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芸姐,你到底是誰啊?是不是得罪了什麼黑道啊?那個人身邊帶了兩個黑衣保鏢耶!我看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會掏出槍,你還是快點逃走好了。」葉曉嵐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應該回去。
「嗯,我真的見過他們掏出槍。」當時是她第一次見到他。
眉清目秀的美少男在深夜時分跟她求婚,或者應該說是逼婚,畢竟當時的他一點也不溫柔。
「什麼?那怎麼行?!你肚子裡還有寶寶耶!不行、不行,我先帶你到別的地方躲起來好了,等風頭過去再說。」她顯然已經忘了,剛剛也是嚇得屁滾尿流,還暗暗責怪自己當初雞婆,將危險人物撿回來。
「沒事的,他們兩人其實不壞,不會隨便傷害人。」衛家上上下下起碼有幾打像他們這樣的黑衣保鏢,他們其實只是負責保護衛家人的安全,並不會隨意傷害人。
「可是……可是……」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那兩名黑衣男子走近她們。
葉曉嵐豁出去了,連忙伸開雙手擋在柳水芸的身前,像面對禿鷹襲擊的母雞,拚了命也要捍衛自己的子女。
「你們先把我殺死好了,我是不會交出水芸姐的。」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就要死在別人的槍下,嗚嗚……希望到時候新兵會好好管理她家的民宿,幫她立墓碑的時候,記得要多多美言幾句。
兩名黑衣男子無視她的存在,走到柳水芸時眼前,必恭必敬的低下頭。
「少奶奶。」
「已經來了嗎?」柳水芸看著一旁的黑色轎車,的確是衛家的專用車。
「是,正在裡面等你。」其中一名男子低頭回答。
葉曉嵐還在狀況外。水芸姐什麼時候變成黑道的少奶奶啦?
「曉嵐,請你暫時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得跟對方好好談一談,好嗎?」柳水芸握著她的手,央求道。
「好。」本來她還在擔心,可是看到那兩名黑衣人對水芸姐那麼的必恭必敬,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柳水芸走在前方,兩名黑衣男子隨即跟了上去。
葉曉嵐還呆呆的站在原地,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這麼「尊貴」的客人,會嚇傻也是理所當然。
柳水芸才剛走到門前,隨即有人為她打開門,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人,她馬上露出溫柔的笑容,「媽……」
原本還在打量環境的衛媽媽聽到她柔柔的嗓音,連忙站起來,上前將她攬入懷中,低聲泣訴,「水芸,可憐的孩子,讓你受委屈了,媽對不起你。」
四個月以來,柳水芸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她不是孤單一個人。
「媽……」她擁著衛媽媽。忍不住熱淚盈眶。
「孩子,讓媽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衛媽媽摸摸她的臉,視線往下,對上她隆起的腹部。「你……」
柳水芸噙著淚水,輕輕點了下頭。
衛媽媽淚流滿面,顫抖的手慢慢撫上她的肚子,隨即感受到一陣輕微且明顯的胎動,捂著嘴,放聲大哭。
柳水芸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拉著她的手,靜靜的陪伴在一旁。
衛媽媽哭了約莫十分鐘,只剩下抽抽噎噎的哽咽聲,淚眼迷濛的看著柳水芸,內心激動得無法言語。
「媽,我現在很好,真的。」柳水芸輕扯嘴角,笑得堅強,希望能化開她濃濃的歉疚。
「所以這是你要離開的原因嗎?」衛媽媽將一隻牛皮紙袋遞給她,說話仍帶著濃濃的鼻音。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柳水芸看著牛皮紙袋,輕歎一口氣,「我並不是為了想要逃避才離開,只是讓我們兩人好好想一想,這一次,我們真的應該重新開始了,各自展開新的生活,不該繼續藕斷絲連。」
她沒有刻意躲誰,但他也沒有捎來任何訊息。
「我打過電話給江道明,說我要到外地旅行一陣子,他什麼都沒問,只是要我安定之後跟他聯繫。」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她的確可以感受到他是個很好的父親,總是在背後默默支持自己的孩子。
衛媽媽看著她,「那麼你母親呢?」
柳水芸沉默不語,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我去找過她,將刻有傾楓名字的戒指留給了她,就像傾楓陪伴在她身邊,我相信如果換作傾楓,她也會這樣做。」沒辦法給與太濃烈的情感,但是至少在她想念女兒的時候,有個信物可以掛念。
「她……」怎麼會有媽媽無法分辨自己的女兒?
「一個女兒跟自己分開了二十幾年,她日盼夜盼,就是渴望能見她一面,就算永遠當個替身,我也不想讓她心碎。」所以她最終還是選擇不將傾楓的死訊告訴母親,她可以想像母親絕望的模樣,非常捨不得。
「水芸,你做得很好,你……」衛媽媽知道她受委屈了,當全世界的人都在想念江傾楓的時候,卻忘了眼前真實存活的是另一個人。
「媽,狄普還好嗎?」她會問,只是為了想走得灑脫。
衛媽媽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猶豫著該不該把實情告訴她。
「水芸,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會比較快樂,人總是要學著往前看,如果站在原地猶豫不決,那麼你哪裡也去不了。」衛媽媽將這個話題打住。
柳水芸心裡已經有譜,或許他始終最愛的人還是江傾楓,她早該猜到的,只是現實往往殘酷得令人難以接受。
「如果這是我愛他最好的距離,那麼我不會試著再靠近了,我也不忍心見他跟回憶掙扎。」如果硬要在他的身上冠個罪名,那麼就說他只是太愛一個人了,他其實也愛得很痛苦。
那個夜裡她清楚的看見他眼廬的掙扎,就像是一場贏不了的拔河比賽,費盡了力氣卻還是輸給了回憶,她認了,已經不想讓他們都如此的痛苦下去。
「孩子多大了?」衛媽媽扯開話題,不想看見她憂心的臉孔。
「六個多月了,現在已經是穩定期。」柳水芸順著她,沒有追問。
「那麼你已經有了打算?」這是衛媽媽最關心的一點。
「嗯,我會離開台灣,到荷蘭。」
「荷蘭?去那麼遠的地方?為什麼?」怎麼不選亞洲地區,偏偏要去那麼遠的歐洲國家?
「因為那裡是鬱金香之都。如果說白玫瑰屬於江傾楓,那麼鬱金香應該就是柳水芸的象徵了。」玫瑰太過嬌艷,總是容易刺傷人。
「是啊!你就像高貴的鬱金香,表面上給人一種距離感,實則平易近人。」衛媽媽點點頭,表示贊同。
柳水芸低下頭,「媽,我有件事情想拜託你。」
「無論什麼事,我都會答應,你儘管說。」衛媽媽拉著她的手,要她放心開口。
「我希望你不要將我們見面的事告訴狄普,讓我就像消失在空氣中,別讓他再跟過去賽跑了,這樣太累了。」她最放心不下的人還是他。
衛媽媽心疼的看著她,想說些什麼,無奈還沒開口,淚水先滑落臉頰。
「你這個傻孩子,何必再這樣掛念著他?!他……」
「媽,請你給他多一點愛,幫助他,別讓他活得那麼孤單。」儘管他說他從不孤單,可是她看見他寂寞的心已經快要停止跳動了。
「水芸,謝謝你,謝謝。」衛媽媽擁著她,哭個不停,著實不想失去如此善良的好女孩,是她的兒子沒福氣,她只能將感歎化為傷心的淚水。
「我才要跟你說謝謝,謝謝你那麼愛我,沒有把我當外人,謝謝你沒有把我當影子看……」她才是那個應該說道謝的人。
毫無付出卻接受了衛媽媽那麼多的關愛,她就像自己的母親,從不求回報。
她們靜靜相擁,就像母親環抱著剛出生的嬰孩,度過了這個星光爛燦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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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姐,你一定要走嗎?」葉曉嵐拉著她的手,萬般不捨。
「是啊!如果再不上飛機,肚子更大之後。就不能走了。」柳水芸摸摸她的頭,一臉寵溺。
「可是……可是人家捨不得你。」說著說著,葉曉嵐便哭了。
「曉嵐,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等我安定下來之後,一定會跟你們聯絡,以後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柳水芸抹去她的淚水,捏捏她的臉,要她別難過。
「真的嗎?那我們打勾勾,你一定要再回來喔!」葉曉嵐連忙拉住她的手,跟她小指勾小指。
「嗯,我一定會回來的。」柳水芸相信,未來一定會跟他們再見面。
「水芸姐,好好照顧自己。」新兵不善言語,但眼底也透露出不捨之情。
「我會的,你們要好好照顧彼此,答應我!」柳水芸給他一個擁抱,將他的手搭在葉曉嵐的手上。
葉曉嵐哭哭啼啼的拾起頭,看了看新兵,又看了看柳水芸,持續任性的放聲大哭。
柳水芸與新兵無奈的相視苦笑。
眼看眼淚鼻涕糊滿臉的葉曉嵐又想貼到柳水芸的身上,新兵連忙拉住她。