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盤子裡的土司看,她的眼淚忽然一滴滴落,接著掩面低泣。
「喂,才吃一塊而已,你沒必要這麼激動吧?」
嚴恕搖著頭哭。
「還是你覺得我陪你當豬還不夠格?」
她原本是難過的哭,可聽到這裡卻被他逗笑了,「噗∼哈哈哈……」
「想來當豬也挺寂寞的厚?」
「什麼意思?」且不說她現在還些微的發著燒,就算正常時候的她,對這種「暗藏玄機」的話也不是這麼在行,所以她才常常會被安裘莉吃得死死的。
「有人陪你當豬,瞧你立即破涕為笑了。」
嚴恕臉紅得更厲害了,她好氣又好笑的掄起拳頭打了他一記,之後發覺這動作好像太親密,只有小倆口在打情罵俏時才會有這種親密互動吧?
「我、我才沒有呢!」
打是情,罵是愛,是有人這麼說過,可他和嚴恕明明不是這樣的關係啊,為什麼方纔她那花拳繡腿的一拳,打得他……咳,還滿爽的!
感覺他的心被什麼東西咬住了,咬得心好癢、好癢。
「雖然你叫嚴恕,可說真的,你不太適合嚴肅,還是適合笑。」她的右嘴角有一個可愛的梨渦,不笑的話可就浪費「資源」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趕快吃吧!這東西冷了就不好吃了,而且你待會兒還得吃藥。」
「池熙……」她好像是第一次喚他的名字,感覺上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嗯?」
「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她看著他。「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可起碼你是在我最慘的時候,少數對我好的人,我真的很感激你。」分不清是心酸還是感動,她的淚水又湧現,一發不可收拾。
嚴恕梨花帶雨的模樣映入池熙眼裡,在胸口間幻化成千百根柔軟的羽毛,不停的在他胸口搔呀搔的。
這是不是叫心癢難耐、蠢蠢欲動?
他的臉在不知不覺中一寸寸的接近她,每接近一寸,內心的羽毛就等加速度般的滋增,那種癢化為一種渴望,就好像被蚊子盯了,即使知道搔抓是不智之舉,還是會忍不住的……想加以碰觸。
最後他的唇觸及了她的。
嚴恕嚇了一跳,連動都不敢動,她悄悄的嚥下口水,緊張得不知所措,他……他想幹啥?
一個男人不經她的同意就大大方方的這樣碰觸她,她知道她有理由生氣,以她嚴謹的性子,也的確會惱怒,可奇怪的是,她除了訝異他的突來之舉外,惱恕?有嗎?
沒有!她完全沒有被侵犯的不悅或氣惱,反而對他接下來的行為有所期待!
突然間領悟到自己心中所想,她怔住了,她……她瘋了嗎?!
又嚥了嚥口水,她緊張兮兮的強迫自己開口。「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池熙笑了,是因為她的緊張傳染了他嗎?否則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只是想吻個女人都會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他失笑。「吻一個女人。」
「我知道,只是……為什麼?」
「這個啊?因為……止癢。」他是真的很心癢難耐啊!
「呃?」
「嚴恕,什麼時候會遇上什麼樣的人,發生什麼樣的事,其實沒有什麼人可以確切的掌握的,因此我的直覺常帶領著我去反應,當然跟著感覺走是件危險的事,也不是每件事都選對邊站。所以我的座右銘是——人生短暫,快樂至上!」他又偷香了她一下。呵呵……當小偷的感覺還不壞。
嚴恕的臉紅了,這男人怎麼這樣!說吻就吻,可……她喜歡!喜歡心跳加速、喜歡滿滿害羞的感覺,「你想告訴我什麼?」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可以讓我很快樂。」
「說真的,我是個很無趣的女人。」
「那好,我是個很有趣的男人,我可以把你變有趣。」
「你的提議很吸引人,但是……讓我再想想。」
「OK!」
☆☆☆☆☆☆☆☆☆☆ ☆☆☆☆☆☆☆☆☆☆
「你……真令我訝異!」安裘莉忽視了最愛的冰拿鐵已送到面前,只是一臉驚歎的看著嚴恕。
她前陣子苦勸嚴恕無效,與其看著好友成天像個廢人似的,她選擇了讓她自我沉澱。
情傷要自己看開,別人說得再有道理、再鞭辟入裡都是放屁!
眼前的嚴恕不是她前陣子見到了差點沒一拳揍過去,巴不得揪住她的衣襟猛烈扯晃,看能不能把她搖醒的頹廢委靡、毫無生氣的要死不活樣。
感覺上她像……清醒了?不,是復活了!
她那頭狗啃似的頭髮修成了頗具時尚感的阿妹妹頭,略顯清瘦的臉有著細緻的自然妝,一身的米白色套裝,同色系的高跟鞋……
簡潔俐落、清艷而不俗。
現在的嚴恕很有存在感,她只消坐在一處,人們的眼光就會跟過去,不像之前的她,明明稱得上是有點姿色,可要發現她的特別卻往往不是在第一眼。
「很抱歉,之前讓你擔心了。」
「呿,誰擔心你了!我只是怕你要是怎麼了,我以後就少了可以消遣的對象。」嘖,真討厭!最受不了這種肉麻兮兮的話了!酷酷的安裘莉把臉拽拽的揚高,可那不協調的紅卻洩露了她的心情,「你穿這麼整齊,不會是為了出來見我吧?」
「我方才去面試。」
「順利嗎?」
嚴恕想了一下,勾唇苦笑。「好像還是不行,可我不會放棄!」她輕吐了口氣,眉眼有笑。「有個人說,如果認為自己是天才,就不會放棄自己,一旦放棄自己,就只能用『懷才不遇』來自我解嘲,但一個懷才不遇的人還不如『不才懷遇』!」
安裘莉大笑,「是哪個名嘴說的話?」
「秋天的橘子。」
她一怔。「他?」喔喔∼這算史上最大的八卦嗎?在「遙遠」的之前,池熙是問過她一些嚴恕的事,她以為那個傢伙是把目標瞄準嚴恕了,那時候她就等著他出手,可日復一日,她的「以為」卻始終沒發生,誰知道……
事情只是發生得慢了些。
「你和他在一起?」
嚴恕想了一下。「如果你所說的『在一起』是指交往的話……因為池熙沒說過要交往,也沒說過喜歡我,所以我沒辦法給你答案,可我們常見面、約著看電影、一起吃飯,現在的我很開心,就這樣。」
一提到那常常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她臉上有了抹幸福的光彩。
前幾天池熙在凌晨一點多的時候打電話給她,問她懷不懷念他做的法式土司,以往這種會被她視為神經病才做得出來的事,她居然聽到自己以著愉快雀躍的聲音回答,「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嗎?」
話一出口,她的心裡有個更大的聲音——瘋了!我想我一定瘋了!
然後約莫雨點,一個瘋子提著熱騰騰的法式土司,出現在另一個瘋子家,兩人挨在一起,點了盞燭光啃土司,看外頭的星光。
安裘莉仔細的觀察著好友,啜了口咖啡,「我發覺你變了,以往我所認識的嚴恕,在男人沒給承諾,未界定關係之前,你不會踏出你的步伐,可現在……」
「承諾得再多,若沒有心、沒做到,那不過是謊言,回首一段感情若發覺一切不過是由許多謊所組成的騙局,那不是很可悲?」這是楊恆予給她的教訓,她真的乖了,並努力的落實——不二過!
「照你這樣說,池熙什麼也沒承諾你?」
「這不代表他不是個體貼的情人。」
安裘莉一揚眉。「你會不會矯枉過正了?」女人會不需要承諾?
說實話,連她這種敢愛敢恨型的女人在面對自己真正心動的男人時,都無法這麼看得開了,嚴恕可以?她真的是那個有點呆、有點古板加保守的好友?
「不用擔心我。」
不知死活欸!「咱們是好朋友,我可是得給你忠告,你現在遇到的池熙,可是條件、手腕都比楊爛人再高個幾十倍不止的大集團少東喔!那個人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你得小心保護自己。」
嚴恕笑了。「安,你以前不是想亂點鴛鴦譜的把我和他湊在一塊嗎?」
「真正在一塊我就擔心了。」
「為什麼?」
「你的戀愛紀錄就這麼灰頭土臉、鼻青臉腫的一次,那傢伙可是情場老將,而且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交往過的女人可是可以組成一票女子親衛隊的!你和他交手不叫情逢敵手,那叫送死炮灰!」
「聽起來挺慘烈的。」
「發生了會更慘烈!」
「安,經歷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已不再是那個脆弱的嚴恕了。」如果情變是一種「物競天擇」的考驗,她想她雖然走得艱辛,可還是走過來了,「現在的我真的很快樂。」
「危險中求刺激?」
「這麼說吧,我喜歡池熙,我想就算他沒有到喜歡我的地步,起碼好感是絕對有的,我享受著他給我的快樂、帶給我的驚喜,我不會愚蠢到認為我是他的唯一,他非我不可。他說過,沒有人是為了痛苦而去談戀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