安道格身上揉去,剛硬對上柔軟,怎能不擦出火花?至少他的身體是如此熟悉她的,她又如此瞭解他的需要,盡其所能地撩撥他,他豈可能無動於衷?
可她是杜莎,是他大哥的妻子!
該死的女人……
安道格氣極又恨極,單手大力地扣住她的下巴便低頭狠狠咬了下去,咬破了她的唇,流了血,他恨恨地舔去,看她痛得流淚,卻又忍不住溫柔地用他的唇撫觸她的……
他好溫柔,溫柔得讓杜莎悸動,流著淚又對他錠開笑容,她伸手撫上他的下顎,不顧自己破了的唇,又去吻他。
「對不起,之前是我對不起你,我當年之所以選你哥,是因為……」
「因為你以為他一定會繼承這座古堡。畢竟他是正室生的大哥,我是妾室生的小弟。」安道格打斷她,替她把話接下去。
「安……」杜莎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他會對她說出這些應該是秘密的秘密。
「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知道嗎?」安道格冷冷一笑。「我知道的比你所以為的多更多呢,想不想聽聽?」
「不……」她突然有點慌了。
「你現在之所以想回到我身邊,是因為你知道大哥不能生育,所以根本沒資格繼承這座古堡,因為這座古堡的主人一定要有子嗣,我說得對嗎?」
杜莎不住地搖頭再搖頭,整個人全慌了。「你調查我?你一直派人調查我嗎?」
那些可都是她和母親私底下的談話,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情,他究竟是怎麼查到的?這太可怕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安道格冷冷地提唇。「你瞞著大哥不能生育的事實,為了想懷個兒子在外面多麼的努力,可惜啊可惜,終是一無所獲!你這無知婦人!現在竟又為了古堡來勾引我?你當真以為我安道格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蛋?」
他曾經如此深愛著眼前這個女人,沒想到她為達目的可以如此不擇手段,把他和大哥耍得團團轉,硬是辜負了兩個人的真心,真是該死又可恨!
看著安道格,杜莎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對著他吼叫。「你以為我願意當個人盡可夫的婊子?你以為我願意放下真心愛著的男人,改嫁你大哥嗎?你以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你有沒有想過我的立場?我生下來就是為了還我母親領養我的這份恩情!這是她一生唯一的願望,我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一件,再痛再苦我也得受啊!你憑什麼用這樣鄙夷的眼神看我?我對不起世上所有人,但我愛你、我愛你卻是千真萬確的!」
安道格的心隱隱震動著,他冷冷地看著杜莎,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真情動人的模樣,曾經的傷痛在這瞬間似乎被撫平了。
她愛他,是真心的。
那多少年的愛戀,終於在此刻完整地告一段落,可以讓他當成人生中一段美麗的回憶,而不再只是遺憾。
很多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無法重來,就算真的重來,摔破的鏡子也不再完美,這些他早就明白,只是不甘,而現在這抹不甘,也在這女人的眼淚與吼叫中煙消雲散了。
她曾經是這麼可愛的女人,卻也同時是個可憐的女人。
安道格歎了一聲,伸手把她拉近,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別哭了,我不會再怪你了。」
杜莎聞言緊緊抱住他。「我現在可以愛你了,你卻不要我了?」
「你是我嫂子。」
「我會跟阿道夫離婚……」
「史密斯家族成員不能娶離過婚的女人。」他冷冷地點醒她。而且就算可以,他也不會娶她。
杜莎愣愣地看著他,剎那間無法消化這個訊息,過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抹去淚。
「不能結婚也沒關係,我只要跟著你,到天涯海角都可以。」
第8章(1)
目睹這一切的沈念夏覺得胸口窒悶不已,心慌亂不定,轉頭便往下走,因為走得太急太快,腳還打滑了一下差點摔倒,她也因此低叫出聲,聲音不大,卻還是引起了涼亭裡兩人的注意。
「是誰?」安道格皺起眉,迅速地從亭內往外探,卻沒看見任何人,四周安靜得只聽得見風的聲音。
杜莎不敢跟著向外探,只是在一旁緊張又擔心地問:「有人嗎?剛剛我們說的話是不是被人聽見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如果你大哥知道了——」
「沒看見什麼人,你別擔心。」或許剛剛是自己聽錯了?安道格又往四周掃了一眼,連路過的貓啊狗的都沒看見一隻。
屏住氣息將身子緊緊靠在階梯石壁上的沈念夏動也不敢動一下,現在是黑夜,她將自己藏在視線死角的黑暗處,上頭的人是看不見她的,可是如果他追下來,她自然無處可逃。
「很晚了,我們走吧。」
沈念夏聽見安道格說的話,緊張得開始往階梯的另一邊移動,涼亭石壁附近長滿了雜草,刺得她裙子下的小腿又痛又癢,可她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連不知名的蟲子在她面前飛來飛去也不敢吭聲。
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發現她,因此她躲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等待那兩人的離去,直到親眼看見那兩道身影離她越來越遠,她才從暗處走出來,慢慢地走回古堡。
她真的走得很慢,因為她的小腿被草刮傷了,血痕遍佈,每走一步就剌痛一下,她低頭看著那原本雪白細嫩的小腿變得這般慘不忍睹,心裡不由得一陣委屈,竟萬分不想回古堡了。
這樣的心情很奇特,竟是怨怪著他,甚至覺得自己被辜負了,一顆心在聽見他和杜莎談話時會痛,一雙眼在看見他親吻著杜莎時會不自主地流淚,而腦袋瓜一再浮現出那兩人相擁著彼此的畫面時,她竟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
她覺得難受至極!胸口像有根魚剌鯁住,吞嚥都覺得心口被隱隱剌著!
沈念夏難過地蹲下身來,不住槌著胸口,一下一下地拍打著,想把那根刺從心尖上拍掉,可拍著拍著卻拍出了眼淚,一滴又一滴地從她臉頰滑下,滾落到滿是泥土芳香的草皮上。
四周突然多了幾道光影,忽上忽下的,然後她聽見了有人在呼喚著她,一聲又一聲用英文叫著的「沈小姐」迴盪在她耳邊,可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現在狼狽不堪的模樣,所以她只是安安靜靜地蹲在原地,用手不停地抹淚。
不知這樣蹲了多久,感覺兩隻腳都麻了,忽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走近,一道光落在她身上——
「沈念夏,你蹲在這裡幹什麼?」安道格大步朝她走來,見她整個人縮成一團,動也不動地杵在那裡,擔心得眉頭深蹙,他在她面前蹲下,想撥開她遮住臉的雙手。「你怎麼了?受傷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快說話,沈念夏!」
她搖頭再搖頭,起身要走,腳卻麻得根本站不起來,一個發軟便要朝地上跪下去,幸而安道格眼明手快地出手扶住了她,可這一扶,也讓他看見了她雪白小腿上那一絲又一絲的血痕。
「你的腳怎麼弄成這樣?你跑哪兒去了?」安道格又急又氣。「還有傷到哪裡了沒有?讓我看看——」
「你放開我!不要碰我!」沈念夏推開他,自己往後跌坐在地上。她的語調很冷,哭過的嗓音在靜寂的夜裡更是掩不住。
「沈念夏!究竟出了什麼事?」安道格不明白,昨夜兩個人還好好的,為什麼今天才一見面她就滿是敵意?更別提她還把自己弄成這副狼狽樣,他豈能不把事情弄清楚?
「不要管我了,你走!」現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因為她自己的心早亂成一團。
明明這根本不是他的錯。他愛著別的女人哪有對不起她?她跟他之間只有交易和契約,根本沒有愛情,可為什麼她會在知道他愛著別的女人、吻著別的女人、抱著別的女人的這一刻,感到心情沮喪又難受不已?
這簡直莫名其妙到極點!她愛的人是康法諾,又不是他安道格!她的心為什麼要為他疼、為他痛?
安道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掃向那雙沾著灰泥及草屑的涼鞋,然後往上落在她那像是被草割傷的小腿上,古堡四周都是很低很低的草皮,根本不可能割傷她,除了一個地方有著半人高的雜草……
原來,是她。
她就是那個在涼亭附近偷聽他和杜莎說話的人。
安道格直勾勾地盯著她瞧,見她一臉的淚,一身的草和泥,整個人只有亂七八糟四個字可以形容,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令人難以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