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他喝著咖啡,口氣有些不經意。
「她化了妝,鮮紅的口紅、紫羅蘭眼影,就像那部電影一樣。」
「火焰玫瑰。」他知道這部電影。
「對。」
「有什麼不對嗎?」
「她曾經說過,她其實很不喜歡紫羅蘭色的眼影,那讓她看起來眼窩凹陷,就像只餓了好幾個月的熊貓。我知道這兩個都不是很好的理由,但如果我是她,如果我是聞名世界的超級巨星,絕對不會想在死去時,還讓自己看起來像餓了很久的熊貓。」
說完自己的懷疑,她放下咖啡杯,看著他說:「你呢?你為什麼認為她不是自殺的?」
「警方在偵訊時,讓我看了現場的照片,她的表情很安詳。」
她挑眉,「我以為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的人都是這樣?」
「那只是誤解。」他看著她道:「一氧化碳中毒,會使死亡的人體浮現粉紅色的色澤,但並不會讓人像是在睡夢中自然死亡。她的表情太安詳了,就好像睡著一樣。一氧化碳能和血紅蛋白緊密結合,使其失去氧氣交換的能力,最後身體會因為缺氧而痙攣。吸入過多的一氧化碳死亡,其實和窒息而死差不多,非常的痛苦,並不是人們以為那般平和的死法。」
痙攣?窒息而死?
她忍不住伸手環抱雙臂,臉色變得更加灰白,「但警方依然認為她是自殺的。」
他點頭,「他們說因為她吃了太多的安眠藥,警方認為她沒有每天按時吃,覺得她有計畫的在囤藥。就像你一樣,我沒有更多的證據可以說服他們,但事情不大對勁。所以當我聽到你的疑問時,才決定要來找你談談。」
她苦笑,「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他並未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將她之前放在桌上的名片翻過來,寫下自己的手機電話。
「這是我的聯絡電話。」他把名片推到她面前,「如果你又想到什麼,再細微的事都可以,請和我聯絡。」
她接過名片,看見他露出微笑。
「抱歉這麼晚打擾你,謝謝你的幫忙。」
「不客氣。」她把名片隨手放到吧檯下的小抽屜裡,送他到門邊,在關上門之前,忍不住又停住,叫住那已要轉身離開的男人。
「曾先生。」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我很抱歉。」她握著門把,神色有些不自在的說:「我想我之前在停車場時,不太禮貌。」
他愣了一下,然後再次揚起嘴角。
「是我的錯,你別介意。」
他微笑時,嘴角旁浮現一個小小的笑窩,眉微微上挑,完全驅趕了臉上的嚴肅和正經。
這男人有著一雙桃花眼,會放電的桃花眼。
他的笑,很輕佻。
她猜想他不是故意的,人的容貌畢竟是天生。
但那抹笑,還是讓她莫名臉紅心跳。
沒等電梯門關上,她就將門先關了起來,隔絕那會電人的視線。
無論他有多迷人,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一雙會放電桃花眼的男人。
城裡現在還很安靜,但再過幾個小時,艾瑪自殺死亡的消息就會傳遍全國,身為目擊報案者,她會不得安寧好一陣子,也許她應該要離開這裡,去度個假。
不,不能去度假,警方會找她。
可惡。
她咬著嘴唇,想了一下。
話說回來,既然她是老闆,沒人規定她一定要去上班,雖然不能到外地,但是在家度假也是不錯。
主意一定,心情就放鬆了下來。
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轉身走回房裡,準備上床睡覺,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樓下傳來吵鬧的聲音。
她好奇的走到窗邊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一跳。
那位剛剛才離開她家的曾先生,被幾名彪形大漢圍住,她探出頭時,已經有兩人倒在街邊,其中一名被踹了出去,他回身一記肘擊,砰的擊中了身後偷襲他的男人,再抓住那位重新衝上來的大漢揮出來的拳頭手腕,一閃一扭,竟然就繞到對方的身後,抓著那男人的手,將對方給壓跪在地上。
他的身手好到讓她傻眼,但最後一位身材沒那麼高大,看起來像個混混的傢伙,卻沒衝上前和同伴一起動手,只是掏出了槍,對準他喊道。
「不許動。」
他停住揮到半空中的拳頭,另一隻手卻仍抓著大漢的手。
「把手舉起來!」
他看著那個持槍的混混,考慮了一下,然後鬆開了手,把雙手舉起來。
那些挨了揍的彪形大漢,一個個爬了起來。
原本站上風的他,一下子變成了挨打的靶子,幾個男人對他又踢又踹。
她不應該多管閒事的,但在那短短幾秒,她真的沒辦法考慮太多,抓了抽屜裡的槍,就跑下樓去。
她衝出公寓的時候,他已經被打得滿臉是血,正被拖往停在路邊的汽車。
看著那全身癱軟無力、被兩個壯漢拖行的男人,她心裡一驚。
老天,他該不會死了吧?
「住手!」她把防身的槍握在手中,對準那持槍的男人,喊道:「放開他!」
那些男人全被突然冒出來的她嚇了一跳。
「我已經報警了!」恬恬緊張到手心直冒汗,卻仍冷聲道:「警方馬上就會趕到,你們最好快點離開!」
那矮小的男人瞪著她,冷笑了一聲。
差不多在這個時候,她才開始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很蠢的事。
下一秒,她的後腦勺傳來一記劇痛,剎那間她的眼前一黑,所有的知覺瞬間消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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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
遠處,芭芭拉·史翠珊的歌聲,斷斷續續的唱著。
黑暗中,熱氣蒸騰,她又累又困,不覺皺著眉頭,不想睜眼,但腰間卻傳來刺痛的感覺。
她想伸手撥開,但不知為何完全無法動彈。
鬼壓床嗎?
歎了口氣,她不是很想反抗,通常這種半清醒卻醒不過來的狀態,都是因為太累,她應該乾脆放鬆下來,睡死算了,但腰間的刺痛卻不肯放過她。
突然間,輕微的刺痛轉變成疼痛。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張開眼的瞬間,她還搞不太清楚狀況,下一秒卻驚慌了起來,因為那無法動彈的狀況,並非俗稱的鬼壓床。她的眼睛睜開了,卻什麼都看不到,她的手被反綁在後,有東西捂著她的嘴巴,而且她的頭痛得就像被火車輾過一樣。
非但如此,她還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狹窄的箱子裡,最讓她驚恐的,是她身前貼著一個人,一個男人,他的氣息噴在她臉上,而且他的手腳是自由的,他的手在她的腰上,剛剛腰間的疼痛,就是因為他在捏她。
她緊張的開始掙扎起來。
「噓,別緊張,是我。」
發現她醒過來,男人開了口。他說話的聲音很小聲,幾乎是貼在她耳邊說的。
她渾身一僵,雙眼瞪得老大,即使眼睛適應了黑暗,卻還是只能隱約看到男人在黑暗中模糊的臉。
「曾劍南,記得嗎?」
她一怔,所有的記憶瞬間回籠。
所以,原來他還沒死?但是,為什麼他的手腳是自由的?
「我們被綁架了,正在後車廂裡。」彷彿猜到她的疑問,他很小聲很小聲的告訴她現在的狀況。
後車廂?
她瞪著那模糊的臉孔,只覺得一陣驚慌。
車子仍在行進中,她可以感覺到汽車行駛在路上的震動。
「抱歉捏了你,我沒先解開你的繩子,怕你醒來後太驚慌,會吵到前面的人。我剛把自己的膠帶解開,現在要切開你手腕上的膠帶,你可以答應我繼續保持安靜嗎?」
她點頭,卻撞到他的鼻子。
他悶哼了一聲。
她想道歉,卻只能發出輕微的悶哼。
「沒關係,車裡空間不夠。」他邊說,邊警告她道:「我手中有一把小刀,你別亂動,我怕戳到你。」
這一次她沒點頭,只是保持不動。
她感覺到他的手,從她的腰間滑到她腰後,摸索著她被綁住的手。他的胸膛擠壓著她的胸部,大腿摩擦著她的,粗糙的臉也是。
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汗臭,感覺到他的汗水,甚至嘗到他頸間的脈動。
因為他只能空出一隻手繞到她身後,所以切開膠帶這件事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
兩人在狹小的空間不斷的擠壓摩擦著,有好幾次她感覺到他的唇壓在她臉上,甚至撫過她耳邊。
他們就像是被迫卷在一起的麻花卷,全身上下都糾纏在一起。
這整個情況真是教人尷尬。
車廂裡又悶又熱,她的心跳快如擂鼓。
她不由自主的喘著氣,但一呼吸就感覺到她的乳房頂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她不敢太用力呼吸,卻急需要氧氣,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昏倒時,他終於切開了綁住她的膠帶。
感覺到被鉗制的手腕一鬆,她也鬆了口氣,雖然她很想立刻把那些黏人的膠帶拔開,卻沒忘記他手中的刀還在附近。
一直等到他收回小刀,她才開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